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人知道堂堂的雷威大律师趁机对他的特别护士动手动脚,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你猜?」望进她沉亮的瞳,他的唇角微微上勾,丟给她悬疑的一句。
「我不猜!」愈来愈迷恋特属于他身上的味道,她低头理进他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才不管旁人想什么、做什么!怎么?你怕吗?怕让人知道你对护士动手?」
「就算你想向全世界宣布,我也不反对!」他的手指摩搓着她的颈项。「事实上这主意不错,我可以建议你试试……」他语含深意的。
她一向排斥和人过于亲近,却没想到她现在不仅依恋着他身上的气息,还爱上他的肌肤帖触着她的肌肤的感觉。
「听起来好像有什么重大阴谋似的!」江璃呵着气,被他优雅的手指摩搓得很舒服,可她的脑袋还维持着八分清醒。她摇摇头,突然动作敏捷地跳下他的膝,身子往后退了好几大步。「喂!先说好,我来这里只是当你名义上的特别护土,你们谁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谁也不能过问我的事,我可不喜欢被当成犯人!」
没来得及捉住她,雷威坐在床沿,凝视着她的眼神变得灼热而锋利。
「在这里,你有很大的自由,没有人会把你当犯人,可是我不同意让你的自由毫无节制。我知道你不爱受限制,可这里不比我住的地方,有些事情还是得照规矩来。至于任何人不得过问你的事这点,我也无法同意……」他的声音平稳,却明显含着坚定、不容反駁的语意。「事实上,你还欠我很多解释,我不在意自己去找答案,但是我更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
「我说的你都会相信吗?」她不自觉地双手环胸,微露讥誚地直视着坐在床上的男人。
「你说。」雷威没有肯定,也没否定,低柔下的语气却很容易蠱惑人陷入安心,将自己交给他。
就是他身上那股安稳人心的力量令她莫名倾心,她不知道雷威能给她什么,但她就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相信他、不去依赖他……就像此刻,他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令她将自己全心交给他、对他吐露出所有的心事,而她向来鲜少违背自己的意愿。
江璃走向他,无言地伸出手,雷威立刻毫不迟疑地重将她攬回膝上。
帖着他伟岸的胸膛,细数着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被他坚定地环抱住,这一刻,是她有记忆以来少有的幸福时刻。
她忍不住轻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她呢喃地低语,雷威却仍听得一字不漏。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真的在她未出生前就去世了,却没想到几个月前,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染上急症,而且是在自知医药罔效之下,终于将她父亲仍在世的事告诉她。
母亲在她面前从不忌讳谈父亲的事,所以她和父亲相识、相恋的经过,她这做女儿没有漏听一样,而且她更知道自己的身分——私生女!没错,她是私生女!因为父亲当时还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而据母亲的说法是,她父亲一直想和妻子离婚好娶她,可是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最后她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她母亲就带着还在肚子里的她辗转漂泊……
以上是她听了二十年的版本,却没想到在她母亲临终前将故事內容变动,而这一变动,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因为,她父亲根本还活得好好的!
原来两人的恋情到最后曝光,父亲的正妻出面要回丈夫,正妻以牵在手中的四岁女儿泣血般的偷偷向母亲苦求,心善的母亲终于決定退让,而这一让,足足就让了二十年!
多么老套而委屈的剧情,可这剧情却真实地发生在她母亲和她身上。
语音渐歇,江璃半晌没有动静,之后均勻的呼吸声轻细地由他怀里传出,原来,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低下头,雷威深深地凝视着她白瓷般细致的面容,爱怜的神情泛漫在他的眼底。他在她红润的唇上印下一吻,细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并且蓋好被子。
* * *
回到家已经两天,雷威将大部分心力投注在继续搜索雷尔行踪的事上。由于雷尔失去联絡已近一个月,在几番尝试仍得不到有关他讯息的情況下,雷家的大家长雷长鳴,终于決定请他一位十分熟悉该地的好友到那里实地追查雷尔失踪的真相。雷家正在动用所有关系要找出雷尔,可惜至今并未有太大的成果。而因为雷尔的身分特殊,他在尼泊尔失踪的事也已渐渐引起媒体的注意,所以雷家除了要花心思找人外,近来还得费心力应付一些窮追不捨的记者。
雷威一回家就忙得时常不见人影,充分发挥他「工作狂」的精神,而他名义上的特别护士--江璃小姐,却闲得频频在雷家制造麻烦事。
雷家是大富人家,自然事事遵循一套既有的礼节,而且丝毫踰越不得;可偏偏自由惯了的江璃不耐被一堆该死的规矩绑手縛脚,更不想改变自己去适应宅子里无聊的礼节,所以两天下来,她的率直随性、按自己心意行事的作风,已经让除了榮伯以外的下人们又惊、又怕。至于极少出门的雷夫人,耳闻江璃的怪异行径,一向温和的她也不禁皱了眉头。
向晚的微风带着暖意,徐徐由敞开的窗子吹拂进这间浅蓝的书房內,使得正端坐书桌前专心画稿的女孩不由得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灵眸睇向窗外满天的彩霞,柔美绝丽的脸庞漾起一抹微笑。她一迳沉进了自己的思绪中,浑然忘了手边的事,直到她终于回过神时,却猛然被眼前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她低呼一声,彷彿做坏事被捉到的孩子般,又怯且惊地看着站在书桌前的人。
一身的黑衣黑裤,及腰的长发編成两条粗黑的辮子垂在胸前,女孩子有着绝美得教人倒吸一口气的脸蛋,而她的眉梢、眼底、唇角,全身无一处不在散发着某种生机盎然的活力;不知是由于她一身不变的沉黑或者与生俱来的味道,她身上有种介于天真与性感、纯洁与邪气间的謎样气质。
「你的房门没关,敲门你也没应,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女孩子乌黑的眼睛半点也不迴避地直视着她,脸上丝毫不掩藏戏谑的笑意。
雷雪墨注意到她的笑,雪白的颊蓦地染上淡淡的晕红,她赶紧把视线移开她身上,低头盯着她桌上的作业。
视线跟着她下移,江璃总算看到桌上几张整齐的画。
「你会画画?画得挺好看的嘛!」江璃瞄了几眼,毫不吝嗇地赞美。
「哦?」没想到她会开口称赞,雷雪墨大感意外之余不禁抬头,鼓起勇气对她微微一笑。「谢谢!」
除了初见面那次,两人少有机会接触,更何況谈话了。由于雪墨忙着上炉,就算回家也尽是在房里做功炉,所以想见到一直晃东逛西的江璃实在很难。除了初次见面惊于她容貌的美,对她,雷雪墨谈不上什么感觉。她的事,经由下人的口中她也知道了不少,似乎她二哥的这位特别护土,有着异于她「职业」的特殊行为出现
江璃刚才原本想到大书房去找雷威,经过二楼时发现这间房没关,好奇之下才转了进来,却让她看见了正盯着窗外发呆傻笑的雷雪墨--雷威那个美得一尘不染、同时內向得老躲在房里不见人的妹妹。他曾说她和雷雪墨年纪相当,她却怎么看都觉得她根本还像未成年的少女。瞧她瘦得简直能让风一吹就倒,虽然柔弱纤细得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但怜惜归怜惜,可就算打死江璃,她也绝不要成为这种被放在温室里的柔弱小花朵。
她才不羨慕有钱人的生活!打这两日来被掐住脖子似的感受,她就知道这种生活绝不适合她。好几次她已经忍不住想偷偷溜走,若非她还不想离开雷威,恐怕她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盯着她不甚自在的笑,一副似乎巴不得她快消失的冀望眼神,江璃反倒想留下来。对她露出一朵意想不到的笑容,江璃刻意挑了一张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还舒服地伸了伸腿。「你在画画是不是?别理我,你继续画你的,我在这里坐坐,绝对不会打扰到你!」她瞇着眼,隐去了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狡猾绿晶光芒,呵呵地笑着。
咬了咬下唇,雷雪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书桌前,正和她面对着面、一脸悠闲的江璃。哦!她是故意的,即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不敢开口请她坐远一点。闷了半晌,只好下定決心把这怪护士当隐形人地低头重拾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