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知道您到长安,所以专程微服来见您的。」万安公主身边的宫女夏格代主子发话,目光不悦的瞪着他仍亲昵托着女人下巴的手。
这男人竟敢背着公主当街与人调情!瞧公主一定伤心死了!
一转身,果然看见主子咬着唇,似乎大受打击。
「公主怎知臣人在西市?」冶冬阳放下手,脸上瞧不出任何窘困。
「我上公子府上找人,是仆人们告诉我的。」万安公主头低低的说,一看就知道是个对他异常爱慕的人。
公孙谨打量着她,她是个漂亮的公主,体态不算太丰腴,但是足够让男人遐思的了,就不知是不是也曾引起身旁的男人欲望……
哼!
「市集龙蛇杂处,公主金枝玉叶,居然没有护卫保护就只身前来,这么做太危险了。」冶冬阳不赞同的皱起眉,但不像是男女之间的关心,单纯是臣子的忠心。
「就是啊,咱们公主为了低调,不造成您的困扰,这才冒着危险来找您,想不到居然看到您当街与姑娘打情骂俏,这真是太不成体统,也太伤咱们公主的心了!」夏格怒说。公主生性善良,每回遇到不平之事,都是她帮主子开口。
「伤心?臣不懂自己如何伤公主的心了。」他装疯卖傻,表情看起来笑意宜人,但眼底的淡漠任何人都瞧得出来,当然,万安公主也察觉到了,脸色再度丕变。
「您这是——」夏格气不过,又要帮着主子讨公道。
「夏格,别说了,你退下!」万安公主沉着脸摒退她,看到心上人跟别家姑娘打情骂俏已经够难堪,夏格若把她心意讲明,不就更让她难做人。
主子一喝,夏格这才不敢多说的闭了嘴。
万安公主望向公孙谨,以情敌的神色审视。「这位姑娘是?」
「我叫公孙谨。」她毫不忸怩,大方的回答。
「你是冬阳公子的亲人吗?」万安公主有意问个明白,说不定误会了……
公孙谨瞟向身旁的冶冬阳,要他自己回答,但她美眸半眯,而且灿笑如花得——让人背脊发凉。
有人打翻醋桶了!「谨儿是臣的未婚妻子。」他唇畔绽出笑,没敢有一丝迟疑。
「未婚妻子?!」万安公主霎时白了脸孔。
「是的,公主。」他仍笑意朗朗,彷佛没见到她即将昏厥的表情。
夏格大怒,这冶冬阳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公主喜爱他,竟然敢背着公主订亲,真是太过分了!
「公主,看来冬阳公子太不识抬举,咱们回宫去,请惠妃娘娘帮您作主!」
万安公主脸色惨白,身子己然摇摇欲坠,连再说一句什么话都做不到,就让夏格给扶着离开了。
啧啧,这位公主还真柔弱!但爹爹说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喜欢人的胆量就要有被拒绝的勇气,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关她公孙谨的事,不过冶冬阳就关她的事了,他的心态得问清楚。
「你打击到她了。」她说。
「这不是你要的?」他笑睨着她。
「我可没要你伤人家姑娘的心……」她皮笑肉不笑一阵后,露出算帐的神情。「你最好说清楚,你跟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不在意就是自欺欺人了,她索性收起假笑,要问个明白。她的男人可不能跟别的女人纠缠不休!
「你说呢?」他莞尔的反问,转身向前继续逛去。
公孙谨立刻追了上去,扯着他的衣摆。「我说有关系。」
他停下脚步,望着她。「若跟她有关系,跟你就不会有关系了。」
「所以呢?」
「所以你这么聪敏,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又继续往前走。
她依旧拉着他。「你说得太含糊了,什么有关系没关系的,她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她非要闹得他亲口说清楚讲明白不可。
他睇了她一眼。「只是一般臣民关系,没有私情。」
「谁说没有,她的私情全写在脸上了。」她故意醋意满满的反驳。
「那是她的、可不是我的。」他撇得一干二净。
「你!」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明明知道她只是想要他说清楚,想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他就爱吊人胃口?!
「其实你该先想清楚的是咱们名义婚约下的关系吧?」
「名义婚约下的关系?咦?什么关系?」她精神一振,暂时将万安公主的事撇一旁。
「真想知道?」
「嗯嗯。」她双手合十,满脸期待他会说出什么话。
他忽地靠近她的耳际,嗳昧的呵气,「就是那种……可以分享体温、分享情欲的关系……」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被轰得满脸爆红。这家伙实在是、实在是——变了!
第六章
长安冶府,一场「有趣」的比赛展开了,如果斗蟋蟀是有钱人家的玩乐,那这场比赛就真的符合皇亲国戚的身分。
「南宫大哥,怎么样?很有趣吧!」公孙谨得意的问。
趁着南宫辅过府探望、她立即就献宝似的秀出「压箱宝」款待。
「嗯,还不错,挺刺激的。」南宫辅颔首表示认同。
「就知道你会喜欢!」两只黑豹在铁笼内互相咬得头破血流,既血腥又刺激,这可是她背着冶冬阳在外悄悄弄进府的。
这游戏是近来爹爹的最爱,爹爹说了,以前他玩斗虫都找真人上阵,是不得己窝在长白山才看这么「修身养性」的小把戏,所以还真委屈他了,而她也喜欢这游戏,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法则,尽管知道有些仆人私下说她残忍,但她都一笑置之,世间事硬要分是非对错,岂不庸人自扰。
南宫辅毫不掩饰地欣赏身旁的俏容。
「南宫大哥,还有更猛的,你等着。」她接着又亲自从后仓里拉出一只老虎,朝他顽劣的露出笑容后,将这只虎送进打斗得正凶的豹笼内。
三只野兽凑在一起,可想而知,斗得更精采了。
凶恶的野兽在牢笼里拚得你死我活,吼叫声伴着血迹四溅,真是好看啊!
这凶残的游戏她百看不腻,就像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兽笼好比时局,求人不如自救,强壮自身能力可比奢望别人施舍得好,所以她可柔可刚,就是不示弱。
南宫辅见状,笑得阴邪。
在贵族间,仕女们所谓的娱乐指的是栽花、赏花,若激烈一点就是马球和蹴踘,可没有人像她有这般嗜血的嗜好。
他们果然合适,连兴趣都相投啊,只可惜之间多了个碍眼的人……
公孙谨不觉身旁男人目光的异样,迳自瞧得入神,直到三只野兽倒下了两只,才收回紧盯着牢笼的视线,转头对着他满足的一笑 。
「南宫大哥,还精采吧?」这嗜好可不能让冶冬阳知道,不然她就皮痒了。
幸亏那家伙今天朝堂有事,不然可没这大饱眼福的机会。
「精采,可惜还少了一些乐趣。」
「咦?少了什么乐趣?」
「其实若想找乐子,整人就好了,何必整野兽?」
她伸手摇了摇。「但是整动物有整动物的乐趣,这是和整人不同的。」
「整人会哀会叫会反击,应该比较有趣。」
「野兽也会啊!」
南宫辅一副师长样的与她讲理。「那野兽需要让你动脑想着怎么挖心掏肺吗?」
「这倒不必,杀它们很容易。」
「这就对了,整人才有挑战性。」
「嗯,我同意!」睇向他,她开心的笑起来。
多么契合的人呀,如果当初先遇见的是他而不是冶冬阳,那她原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更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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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府,冶冬阳就马不停蹄的先来找心上人,本以为会迎上笑吟吟的可爱脸庞,怎会是这满目疮痍的景象?
「天啊,搞什么?竟然把自个儿的寝房搞成这模样?!」暮春鼓胀着脸,一脸怒气。
这丫头太无法无天了,瞧这房子都要被折了!
那阴魂不散的丫头才跑,又给少爷找回来,真不明白公子看上她哪一点,她除了仗着公子的喜爱在府里作威作福外,简直一无是处!
「你不是说她一直在房里,人呢?」心惊的瞧着翻倒的桌子、被扯下的帘帐,以及敲了一个大洞的窗棂,冶冬阳沉声问。
「方才我经过她房里时,还听见她在唱小曲儿,怎么转了个身就不见了,上哪去了?」
他霎时脸色发青,心神不宁。「去,去问问有人看见她离开吗?」
暮春瞧见主子发沉的脸色,这才惊觉可能有异,赶紧领命奔出,一刻钟后回来禀报。「公子,大门外的护卫说并没有看到谨儿姑娘出府。」
「谨儿失踪了!」他惊得霍然起身。
「不会吧,那丫头缠公子缠得紧,八成是在护卫打瞌睡时上街溜达了,怎么可能失踪?」虽然这寝室内的景象有点吓人,但那丫头的性子本来就胡作非为惯了,说不定一个兴起,自己弄乱屋子,若凭此说她失踪,好像有点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