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二话不说,马上将谷浩臣移到他身上;而另一个短发、身材高瘦的女子──即是阿富的母亲邱美玲女士,则扶着纪昔兰。
“我们立刻送他到医院!昔兰,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邱美玲坚定地安抚着惊惶焦灼的纪昔兰。
纪昔兰的脑子混乱得几乎无法思考,不安的战栗在她胸口回荡起伏,她甚至无心注意扶着她走的陌生人是谁。
“让我在他身边!我必须在他身边……他现在在哪里?”她只在意谷浩臣的安危。
这时候她好痛恨眼前全然的黑暗让她什么事也不能做,甚至不能看他。
邱美玲引导着她握住谷浩臣的手。“他把你救出来了,现在换你给他力量!”
***到了医院,谷浩臣马上被推进急诊室,所有人只能在外面等待。
阿富已经通知了谷家,连放心不下一直待在谷园等消息的邵琦琦也跟着大家一起来了。
纪昔兰的历劫归来,众人自然感到欣喜,可现在大家的心思全放在正在急诊室里面急救的谷浩臣身上。
经过了漫长如一世纪的焦急等待,终于医生出来了。
由于子弹由背后射入肩脾,取出子弹后即无大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神情。
谷浩臣意识尚未清醒,所以他们只好坐在外面等。
“昔兰,让你受苦了!”听完阿富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谷夫人不由握着纪昔兰的手,怜惜地说。
纪昔兰摇头。“我没事!只是我害浩臣受了伤……”
“别想那么多!害他受伤的是颜浦雄并不是你,而且浩臣也已经没事了……”
谷夫人可不许她如此自责。
纪昔兰一颗心全悬在谷浩臣身上。在他中弹的那一刻,她是待在他身边,可是却什么也帮不上忙,而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深切而刻骨铭心,再也没有人可以取代的;她甚至无法想象失去他,她今后的日子将怎么过。在被绑架等待天明的那一晚,她想了很多事,甚至想到了他们的未来,她作了个决定……
稍后,谷浩臣在病房里已经清醒,并且被允许见客。
众人东一言、西一句的,都对躺在病床上的谷浩臣表示了他们的高兴,纪昔兰则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直到邵琦琦眼珠子一转,发现坐在一旁的纪昔兰只是沉默地在倾听所有人的声音时,她不禁扬起了眉,莫名其妙的善良感情又在此时作祟。
“我想谷大哥一定很想和他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人质单独说说话,我看我们先出去好了!”她率直快速地说完,就自己先走了出去。
先声明喔!她只是可怜她而已,她可还没打算放弃谷浩臣。
看着邵琦琦拼命装酷,却流露出一丝落寞的神情,阿富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激赏而宠爱的笑容。
谷夫人最后一个离开病房,她将纪昔兰牵到谷浩臣的床边,便含笑地走出去,将门轻轻合上。
握着她的,是他依然厚实温暖的大掌,她冷冰的手眷恋地汲取他的热量。
“我只是个姿色平庸又瞎了眼的女人,你为了救我挨一颗子弹.是不是觉得很划不来?”她的眼眶一直在发热,为了怕自己落泪,她试图将气氛弄轻松些。
“挨子弹是很不好受,不过,如果是为了救你,再挨一次我也愿意。”他的声音不若平常有力,却更显低沉富磁性。“你还记得我为了救你不得不编出来的谎话哪!”他的语中含藏笑意。
“那个时候你可真无情……”她轻哼了声,想起那时的情形,却又忍不住觉得有趣。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谷浩臣对它的应变能力称赞不已:“要不是有你的配合,恐怕颜浦雄也很难相信……”
她摇头,拿起他的手抚在她的脸颊上。“我被你救出来了,我希望你也能赶快好起来!”
深深地凝视着在他手下的纪昔兰异样晕红脸蛋,谷浩臣心神荡漾不已。
“当我知道坏人想利用我对你不利,而我却只能束手无策地被关在那里时,我好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更害怕你真的为了救我而出事……所以那时候我就决定,如果我们能够安全脱险的话……”纪昔兰低低倾诉着,末了她乍然停语。
“嗯?”谷浩臣紧盯着突然站了起来的她半俯向他的脸蛋,不由得心一跳。
纪昔兰不再羞涩,用手指找到他的唇,然后她吻了他,热情而不再压抑地尽倾她的真爱。
惊喜于她主动而热情的物,谷浩臣也在这一吻中响应他的深情。
“嗯!”他突地一声闷哼。
纪昔兰听得仔细,赶忙放开他,焦灼而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
你的伤口在痛?”
天!她在这时才想起他刚开完刀。似乎不宜长时间谈话和……亲热!噢,她真大意!
他是牵痛到伤口了。只要一接近她,他就情不自禁。
“我……没事!”缓缓吐出一口气,长臂一伸,谷浩臣又将她拉回身畔。“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决定了什么事?昔兰?”
纪昔兰还来不及说话,门突然“卡”的一声被打开。
“访客时间已经结束了!小姐,让病人好好休息吧!”是护士小姐进来赶人了。
纪昔兰握紧谷浩臣的手,再轻轻放开,留给他一抹嫣然动人的浅浅微笑,然后让刘嫂牵着走出病房门。
***由于谷浩臣的身体原本就很强健,所以伤势复原情况十分快,在医院待了几天,他已经可以出院了。
多亏阿富找来他母亲出主意,让谷浩臣与纪昔兰两人才能有惊无险地回来,并且还让颜浦雄落网接受审判。
为了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在谷浩臣出院回谷园山庄的当晚,谷言逸夫妇特地邀请阿富和他母亲同来用餐。
晚餐气氛温馨而融洽,这一场晚宴几乎直到深夜才不舍地结束,谷园山庄再度恢复了平静。
夜寂静了,一个人影悄悄溜到了三楼。似乎不大熟悉环境,那人影摸索着,好不容易才确定地在一扇门板上轻叩。
“进来!”低而稳定的男性嗓音从里面传出。
人影迟疑了一下,终于摸到了门把,打开门,进去。
半躺在床上的男人扭开灯,没料到会见到进门来的人。
“昔兰?你怎么还没休息?”他惊诧,立即下床披上睡袍,走过去将站在门边的纪昔兰扶到沙发椅坐下。
原来这人影是纪昔兰。只见她穿著一身高领保守的睡衣。神色微赧,似乎对于自己半夜跑到男人房间这事感到不自在──即使这男人是谷浩臣。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纪昔兰有些不好意思,可晚上他们根本没机会独处,而这件事她只好意思跟他开口,所以她只有趁这时来找他。
“不会,你有事尽管说!”谷浩臣温言地说。
以她保守的个性,除非不得已她不会半夜跑进男人的房间,所以他知道她要商量的事对她而言一定很重要。
纪昔兰绞绞手指,对要说出口的事仍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一想到育幼院、一想到待她恩重如山的葛院长,勇气登时涌现,就算厚着脸皮她也要说了!
“我想跟你借一百万!”她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就这样?”他皱皱眉。
她愣了愣。“就这样。太多了吗?我……”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说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只是要跟我借一百万?”
他的语气是耐人寻味的。
“对!”她点头。
“为什么突然要借钱?你缺钱用?”他怀疑。
“不……对!”她摇头,想一想,又点头。“你借不惜?我可以立一张借据给你,只要你不急着催钱,我一定会分期还给你……”
她可不愿占人便宜。就算是他也不行。
“你不告诉我要借钱的原因吗?”谷浩臣揽着她削瘦的肩,不打算被她阻隔在距离之外。
眨眨眼,他贴近的躯体又在引诱她。纪昔兰想了想,终于叹口气:
“你知道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吧?葛院长就像我的母亲、育幼院就像我的家一样……
可是现在,育幼院出了一个大麻烦……”她忍不住偎进他怀里,享受被他宠着的幸福感觉。“来到谷园好几个月,因为我这样子怕葛院长担心,才一直没回去,也没跟她联络。
可今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心血来潮打了通电话回育幼院和葛院长聊天,聊着聊着,她总是忧心忡忡的声音让我觉得很担心,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借育幼院土地的人要将地收回去,除非育幼院买下那块地,否则就得迁走……而明天就是和他们签约买地的最后一天期限……”
“他们要求先付一百万?”谷浩臣了解地联想出下文。
“不!是一百五十万!院长她们凑了好几天,才凑出十几万,而我身边还有一些钱,所以才想跟你借一百万。”在他怀里抬头,纪昔兰严肃地面向他:“你已经知道原因了,还不肯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