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敌不着痕跡又轻而易举便将场面完全掌控。
「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跟你打赌!」程夜色没被他迷惑。
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得到她的承诺,宫无敌仍然不屈不撓。
「好吧好吧,你不喜欢打赌也没关系,那我帮你,如何!?」他粲亮的眼睛里有一抹深意的笑。
「不仅是大义庄,几乎所有武林中人都已经把你当做是杀人兇手,现在你只要一露面肯定被他们追杀,所以你别说要进大义庄拿东西了,就是你要接近大义庄的大门都很难....与其你去白白送死,倒不如让我去试试看?」
蓦地蹙深了眉,程夜色紧紧凝视着眼前这个总是在笑,却也总是让人猜不透想法的奇异少年。
她的心,又在微微蛰动;为了这个少年而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夜色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宫无敌一副胸有成竹、轻松自在的模样。轻松得让人以为他只是要去隔壁喝茶,而不是要混进险地去偷东西----而且还是去偷一个不知被藏放在哪里的东西。
「给我一天的时间。西时....」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宫无敌已经抢先向门外跑。
「如果我西时还没回来,你就赶紧离开这里!记住!西时!」话一说完,他便将房门重新关上。
程夜色,立刻将门打开。只是,她已经看不到宫无敌。
他走了!
程夜色,没再追上去。而她的心,竟如浪潮洶湧。
她信任他。她竟信任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她竟信任一个莫名其妙缠住她的少年。
而她,一个时时要他的命的人,他为什么要帮她?
虽然她不在乎孟崇义的死,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去思考。她思考这样一个要使她成为杀人兇手的陷阱、思考为什么有人要使她成为杀人兇手!?思考那个人是谁!?
而她的思考并没有结果。
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她既没有仇人、也没有朋友,而唯一知道她身分的孟崇义已经死了....难道真正的兇手就是刻意要挑一个完全没有身分的人当替死鬼!?
程夜色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继续再待在大义庄,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离开。
她必须离开大义庄,只是她没想到,带她离开的人竟是宫无敌。
那个总是在笑的古灵精怪少年。
如今,倒是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他有办法将她带出大义庄,难道他真的也有办法将信物偷出大义庄!?
程夜色不明白这个身份成謎、意图不明的少年为什么要处处帮她。不过她明白一件事----
西时,他没出现在她眼前。她会上大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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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将尽。
黑夜,悄悄掩至。
静寂的屋,静坐的人影。
人影,娇美冷凝的女子。女子,蓦地有了动静。
睁开眼,她的视线停驻在那扇门。
门,依旧紧闭。
她在等。她在等一个人。她在等一个原本不该等的人。
西时,已至。
突然,女子步下床直住门口走。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时,门,骤地被敲响。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门外,站了一个人。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人。一个笑容满面的胖男人。
寒剑,不知何时,从门內女子的手中递出,抵在门外笑容满面的胖男人颈上。
程夜色,冷冷看着眼前的胖子。眼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胖子;眼前她并不陌生的胖子。
「是你。」
「啥!?你认得我?」一身暴发户模样的胖子被程夜色拿剑架住脖子,原本笑容满面的表情已经变成苦脸满面,不过在听到她接下来的两个字,他不由得又转惧为喜。「太好了!既然你知道我,那我就不必多废话了。快跟我走!」松了一口气地说完,他就要推开脖子上的剑往外走。
冷剑,却依然如影随形地帖着他。程夜色的神情,寒若冷剑。
「那天在大义庄,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胖子的心,悻然一跳。胖胖的身体,差点也跟着跳起来。
「你....你竟然知道是我偷的?」他对自己的偷术一向很有自信,他也一向很有自信偷得神不知鬼不觉;除了那小子,他可没想到还有人能看穿他的偷技。突然,他眯起了眼:「该不会是那宫小子告诉你的吧!?」
程夜色眉头一凝。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蓦地撤下抵住他颈上的剑便大步往外走。
胖子,巧手神偷乔手,被程夜色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举动弄怔了一下。接着,忆起了那小子的事,他忙地赶在她身前一拦。
「喂,慢着慢着,你要去哪里?」
程夜色不语,一掌就劈开他的阻拦继续往前走。
乔手胖则胖,身形却也俐落异常。闪过了她的劈掌,这回是不死心地紧紧跟在她后面。
「宫无敌那小子要我带你去找他,他还说怕你自己跑去大义庄....」
猛地,程夜色停步,转身面向乔手。
「他在哪里?」她紧冷着声音问。
这叫程夜色的姑娘美则美矣,不过冷冰冰的模样怎么看也跟那小子搭不上边,真搞不懂那小子又在打啥鬼主意----
唉!别说这件了,好像打从认识宫无敌那小子以来,他乔手就被他老是古怪不斯的念头、稀奇不绝的行径唬弄得头量目眩了。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乔手对她一挥手,就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哼!那小子真会充分利用人。每回遇上他,他总要莫名其妙地替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不过还都算满有趣就是了....程夜色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没有怀疑、没有迟疑,她就跟着胖子离开客棧。
没有怀疑地跟他走,是因为地想起宫无敌会「捡」到她的东西和这胖子的关联。没有迟疑地跟他走,是因为只有他知道宫无敌现今的去处。而她,必须见到宫无敌。为了他的承诺。也为了....**************************************
城外,十里。树林。
鸟呜,轻脆悦耳;鸟呜,维妙维肖。
鸟呜声,出自乔手之口。
听似无章,却又规律的呜声是暗号。是向某人传递讯息的暗号。
置身在这片广茂森澎的树林里。程夜色静帮她等待着。
树林里,有许多种唧唧织织的鸟呜声,而她身旁这阵人造的鸟呜声,也彷彿跟真禽无异。
此时,她等待的声音,似乎也出现了。
不远处传来了相同回应;不远处传来了异样波动。
程夜色准确地面对那阵微弱骚动传来的方向,直到那个影子终于出现----
影子,突然从阴暗的树丛子后蹦出来;影子。一下子冲向程夜色。
影子,是宫无敌。是笑得一脸开心得简直快死掉的宫无敌。
「哇!分开了一天,总算又能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唷....」
口没遮拦、行动没遮撤的宫无敌,一把就要将佳人抱满怀。好犒赏一下辛苦了一天的自己,只是他的诡计没得逞----
剑,一柄末出稍的剑压在宫无敌的胸前,确实地阻住了他的轻举妄动。
剑的主人是程夜色。他若再接近一步,肯定会将剑出鞘的程夜色。
「嗯,见到我终于平安归来,你不安慰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用这个....你好没良心!」宫无敌似真似假地对她抱怨。
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灰头土脸,却还笑得出来的宫无敌,程夜色的心,并不如外表的冷静无波。
他没事。很好。
「你做了什么?」她突然开口,静帮地问。而一句话,便包含了一切。
「找到了你要的东西。」笑眯眯地,宫无敌从身上掏出了一包东西。
垂眸凝向展在他掌心的黑巾裹物,程夜色又直直看向他。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你说的?不反悔!?」
宫无敌的表情,立刻像偷到腥的猫。
程夜色,突然有种不怎么舒坦的直觉。
「快说!」她冷冷地一拧眉。
宫无敌把手中那包让他差点没命的东西递向程夜色。
程夜色,有一剎极短暂的迟疑。接着,她收下了东西,也收下了剑。
宫无敌笑了。笑得很高兴,笑得很狡黠。
「我的要求一点也不难,真的!我只要你答应,让我跟在你身边就行了。怎么样?
这个要求真的很简单吧!?」
一旁的乔手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而程夜色呢?
程夜色看他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不正常的人。眸底橫生惊波。
「你要....跟在我身边?」不无惊、不无疑,她的语音微微异样。
「是啊、是啊!」宫无敌点头如捣蒜。「打从你救了我一命开始,我就想这么做了。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更不需要你的照顾。」程夜色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