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撞到椰树的地方,正好在车子右侧介于后座与车厢的位置,而后座右方坐的是纪昔兰,那最后一次大力的撞击,将车子撞凹了一块进去,纪昔兰意识到了危险,在千钓一发之际全力环护住了刘嫂,所以那震裂开的玻璃碎片几乎全落撒在她身上。
“……我……我没事……昔兰……昔兰……”刘嫂的声音是饱受惊吓的,好不容易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压在她身上的纪昔兰青白着脸直冒冷汗,而她身上有好几个地方被玻璃割伤流血,令她吓了一跳。
“小……小汤……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刘嫂立刻知道纪昔兰替她做了什么事,又感动、又心疼、又恐惧地慌忙要小汤打电话。
不等地说,看到纪昔兰那情形,小汤早就拿起车上的行动电话直拨至警局--还好电话还能用!
车子接近半毁,所幸除了纪昔兰被碎玻璃割伤和脚受伤较严重外,小汤和刘嫂都属轻微的小伤。
刘嫂跟着纪昔兰上救护车到医院,小汤则留在现场和随后赶来的警方说明这场可疑的爆炸事件经过。
凝着眉头,纪昔兰不甚舒服地坐在病床上,她身上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已经让医生处理好,至于稍微扭伤的右脚也包里好上了药。她不用看也知道,她这模样肯定狼狈得很。
奇怪!似乎进了谷园山庄之后,连带地她和医院也特别有缘,总往这里跑──“刘嫂!
小汤是不是还留在那里?”纪昔兰很清楚刚才那绝不是意外,似乎是有人算准他们会经过才引发爆炸的。还好那时爆炸的地点是在车子后方,如果刚好车子经过……想到此,她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
“是啊!他要留在那里跟警察报告……老天爷啊!刚才真是可怕!”刘嫂显然也忆起方才那些惊险画面,忍不住拍拍胸脯,直道可怕。“还好是有惊无险……”
“我想,这不是意外……”纪昔兰低喃。
她的眼虽瞎了,脑子可还没废。她知道刚才车子仍开在谷家的私人道路上,按理说,那里除了上下谷园山庄的人,少有其它人会在那条路上,可那条私人道路并无管制,所以,如果有人想对谷家人不利的话,方才那种情形是很可能出现──在那里装设炸药!
“少爷!你们来了!”刘嫂的声音突地将她的思绪拉回。
纪昔兰回过神,让她心绪不宁了一早的低沉男性嗓音在这时响起:“刘嫂,辛苦你了!”慰问过刘嫂后,他着急地看向病床。“昔兰!”
谷浩臣看到她似无大碍地坐在病床上,从知道车祸消息起,那颗焦灼的心总算稍微松下。
“哦!谷少爷!”纪昔兰听他说话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你怎么来了?”她压抑不住惊讶。
“我刚才打电话到少爷的公司留话给他,是阿富接的,没想到少爷这么快就来了。”
刘嫂立刻解除她的疑惑。
“纪小姐,你好!好象每回见到你,你都处在受伤状态!”阿富调侃揶揄的语调冲淡了不少凝滞的气氛。
阿富来过谷园山庄几次,纪昔兰对他早已不陌生,闻言不由唇角微弯,回道:
“那是你刚好都选在我倒霉的时候出现,阿富先生!”她半开玩笑着。她满喜欢阿富率直幽默的个性,和他在一起不怕有压力,倒是怕那主子……
阿富哈哈笑着,然后突地正经八百了起来。
“纪小姐,我们老板很关心你哦!他一向是公事至上,从没跷班的纪录,更别提突然结束一个正在开着的会议;没想到一知道你出事,他就迫不及待地赶来医院,可见你──”
“你的话真多!”谷浩臣淡淡地打断阿富的滔滔不绝,瞥了他一眼:“你很闲是不是?替我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在停车场等你!”
阿富眨眨眼,饶富有趣地吹着口哨走了出去。看来这个比他的工作还重要的女人已经出现喽!邵琦琦小姐注定是白忙一场了,而且成功机率恐怕是已经直线降到──负数!
纪昔兰确实知道谷浩臣是个标准的工作狂,据阿富说,他从不曾有为了私事将公事丢在一边的情形发生,可如今……
他关心她?是吗?
纪昔兰在心里摇摇头,制止那个荒谬的想法与莫名的悸动。不!这男人是她碰不得的──她这么告诫了自己一个早上。
“出院手续?我可以回谷园了吗?”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猛然忆起他说的话,不由得奇怪问道。
“可以!”谷浩田以令她头皮发麻的方式突地贴在她耳边回答。
纪昔兰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意会过来就惊觉她的身子正破人腾空抱起,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双手揪住可以依靠的东西,以防跌下。
只一剎那,她就明白自己正被谷浩臣抱起,身子陷在他宽暖的胸怀里。而她手上抓的是他的衣服。
“做……做什么?放我下来!”她忙不迭地放开双手,改为推拒着他,又惊、又羞地低喊。
他简直如一尊坚硬的石像,纪昔兰根本撼动不了他半分,她的抗拒反让他臂力一缩,更将她的身躯牢牢嵌紧。
“你的脚受伤了,我抱着你比较好!”不理会一旁刘嫂惊讶大睁的眼睛,谷浩臣低头在纪昔兰额上印下一吻,便抱着她大步向病房外走去。
差点被自己太用力的呼吸呛到,纪昔兰耳根子一阵火烧般的臊热起来。天!他竟敢……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唔……”她挣扎着,可挣扎的结果反而弄痛刚上了药、泛布背部的伤口。
注意到她中断的痛苦尾音,谷浩臣脚步一停,再度低头梭巡她乍然惨白的脸蛋,不由低柔了语调,关切地问:“动到伤口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温柔得竟能令她松懈下戒心,咬了咬下唇,她坦诚地道:
“是动到背部的伤口……”疼痛的确是稍减了,虽明白他的好意而不再挥动。
可被一个男人抱着走出医院大门,她仍觉得别扭极了。
“很痛吗?”凝睇着她不安的表情,他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好些了!”她几乎要逸出叹声。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怀中柔顺的娇躯依旧引燃他的渴望。如果她知道他脑子现在在想什么,大概会立刻逃离他远远的。
“好吧!”她终于想通地同意。
纪昔兰突然意识到,她的右脚暂时不能走,以她现在的状况,大概只能用跳的方式,若要跳出医院大门的话,可能会先累死在半路,而且她的眼睛也是一大阻碍;谷浩臣确实提供了一个又快速、又安全的办法。
被他的气息层层包围,她的脑子想冷静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她没办法制止自己再次忆起昨夜的事情,她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热烫了起来;这个……可恶的男人!
“你……真的丢下一个会议就跑来医院?”她悄悄地深吸了口气,觉得必须找个话题说。
他似乎知道她会不好意思,所以挑人少的路径走,这会儿应该是到了医院外了,因为她感受到阳光的炽热。刘嫂则一直走在前面替他带路。
“那个会议可以明天再开,我不喜欢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他直言不讳。
纪昔兰心猛一跳。“是吗?”
“你是第一个让我拋下工作的女人,怎么样?感觉如何?”他以意外温和的语气说,抱着她恍若无物,脚下仍不停地向前迈进。
不管他是认真的,抑或是揶揄捉弄,她都不打算信任,微嗤道:“我该受宠若惊吗?
谷少爷?”
“事实上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你这奇妙的小女人,不仅引发我的渴望,似乎连我的心也被你勾引了……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昔兰!”光听到她受伤就让他失去平素的冷静,可见这小女人在他心中占有不小他忽视的重要性。
她被小心地放进车子后座,接着坐到她身边。
纪昔兰呼吸几乎屏住。他说什么?她勾引了他?哈!到底是谁勾引了谁?
“你……”她刻意忽略因他坐在身边所引发的心跳不规律,转头向他,掩藏着羞愤的怒意就要冲闸而出,却被左手倏然包覆的温热弄得惊怔了住,语音嘎然中断。
“办好了!我的效率够快了吧?”阿富低厚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下子到了车子这里。“来!这是药,有外用、内服的,用法写得清清楚楚……刘嫂,你帮纪小姐拿着!”
他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将一袋药交给旁座的刘嫂。
刘嫂仔细地将药收好。
“我刚才打电话回谷园,警方正等着我们,我认为有必要了解一下他们侦查后的看法。”发动车子平稳地向前滑行,阿富一改方才的嬉闹,严肃地向后座的谷浩田说。
谷浩臣握住纪昔兰的小动作,坐在前面的两人根本看不到,因此他更肆无忌惮地开始摩挲着她纤细秀致的手指;而厉害的是,他竟能同时注意前面的人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