杰似乎有别于往常。
“这些日子我——”穆飞烟迫不及待地想向他详述所有的遭遇,但他显然兴趣缺缺。
他托住她的后脑勺,鼻与鼻之间只剩绸缪的气息缭绕。在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脱
逃之后,他竟然只想到温存寻欢?
穆飞烟恼怒地别过脸,大病未愈,加上仓卒跋涉,她真的提不起劲。身子一软,她
整个人偎进他怀里。
尉杰稳稳的抱住她,完全没察觉她荏弱的身体亟须充分的疗养和休息。
“放火烧庄,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他关心的只是这个?
穆飞烟涩然一笑,连回答的力气也无。
“他……碰了你了?”尉杰终于忍不住,提出心中潜藏已久的疑虑。
“你说什么?”他不相信她?原来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
“二十几天是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你们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而且你的身子又
如此虚弱……”种种可能推究起来,怎不启人疑窦?“有没有?”尉杰艰困地咽了下口
水。
“我跟他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仇雁申是吻了她,但尉杰话中的意思绝对比这
个尺度还要超越百倍。瞧他的眼神,纵然她跳到黄河恐怕也难涤清白。
“什么样子?说,我要知道全部。”尉杰咄咄逼人。
穆飞烟又忿又伤心,他在乎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行为。她的生死事小,是否背
叛、出卖了他才是重要的。
究竟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什么上面?海市蜃楼或她的一派愚诚?
“尉郎!”穆飞烟心痛地呐喊。
尉杰由她晶莹的美眸看见了黯然和忿懑,真正做错事的人不该这么理直气壮。远扬
的理智总算给拎回来了。
“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他很慎重地表达宽宏大量。
她应该感激吗?
“不过,你误中奸计,陷入贼窟,令皇上威信全失,依然罪无可逭。”他板起面孔,
又是一副官僚作风。“姑念你功在朝廷,我就网开一面,只削去你的官职,让你回‘水
灵别院’安心养伤,并准备成亲大事。”
“成亲?”穆飞烟一愕。
“不开心吗?你终于如愿以偿,成为我的夫人。”尉杰踌躇志满,飞扬倨傲地远眺
山林。“蒙皇上恩赐,订于下月十五黄道吉辰,为你我举行婚宴。”
“喔。”她内心为何殊无欣喜之意?
迷惘的当儿,有道鬼魅也似的黑影无声飘来。
那骤寒的凉意令两个紧贴身躯的男女倏然分了开来。
地气蒸腾的晌午时分,艳阳如炽照映着来者犹似窜自幽冥地府的肃杀身影。穆飞烟
只觉一股冷意自背脊袭向脚底。
连自负咄咄的尉杰也忍不住心头一凛。
来人黑衣、黑袍、黑皂靴,一身素服仍掩不住逼人的英气。仇雁申一出现,尉杰便
明显矮了一截。这就是他处心积虑非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主因吗?
其实在穆飞烟眼里,他二人的卓尔不群,俊逸挺拔并无二致,一切皆因心魔作祟!
“不错嘛,几时尉大将军变得这么宽大为怀,不计前嫌?”仇雁申邪魅地瞟向穆
飞烟,嘴角绽出一朵暧昧的诡笑。
“仇雁申?”陡然见到他,尉杰大吃一惊。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仇雁申故意不看他,两簇焚烧炽烈的鬼火,一径冲着
穆飞烟传达某种极易令人误解的讯息。
“你,你来做什么?”明知他亟欲追杀他,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难道不把他放
在眼里?
“当然不是找你,你还没有那个魅力。”仇雁申踱到穆飞烟身旁,似笑非笑地问她:
“如何,他的怀抱温暖,还是我的臂弯舒适?”
“你——”穆飞烟粉颊倏地惨白。瞧他那佯装认真且痛苦的嘴脸,真恨不得掴他一
巴掌。
“想打我?”他猜到了她的心思。“怪我不该泄漏你不贞的秘密?”仇雁申蹙紧眉
宇,一脸歉然。“你该事先提醒我的嘛,只不过……这种事瞒得了一时,怎瞒得过一世?
他迟早会发现的。”
“发现什么?”尉杰勃然大怒。
“你别听他胡说。”真是飞来横祸,要怎样才能叫他住口呢?穆飞烟气得握紧双拳
,准备随时出手制止他。
“胡说?你不是奉命来色诱我的吗?陪我缱绻共赴巫山云雨是你的本分,忘了吗?
糟就糟在你道行太浅,使计不成,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仇雁申放肆野烈的纵声狂笑。
“你颠倒是非,你……”她怒视他,气他乱假成真。
“飞烟,他所言可都属实?”尉杰艰困地咽了口唾沫。
穆飞烟恨尉杰不求甚解,更恨自己百口莫辩,由着仇雁申胡扯八道抹黑她。
她慌乱地找不出藉口回应,因为她心虚。
“你有事瞒我?”她的心思一向透明有如无瑕的水晶,遇到仇雁申以后,却开始懂
得玩手段欺蒙他。哼!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他不能理解体谅就罢了,她也懒得多费唇舌,横竖说再多
也没用。
“看来贤伉俪还得争执好长一段时间,恕仇某不奉陪了。”仇雁申撮唇不屑地冷笑。
“站住!”尉杰唰地抽出长剑,须眉戟张地横阻在他面前。
“想杀我?”呵,这不正是他此行的目的,仇雁申一时倒忘了。“出招吧。”
“我……”可恶!他若是单枪匹马就能杀了他,又何必劳师动众,由大内调集数十
名高手相随。
尉杰握着剑的巨掌哆嗦地在空中挥舞,却迟迟不敢逼迫他。论真细究,他的武功应
该不在仇雁申之下呀,他在怕什么?
他二人相识十余载未曾交锋过,孰胜孰败犹难断定,但任何场合,只要仇雁申一出
现,他就先自泄气了一半。他是他的克星、魔障,此人不除,他即使高枕又岂能无忧?
“你走吧,念在昔日交情,我就饶你一次。”尉杰努力摆出豪气干云的泱泱大度。
“哈哈哈!”仇雁申笑声直如裂帛。“既然你这么肝胆赤诚,何不好人做到底,连
同未婚妻一并送给我,伴我天涯共翱游。”语毕,他全无预警地揽过穆飞烟,无尽缠绵
地噬嚼她唇上的润泽。
“你住——”穆飞烟朱唇方才翕动,他霸道的舌尖已登堂入室,强行与她唇齿交融。
尉杰被他狂肆的举动,震惊得呆愣半晌。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
士可忍孰不可忍,封鞘的利刃再次拔出——
“放开她,否则——”
“如何?”仇雁申慢条斯理地转头,右手仍坚毅扣住穆飞烟的小蛮腰,修长指尖托
向她诱人的菱唇,轻声徐言:“大方相送?还是英雄救美?”他缠住她肩后的长发,无
情使力一拽。穆飞烟吃痛嘤咛地惨吟。“她显然对我比较有感觉,你得了她的身肯定得
不到她的心。”低柔的嗓音依旧融揉着蛊惑人心的温存。
“可恶,我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不到黄河心不死?”仇雁申凝立如山,一掌缓缓劈将出去,尉杰只是慌忙闪避,
竟尔不敢正面接他掌力。
也许先探一下虚实,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仇雁申根本没给他喘息琢磨的机会
,连续击出几股劲风直攫他面门,势道雄浑无比。尉杰大骇,赶紧跃上背后的一块巨石,
保持安全距离。
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策。
“哼!妻子如衣履,破了犹可补,何况她尚未正式与我拜堂,送你何妨。我饶得了
你今日,饶不了你明日,等着,不出五日我必来取你首级。”尉杰转身走了。
那厮居然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穆飞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悒郁地滴下两行清泪。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见着
了他,换来的竟是如此这般的下场?
“你卑劣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吧?”穆飞烟甩开他箝制的手,旋身欲走,
反被他搂得更紧。“放开我,你这个无耻之徒!”
“换个新鲜的辞汇,可能比较奏效。”受不了她张牙舞爪地小拳头乱挥乱捶,仇雁
申索性点住她的穴道,通她乖乖躺到岩石上。
“别碰我。”意识到他侵略的巨掌,正肆无忌惮地替她宽衣解带,穆飞烟却全然无
力招架,只能出言遏止。
仇雁申扬了扬眉,邪笑转炽,他抬起她的下颚,道:
“帮你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或者你还想欲拒还迎好撩拨我?”
他蓄意地不带丝毫温柔地狎弄她苍白丽颜上的一抹淡红。
“你羞辱够了吧?藉一名弱女子恣逞兽欲,算什么英雄好汉。”穆飞烟难再压抑自
己维持淑女风范。
仇雁申撇唇轻笑。“谢谢你提醒我,原来你还有更多可资利用的价值。”他眸光扫
过她的脸,握在她腰间的大掌突然一紧,劲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百骸。
他将她锁进怀里,热唇邪恶地移向她的小嘴,然后发狠的吮吻。
穆飞烟懊恼不该用言辞激怒他,忍不住伤心地轻轻啜泣起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
放过我?尉杰已经被你气得七窍生烟,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何不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