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对南蝶的照顾是因她是原无涯带来的人的缘故,可现在宫雪雁真的把她当自己妹子疼爱了。
稍后,原无涯回来了。他一进舱房就看到南蝶坐在小矮桌前,蹙眉认真地盯着一张纸看。
他悄无声息地移近她身侧,低头望向她手中的纸,第一个直觉认为那只是一张地图;但当他拾起散在地上的纸一看,才发现昼里的人竟是他!
方才宫雪雁告诉了他南蝶有惊人的绘画天分,看来她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南蝶乍见来人是原无涯,欢喜得轻呼出声。
“原……”一个沙哑的声音冲出她的喉头。
原无涯挑高了眉,首先察觉她这两天来第一次发出的声音。
“小丫头,你能开口说话了。”他对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南蝶一征,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好象有喊出声音,她的心怦怦地狂跳了起来……
她握紧拳头,屏住气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原无涯。
“原……原大哥……”张了张口,她又怯怯地尝试出声;而当她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不禁高兴得扑进他怀里。“我……我又能……说话了……”
搂了搂怀中柔软馨香的小佳人,原无涯对着她清澈的大眼发笑。
“看来这两天不能说话把你闷坏了。”他看了看手中的画像,笑道:“不过若不是如此,我也不知道你会昼得一手好昼。你这丫头倒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惊奇要给我的?”
南蝶的神情有些不解。“画画……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吗?为什么……你和雪雁姊姊……都会这么惊讶?”她的声音虽仍低哑着,可她却很珍惜它的失而复得。
对旁人而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能画出这样的昼已属不寻常;可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原无涯想了想,不由得悟然而笑。
“没错,确实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他拍拍南蝶的肩,视线不经意接触到桌上摊着的类似山川图形的昼,不禁想起她刚才对着它皱眉深思的表情……
他顺手把那张纸拿过来,仔细看一眼,更加确定这是张地图。
“小蝶儿,这不会也是你昼的吧?”
南蝶点头。
“你怎么会昼这种东西?”原无涯甚感疑惑。
这张山川地形图十分精细,其中几处标着的地名还是他曾经游历过的地方,所以他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可是他以为像这样的地形图,除非是对其地形十分熟悉的人才能描绘出一张如此精密的,而这应该不是南蝶所拥有的能力呀。那么她是如何绘出这图形的?
因为他的疑问,南蝶的神情也有些许迷惘。她凝视着她刚才无意中画出来的地形图——
“在我们家……有一块漂亮的玉……玉上就刻着这个图……爹爹说这是张藏宝图……
我和姊姊只见过一次……因为雪雁姊姊刚才送给我一块玉佩,所以我就想到了它……”
她的声音黯然。失去亲人的悲伤虽然已经平复了些,可心痛仍在。
原无涯揉揉她的头,无言地安抚她的情绪。
至于在她说出这张地图的来历时,他脑中迅速浮现某种怀疑,但他并没有告诉她。
南蝶的身子经过他的细心调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决定该让她到甲板上透透气。
而宫雪雁早就照原无涯所要求,摆好点心、美酒等着了。她知道南蝶已经能说话,心中更加地佩服他。
三人在甲板上悠闲地谈笑、吹风:不过这种愉快的气氛只维持到原无涯突然提起他一个时辰后就要离开,并且不带南蝶同行之时。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宫雪雁和南蝶两人都错愕地看着眼前依然轻笑如风的原无涯;尤其是南蝶,她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般茫然、不知所措……
“早上那个人来就是为了要找我去救人,原本他们要我立刻就起程,不过我还是跟他们延了些时间。”
来找他的是黑翼宫之人,也是他大哥的手下。他大哥紧急传令手下,若是见到他要用最快速的方法送他回黑翼宫,因为他要他救一个人。是什么人他没说,不过原无涯可以感觉得出那人的重要性。
“小丫头的身子才刚复元,我不能带着她那样拼命地赶路,所以暂时要麻烦你照顾了。我想这一趟顺利的话,大概只要一个月我们就能再见了。”他因为放心不下南蝶,所以才一直没对宫雪雁提。
宫雪雁听完后对他点了点头。
知道他是为了要赶去救人才不得不留她在这里,南蝶的眉头舒展开了些。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这时要她突然面对他的离开,难过和不安自然是免不了的。
原无涯给了宫雪雁必要时联络他的方法。
没多久,接原无涯上路的人来了:而南蝶已经忍不住泪水又夺眶而出。
原无涯不管旁人的惊奇侧目,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身在她红润的朱唇上轻点了一下。
“丫头,乖乖等我回来。”说完,他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南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潇洒身影,怔怔按着被原无涯轻触过、一瞬间彷佛着了火似的唇,心跳速度徒然加快了起来。
宫雪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虽然初时被原无涯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不过继之一想,也明白了那是原无涯已经把南蝶当女人看待的暗示:就不知她能不能懂了。
转眼间,原无涯离开已经将近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宫雪雁为了不让南蝶有太多时间想念原无涯,于是她回去老家把老爹自己做的机关小玩意儿搬到船上试着让她玩:没想到南蝶往往才三两下就破解掉了老爹的机关,至于再难一点的,只要经她稍稍指点,她也没多久就把难题全解开了。想当初她老爹为了训练她的脑力制造出的这些小巧机关,少说也让她绞尽不少脑汁,没想到南蝶似乎毫不费力地就全破解了:这也难怪她惊于她的天资。而到了最后,她甚至愿意将自己所会的全教给她。身为神偷宫七的传人,她仅仅只教南蝶一点就足以抵过十个偷儿了。
南蝶还不知道宫雪雁的真实身分,只知道每天解着她丢给她玩的东西很有趣。她原本就聪慧过人、悟性颇高,又加上宫雪雁不着痕迹地有意训练,她此时的能力或许连普通的偷儿也比不上。
这半个月来,虽然南蝶的日子因此而充实了许多,可她仍然想念原无涯。她一直数着他说会回来的日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会不会也想她?偶尔,她回想起他离去前印在她唇上的触碰,依旧令她心跳加速……
虽然他曾取笑她想嫁给他的梦想,可是她却从未怀疑自己说过的话。不管他信不信,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一生都不离开他。除非……除非他不要她。
南蝶用力摇了摇头,想藉此甩去原无涯不要她的可怕想法。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斥喝声及撞击声,某种诡异的直觉袭向她的心……
一会儿后,外面的声音完全停止,接着纷沓的脚步声皆朝船舱的方向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夜的惊惧记忆突然又如潮水般的涌上来……而下一剎,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
南蝶的脸蛋条地苍白……
进城去买东西的宫雪雁一回来立刻被甲板上狼藉的景象骇住:而当时被人打落水中便一直躲在水里等她回来的船夫及丫鬟,一看到她随即爬上船,争先恐后地告诉她他们被一群黑衣人袭击,而且南蝶也被带走的事。
惊觉大事不妙,宫雪雁立刻冲进舱里搜寻了一遍——南蝶果然已经不见踪影。
用力跺了下脚,她想必须赶紧联络原无涯。
原无涯见到了他的病患,自然了解她对他大哥的重要性:看了她的情况,自然明白他大哥会大老远把他找来的原因了。
这女子中了毒,而她中的毒连宫里最高明的古大夫都没有办法,所以他这全天下最高明的大夫才必须出马。
“别告诉我连你也救不回她。”坐在一旁相貌俊美异常的黑衣男人表情和语气冷飕飕的,就像是从地狱上来的勾魂使者般。
只要他一摆出这种阎王面孔,几乎没有人不被震吓住:而原无涯就是那“几乎”下的例外。
“救不回就是死,救得回自然死不了。大哥,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为了一条人命如此紧张,尤其这条人命还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原无涯已经找出了症结,立刻在她身上扎下了针,还一边分神调侃自己的大哥。
“废话少说,你给我认真点。”原非凡已经从他的表情看出了她还有救,落下心中大石之余仍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嫌我啰唆,那你干嘛非待在这里不可?”原无涯开始挥笔开药方,还不忘笑嘻嘻地反击他。
原非凡闷哼了声,突然站起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