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她抬头看了大厅墙上的大钟,现在公司的人应该接到亚特罗克了吧?
今早到公司确定老板确实在昨天接到亚特罗克要来台湾,并且指名她当翻译的事,所以在忙了些事之后,她赶紧赶在他预定飞到台北的时间要去接机,可没想到她会在路上发生这件意外。
而为了怕耽误到亚特罗克的时间,她还得忍着痛,在进急诊室前打电话回公司通知一声……
希望那男人不会挑剔他的翻译员临时换了人才好。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徐毅薇忍不住苦笑,她现在这模样还真是狼狈啊!
整齐干净的深色套装已经磨脏了好几处,一早被她扎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现在披散下来像个疯婆子—样,还有身上这两块黑黑紫紫的……
唉!要是被那男人看到她这样子,她倒不如去撞墙。
又叹了口气,徐毅薇终于慢慢将自己从椅子上撑起来,然后忍耐着全身的酸痛,往医院门外移动。
就在她又累又痛,总算来到医院外,准备坐上计程车直接飙回家时,她突然意识到身后传来一阵疾快的脚步声,接着,她的手臂被捉住——
她立刻痛得眼泪差点滚下来,那刚好是她的伤……
“薇!”她还没来得及转头骂人,一个熟悉的唤声已经惊住了地。
亚特罗克高大的身影立刻移到她眼前。他低头,墨镜后的锐利视线已经很快将她全身上下扫过一遍。松了口气之后,眉头又马上皱紧,表情也难看了起来。
“罗克先生,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的手?”押下震惊他出场的心情,徐毅薇咬着下唇,只想请他先高抬贵手。
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亚特罗克倏地放松抓住她的臂的手指,双手改扶住她的肩。没等她回答,他突然回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方元强说:“你可以走了。”
再接着,他动手把徐毅薇塞进原本就正开门等着她的计程车里,他也跟着钻进。很快地,计程车向前驶去。而现场,独留下一脸愕然的年轻人。
* * *
徐毅薇见到亚特罗克的震惊还没平息,就发现自己被他塞进计程车里。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跟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试图维持面部的冷静。
亚特罗克的视线却仔细地在她全身上下探巡,墨镜后的绿眸变深。“小姐,你们是要到哪里?”前头的计程车司机已经是第二次问了。
“先送这位先生到XX饭店。”徐毅薇转过头,平静地给他指示。计程车立刻转了一个方向。
“你要车子到哪里去?”眼睛回到她脸上,亚特罗克突然问。
“送你到饭店。”徐毅薇的态度维持在服务顾客的有礼敬业。更甚至,她偏过头朝他勾出四十五度角的微笑。“等到了饭店,我会立刻通知刚才为你服务的人,也许他已经知道要到那里等你了。”亚特罗克早在来之前就为自己预约下饭店,就上次来台湾住的那间。
亚特罗克很快挑高眉,神情渐渐倾向不善。“我指定的翻译人员是他吗?”
“你不也看到了?”有种报复了他霸道行动的快感,她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狼狈样。“你不会要我以这模样为你服务吧?老实说,我也非常遗憾必须将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
哼!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遗憾。亚特罗克瞪着她亮得可疑的眸子。
“你去撞车子?”没忘记在刚一听到她发生车祸消息的瞬间,他所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急躁与不安;他更没忘记,当他火速赶到医院、一看到她显然离他脑中幻想的可怕景象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还能自己走路时,他差点就要抑制不下抱住她狂吻直到她断气的冲动……
上帝!他一点都不怀疑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和冲动!
“是车子来撞我。”徐毅薇没好气地更正。
看着他在她身上打转的奇异眼神,她忍不住动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顺了顺自己的一头乱发。老天!真被他看到她现在这身蠢样了。
“呃……总之我这样子恐怕一时没办法为你做什么事了,不过我相信小方……John是这三天里一定可以提供你满意的服务。罗克先生,希望你这趟台湾假期愉快!”总得做点什么阻止他那简直像一团火似的视线再继续停留在她脸上,她对他伸出了手。
她的手立刻被握住,不放。
“我只要你!”他用的是决定句。
忘了他的纪录有多不良,徐毅薇终于将自己自投罗网的手抽回。“罗克先生,我说过了……”
“亚特!”硬声。
“……好,亚特。”立刻反应过来。“如果你是因为不满意John的话,我可以请老板再另外派一个……”天威难测哪!
“Vivian!”火山快爆发前的征兆。
“好、好!我知道了,罗……亚特!”别跟一座快喷发的火山过不去。“你要下塌的饭店就快到了,我看等我们先到饭店办好你的住房手续,我们再来好好商量这个问题。”工作守则一,顾客永远是对的——可悲就在她拥有老板御赐“模范员工”的金牌。
“奥客”先生冷冷哼了声。突然,眼神诡异地闪了闪,二话不说,他拿出身上的手机,按下一个按键便凑近耳边。
“我是亚特罗克。”那一头立刻接通,亚特罗克认出了对方的声音,也没给对方第二个反应便接了下去:“Vivian没事,你可以把John调回去了。”
简洁干脆。收话。徐毅薇马上猜出他打给了谁。
尤其看到他得意的微笑后。
“看来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她也朝他微笑。
这时,行进中的车子慢慢停下。饭店到了。
亚特罗克没把徐毅薇暗藏恼火的笑当回事。给了司机车资,他跨下车,立刻便弯身、探长臂轻捉住她。“下车。”
瞪了他一眼,徐毅薇还是下车了。而在移动间,她忍不住轻吸了口气——刚才坐着还不觉得,现在那些疼楚酸痛全上来了。
她不得不扶住他提供的手臂,想站稳。
痛啊!
“你可不可以走?”察觉到她的重心一下子全倾向他,又立刻忙不迭要推开他的力量,他倏地扣住她的腰。
徐毅薇吐了口气,没呆的在自己需要帮助时硬撑英雄。
她站定了,偏头向上看他。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你真的不换人?”这时她该取笑谁?
看这情形,他若还执意要她当他的翻译,结果可能只有一个——在他的饭店房间里,替他翻译台湾的电视节目内容。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而来的?”亚特罗克充满玄机,再加三分恶劣情绪的回答。
徐毅薇也想知道,不过他没给她机会问便已经对她拧起眉。
“你到底可不可以走?”重申问题。
“我……当然可以!”徐毅薇立刻反射地回答。
她直觉自己绝不会想知道,这男人眼中蠢蠢欲动的光芒背后是什么意思。
“是吗?别逞强。”哼!她就不会装柔弱一点吗?
徐毅薇努力不把自己太多的重量放在他手上,开始向前移动。“我想你可以先进饭店房间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来讨论你这次来台湾想要什么样的行程内容。”希望她可以应付得来。
唉!她可以吗?
她可以的、她可以的!至少她终于先挨过了饭店服务生在看到她这身狼狈时的奇异眼光,至少她现在终于也挨到了亚特罗克的房间——
一进房间、一接近沙发,徐毅薇立刻无法克制地让自己滑进它舒服的柔软里。“呼!”忍不住地,她吐出受用的呼气。全身骨头似乎就要散开了。
亚特罗克将他的手提袋随手一扔。看了摊在沙发上的东方女子一眼,他立即大跨步向一旁小冰箱的位置。
“罗克先生,你先进去休息吧。”徐毅薇费力地与突然沉重起来的眼皮子对抗。她试图在椅子上坐正,眼睛看着走过来的高大黑影。“你先喝些水。”紧挨她身侧的沙发椅面陷下,她的面前也多了一个杯子。
眯着眼,徐毅薇赶紧在精神又溃散前用力摇了下头。她将杯子接下,转头看向身畔的男人,“谢谢!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去休息吧。”她喝了一口水,凉水立刻振作了一下她混沌的脑袋。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亚特罗克凝视着她迷蒙却宛如新月般美丽的眼睛,不禁着迷地放柔了脸部刚硬的线条。
低沉、带着奇魅的共振效果……他的声音简直就是要把人催眠。
她原本力撑的眼皮竟无法抗拒地又向地心引力投降了一点。多日的失眠再加上稍早所受的伤和惊吓,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就连她的四肢百骸也跟着松懈了……
“罗……罗克先生……”疲倦如排山倒海般就要将她淹没。
“亚特!”他将她差点滑掉的杯子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