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这家伙?这可不行!「冬阳公子,还是别管了吧,这老妇跟你素昧平生,可别为了她丧命。」她「好言」相劝,为的就是希望他别又扰了她看戏的兴致。
他瞅了她一眼。「当街杀人,岂不目无法纪?既然让我撞见,就不能见死不救。」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让你做个仁义侠士,连你也杀了!」说完,三个人对着他挥刀齐上。
冶冬阳立即将老妇往公孙谨身上一塞。「守着她。」
交代完,他便赤手空拳的迎上刀刃,月朦星稀,刀光犀利,犹胜月影,一阵左闪右躲后,他翻身空手卸下一名黑衣人的膀子,顺势抢了对方手上的刀,其它两人一见,登时发寒,再见去了膀子躺在地上哀号的同伴,脸色发青,互看一眼,一咬牙,目光扫向老妇。
「先完成任务再说!」两人刀锋一转,立即撇下他,转向躺在公孙谨身旁的老妇。
眼看刀锋就要砍向老妇的身子,公孙谨下意识想着冶冬阳的交代——她得护人。
手一拖,硬是将老妇脱离刀刃砍下的范围,黑衣人一击未成,刀子直没泥地,气得拔出刀刃,又要再砍,但这回砍向的是公孙谨,她来不及反应,只差三步之遥的冶冬阳也救人不及,眼看她就要受到刀吻,脚边的老妇突地睁眼,用力扯她的脚,让她向后倾倒而下,避开这凶险的一刀,救下她的小命。
她喘息之际,冶冬阳也已赶至,刀刃一挥,各砍下两人拿刀的手,霎时地上躺了三只手臂,以及三具哀号的人体。
他脸色发沉,刀子再举,三人吓得屁滚尿流,抱着自己的手臂,哭喊着各自逃命去了。
公孙谨瞧得兴奋,早忘了刚刚自己的险境。好个只能强身,不足御敌,原来这小子挺谦虚的!
「咳、咳……」
「婆婆,妳振作一点。」老妇的咳声让她回过神,连忙蹲下身子,帮着擦拭老妇不断由嘴里涌出的鲜血,只是瞧着她脸色灰败,不住抽搐的模样,她也心知肚明怕是没救了。
「我……我不行了……」老妇喘息着。
「妳撑着点,我这就送妳去大夫那,妳会没事的。」冶冬阳明知她根本不可能撑得过去,还是好言安慰。
「别……安慰我了,我身上不只刀伤,还……中了毒。」
中毒?他这才仔细观看老妇的脸色,脸上带着黑气,确实中了剧毒。「连毒也用上了,他们真狠,非置妳于死地不可。」他沉声。
「他们是谁啊,为什么非要妳死?」公孙谨很感兴趣。这木头性情冷淡,没什么好奇心,竟什么也不问,这可教她急了,一个老人家,谁要这么痛下杀手,多么教人不解,也多么令人兴奋啊!
「我……身上有个秘密。」老妇气若游丝的咳着血。
「秘密?」这两个字可让她眉眼都绽亮了。
「对……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她立即凑上前兴然地追问。
老妇勉力睁开老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片刻,百般不甘地咳叹。「这个秘密我是该带进棺材的……但是我着实不甘心啊……咳咳……」
「不甘心就把秘密告诉我,然后妳的仇我帮妳报!」她马上自告奋勇。
「帮我报仇……」老妇的脸庞蓦地露出饮恨狰狞之色。「报仇你们是做不到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将一样东西交给一个人,老太婆我就感激不尽了……」
「好,什么东西?交给什么人?」她爽快的答应。
一旁的冶冬阳无奈的苦笑。这丫头的乐子打到一个将死的人身上了。
「咳……这是一封我早写好的血书,请妳将这封血书交给被废的王皇后……」才掏出衣襟里的血书,老妇就又吐出腥臭的黑血。
公孙谨急着要接过血书,兴奋的脸色藏也藏不住。
老妇却迟疑了一下。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陌生人好吗?但现下她已无能为力再守住这个秘密,她别无选择,「姑娘,请妳定要遵从诺言,顺利将这东西交到王皇后手中……算……算老太婆求……你们了……」
「呃……好。」为了快点拿到血书,她随口答应。
老妇这才松手,但冶冬阳动作更快,迅速先一步由她手中抽走了血书。「这东西暂时由我来保管。」
「为什么由你保管,老人家明明是要交给我的!」瞧着空无一物的手,公孙谨恨得牙痒痒。
「咱们一起的,交给妳或我都一样。」他面无表情的收起血书。
她气恼不已。这家伙可是清楚的很,这东西交给他跟交给她可是大大的不一样,这家伙才不会由着她胡来!
「老人家,可否告知妳的大名,我才知道如何告诉王皇后这东西的来源。」冶冬阳根本不理会气黑娇颜的女人,径自问向老妇。
「我……曾经是太……平公主的宫女,草嬷嬷,你将这血书交给王后后,她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我明白了,我会将这封信交给王皇后的。」他凝重的承诺,这份承诺不只说给老妇听,也是要打消身边怀着鬼胎的丫头的觊觎之心。
公孙谨一听,果然黑了俏脸,瞪人的眼儿毫不留情。
但他当没看见似的朝老妇又问。「妳的尸首希望我怎么处置?」
公孙谨抿着嘴,这家伙还真好心!
「老……老太婆这无用的尸首……就请你随地埋了吧,但这份秘密……将可动摇国本……请你务必……务必——」接下来再无声响,已然断气。
「动摇国本的秘密!」这话让公孙谨的魔魅之气乍然流转,浓浓的邪味立即让冶冬阳心生警惕。
「谨儿,这血书不属于妳。」他马上浇了她一桶冷水。
「但也不属于你!」她与他对峙。
他淡然点头。「对,都不属于我们俩,它是属于王皇后的。」
「没错,但在物归原主前,好歹让我先瞧瞧嘛!」那双特别乌黑清灵的眼眸这会呈现出来的是出奇的讨好之色,甚至挂起甜腻的笑靥。
「不成。」他不假辞色的回绝了。
她的俏脸僵了僵。「可恶,你到底给不给?」她立即翻脸。
「不给。」他也答得干脆。
她瞪着他,评估动手抢的可能,但想起他轻易卸下他人手臂的身手,当下摇首。此人可是身怀绝技,暗藏不露呢。「你别死板板了,看一眼又不会怎样——」硬的不行,她又放软声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东西不属妳我,就别有觊觎之心的好。」
她脸发臭了。「她人都死了,干么还遵守什么诺言……等等,交给王皇后是吗?倘若王皇后死了呢?这血书还怎么送出去?」她忽而亮了灵活的双眸。
他则出现阎王脸。「妳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太子应该已经做了什么吧?」她喜孜孜的说。
闻言,冶冬阳面色更沉。那日她唆使太子杀人,太子立即就兴匆匆的回京,为此他派人急追劝阻,尽管太子满口同意不会听任一个丫头的胡言逆伦之策,但他心中有数,他是会看他面子缓些时间,不教他怀疑,但为保命,十成十会暗杀废后的。
「一旦废后死了,这血书就成了无主之物,届时我自然有权力处置了吧?」她得意扬扬。
「但目前皇后仍健在,这信我一定得依约交到她手中。」他仍坚持这么做。
「那好,我跟你一起送信去,倘若途中传来王皇后的死讯,你就得将信交出来。」她与他说条件。
这丫头不会放弃这念头的,看来他得抢在太子动手前先救人,就是不知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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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不及!
冶冬阳与公孙谨两人才葬好草嬷嬷,正打算整装后立即出发去长安,两人一样心急,但一个是为救人,一个则是为了探知人被杀了没。
两人各怀心事,才要踏出门,暮春已带回街头消息。
王皇后在被废三个月后终于在昨晚「忧愤抑郁」的过世,愧疚懊悔的唐玄宗立即诏令以一品之礼将她葬于无相寺中。
「这下就如我所料,太子可以松了一口气,暂时无忧了。」公孙谨得到消息得意不已。
这急于自保的太子,回京后显然一刻也没担搁就动手了,冶冬阳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东西可以给我了吧?」在国丧之日,公孙谨却满脸喜色。
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垂了下来。「尊重死人,咱们等国丧日过后再看吧。」
「这怎么成?那不是还要我等上百日?」她愕然不肯。
他摊手说:「那也没办法,妳若想得到血书,就得捺着性子。」
她用力的吸气。「你根本不想将东西给我对不对?」勃然大怒。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除非妳看了以后不会有所行动。」
「你!你明知道不可能!」她火爆的怒视。这家伙就会坏她的好事,她早早该离开的,自己当初非要跟他搅和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