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绑这样应该不会弄死她吧?”粗沙声音的男人只在乎能立下这件大功。
“放心,死不了人的。”另一个男人比较冷静。
南蝶已经认出了他们就是拿假信来骗她的其中两人。
两人知道她想逃也逃不掉,又转回头继续喝酒、吃着干粮,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
他们在她面前大吃大喝,这时她才察觉自己也已经又饿、又渴。
她垂下头,努力地忽视身体上的难受,更不再弄出一点声响。他们企图利用姊姊的信骗她,究竟他们是谁?要带她去哪里?
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放她走,但凭她的力气,也根本没办法挣脱。会不会有人来救她呢?南蝶扭了下负在背后的手,却只挨了一阵皮肉之苦。她孩子气地甩了甩头,才发觉一切都于事无补,她沮丧极了……而拾老大能找得到被绑走的她吗?
在她又饿、又渴、又累,差点要遁入梦乡逃开现实时,一个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惊醒了她。
“有一队人马正朝这里过来了……”
南蝶抬头,看见一直守在外面的黑衣人进来了。三个男人聚在一起商议应付的事宜,然后有人看向她说:
“要不要把这丫头先藏起来?”
“这破庙没地方藏,把她看紧点就行了。”
一个黑衣男人拿着一条大布巾走向南蝶,二话不说便将大布巾盖住她身子,之后取出塞在她嘴中的布,又迅速出手点了她的哑穴,使她同样不能开口说话。
“丫头,你最好乖乖地别乱来,否则这一路上有你好看的。”黑衣男人在她面前警告。
南蝶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地围在火堆旁吃喝,对于他们的要挟根本没听进去;正想着要如何挣脱身上的箝制时,阵阵杂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同他们三人一样,南蝶也把视线移向门外。
没多久马车行走声停在门外,陆陆续续进来了一群人,男人女人都有。先行进来了四、五名衣着一致的男女,瞧打扮似乎是家仆丫鬟,接着一对衣装高贵的中年男女也被簇拥着进来。
他们的出现让这间不算大的破庙一时变得稍显拥挤;而他们在一发现庙中已先有人时,虽有些意外,但仍不失礼地朝地上的黑衣人摆摆手。
黑衣人闷不吭声。瞧这群人似乎无害,便放下了一半戒心,径自喝酒不理睬他们。
然而这群人也不以为意。他们既选定了在这里休息,那些下人们的手脚也快了起来。
有人自门外搬来了毯子、食盒,还有人负责捡柴升火、整理四周——他们的行动可真是有效率极了。没一会儿,那一对中年男女已经舒适地坐在毯子上,而其余家仆则散在一旁吃着晚餐。
相对于黑衣人的沉闷,那些人反而更显轻松热闹。南蝶的眼一直看着他们,尤其好奇坐在中间的那一对男女——那男人虽然双颊鬓白,可岁月在他英挺的脸上似乎只刻画下更成熟的痕迹,身上散发的是威严逼人的气息:至于偎在他身畔的美妇,温柔中有着某种令人迷惑的灵犀慧黠,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南蝶看得失了神,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爹娘……哀伤瞬间涌上她的心,也侵袭她的眼,她的视线立刻雾蒙蒙的一片。
眨了眨眼,泪水沿着颊滑下。南蝶抽了抽鼻子,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便倔强地强忍着泪。而当她眼前一清晰,远远两道疑惑又关切的视线竟盯住了她。
视线的主人是那个美妇人。
南蝶的心一窒,又暖又酸。她张口想出声却发不出来,猛忆起自己被黑衣人点住穴道的事,不由得挣了挣身子。而她这一动,又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其中性躁的黑衣人偏过头丢给她一个凶狠的眼神,低喝道:“做什么?”
南蝶咬着牙,不怯怕地踢着脚想弄掉遮着她的布巾。她也偷眼瞧见美妇人一直看着她,一边在那男人耳畔不知在商量什么。
此时,性躁的黑衣人不顾另两人的暗示,忽地起身走向她,扬起手就要朝她脸上甩——
“咦,那位小哥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是小姑娘惹你生气了吗?”一个浅笑盈盈的温润女声忽地传来。
性躁的黑衣人快速地转过身,而另两人也一齐望向声音来源处。
美妇人甚至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至只离黑衣人数步之处。
“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今日能在这里共宿一夜,想来必是有缘。不晓得三位小哥和这位小姑娘愿不愿意与我们对酌一杯?”美妇人言谈得体不失礼节,明的看来并无可议之处。只是对于正在干坏勾当的人来说,她的提议反而让他们起疑:更何况又是选在这种敏感的时机。
三人中较冷静机警的黑衣人并没有站起身,只是抬头朝她冷冷一笑。“多谢夫人美意,我们已经要休息了,你们请自便。”他的回答已表明得很清楚。
美妇人泛起可亲的微笑,清丽的眸子突然移转到南蝶身上。
“不差。这位小姑娘我喜欢得很,或许她还不想这么早休息,让我问问她的意思如何?”她说着便举步往南蝶走去。
黑衣人一惊,伸手要拦住她。“若你再往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坐在毯子上威严的男人只是看着美妇人,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甚至他还悠哉地浅酌美酒,似乎将她的举动视之平常。偶尔,他的目光还会集中在显然被限制行动的女娃儿身上。
美妇人带笑的眸闪过一丝狡滑。“难不成你们是做了什么掳人劫舍的勾当?否则为何怕我接近?”她又跨前一步,语出惊人:“怎么?我猜对了?瞧,你们的脸色变得还真差。”她简直在耍他们。
除了因为对方人多势众令他们稍有忌惮,另一个主因在于那个一直没开口说话,却显得深不可测、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那冷静的黑衣男人想得多,还来不及阻止浮躁的同门,一人就已经冲动地出手了。
“臭娘儿们,我叫你少管闲事!”性子急的黑衣人可不管她是谁,抡起大拳便往她揍去。
要打架?太好了,正合她意。美妇人不怒反喜,就等他们先出手,她也才有活动筋骨的理由。
南蝶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全收进眼里;而当黑衣人伸掌打向那美妇人时,她惊骇得想叫出声,喉咙却被牵制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拳头落向那美妇人。可她的心一缩,却看到了接下来令她瞠目结舌的画面——
美妇人还没等那人拳头打过来,俐落如燕的身子就已经跃起,纤足踢向他的门面,又漂亮地落在南蝶身前。美妇人对她顽皮地眨了一下眼,便又转过身面向众人。
没提防美妇人看似文文弱弱,却有着一身好武艺。黑衣人不但一拳落空,一张脸还被她用脚踹了个正着。他捂着脸退了好几步,烧灼的剧痛加上受辱的自尊心使他情绪失控,一时凶性大发。
“你这臭娘儿们!”他恨恨地大呼着,用力甩开其它两人的拦阻,连全功力冲了上去。
美妇人笑嘻嘻地等他冲过来。“还要玩吗?那我就奉陪到底了。”
黑衣人不甘被辱,每招每式尽见狠毒。倒是美妇人出手以轻灵见长﹐不见杀机反像在戏弄对方。不过愈到最后,稍有功夫的人都可以看得出究竟谁强谁弱。原本美妇人一直以巧功探弄黑衣人而不正面与之对掌,实则她的功力强不过他:而黑衣人连连被美妇人耍得气冲脑门,哪有机会看出这一点,以致让他自己一直落于下风。
除了他,似乎也只有不会武功的南蝶以为美妇人当真很厉害。
其它两名黑衣人互使了一个眼色。既然梁子已经结下,所以他们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捉住美妇人以迫对方乖乖就范时,一阵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气风突地袭向他们。他们的脑中才闪起危险的念头,就已被点住大穴往后栽倒——连那个正和美妇人打架的黑衣人也是一样的下场。
“唉!”美妇人知道是谁的杰作,不由得失望地吐了口气。
“你不是想跟人家小姑娘浅酌一杯吗?也该打够了吧?”含着轻叹的低沉声音出自依然坐在毯子上的男人。
美妇人此时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踢了黑衣人几脚消消气,美眸含俏地瞟了丈夫一眼,立刻转身步向女娃儿。
美妇人在女娃儿面前蹲下身,一伸手便掀开她身上的大布巾;果不其然,她看到了缚住她自由的碍眼物。
“别怕,我替你解开它。”美妇人被女娃儿苍白的脸色、黑白分明的大眼勾起了母爱,怜惜地安抚着她。
没多久,南蝶身上的束缚全被解除了。她直视着眼前含笑的美妇人,心被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所涨满,蓦地展开双臂抱住她。
美妇人没避开,只是被她贴心真切的举止感动了。
男人笑望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