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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劳烦哥哥,我自己喝。”虽然背地里疙瘩四起,她还是强逼自己,扬起一抹令人怜爱的笑脸,柔声婉拒。

  谁知道翔韫煞是坚定,蹙起眉,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意志可坚定得很。

  “我喂你。”他坚定而温和的眸光落在她倔强的脸上,包容而温柔地笑道。

  聂云棠却被他这举动搅得心烦意乱,心头完全乱了谱。

  她知道自己该顺从,矛盾至极的心思却支使著动作,偏是左闪右躲地与他手中的汤杓作对。

  “我不是小孩儿!”终于她气不过地直嚷嚷。

  翔韫无视她的抗议,不为所动地哄道。“呀──”

  呀你个头!这莫名坚持的斯文鬼!

  聂云棠脸色发白地瞪著他,死命地拧绞著手里的绸帕,抵死不从。

  见她不肯配合,翔韫难得扳起脸,一脸忧郁地望著她。

  他那模样,几乎要让她捂著自己心口,问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

  万般无奈下,聂云棠忿忿地张了嘴,吃下他舀起的那一口粥。

  “真乖。”

  聂云棠见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牙痒痒,低声嘟囔了好几句。

  见她终于顺服,翔韫“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玥儿妹妹发窘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她瞪大著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

  “你、你……可恶!”现下她只想扑上翔韫,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又或者把他的身体剁个十段、八段喂狗!

  “乖,别气、别气,韫哥哥同你闹著玩的。”瞧著她涨红的小脸,翔韫急忙打著圆场。

  就在这时,他发现腾玥两眼发直地瞪著他身后。“怎么了?”翔韫狐疑地问。

  突地,聂云棠的眼里掠过一抹算计的眸光,发出生平以来的第一次尖叫。“韫哥哥有……有蛇啊!”

  “什么?蛇!”翔韫陡地甩开手中的磁碗,吓得直往后退。

  慌乱中,他伸出双臂稳稳地抱住聂云棠纤柔的身子,他的大嗓门也加入了聂云棠的惊呼。

  翔韫如此亲密的碰触让聂云棠暗扬的唇角陡僵,怎么也没料到如意算盘打了偏。

  于是,两人四脚,在混乱之下,彼此紧拥的身躯像麻花辫似的,缠扭得密不可分,重心不稳,两人同时失去平衡,一跌跤,咚、咚、咚地由小山坡滚至草地。

  呜……大鸡婆、臭翔韫,你这个衰人!被紧拥的身躯施展不了功夫自救,聂云棠只能在心底咒骂千百万遍。

  “玥儿妹妹你没事吧!”

  预期的疼痛没袭来,聂云棠猛地睁开眼,眼底霍地映入翔蕴那张满是书卷气的紧张脸庞。

  她这才知道,两人狼狈地滚在一起时,情急之下,翔韫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她,以免她受到伤害。

  没来由的心湖轻悸,此刻她才意识到,看来斯文修长的翔韫,竟也有如此强壮而温暖的臂弯。

  见她眉心淡蹙地走了神,翔韫开口再唤:“玥儿妹妹!”

  因为贴近,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墨香味再一次窜进她的鼻息,惹得她胸口无端发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都是你害的!”

  她回过神,用恼羞成怒的语调掩饰心底胸口陡促的跳动,指责他的没用。

  “我怕蛇。”他可怜至极、委屈至极地开口。

  “怕蛇?你是不是男人!”简直莫名其妙!她难以置信地圆瞠著秀眸扬声道。

  坦然面对她的指责,翔韫挑眉问。“你不也怕蛇?”

  “谁──”

  怕蛇……

  她机警地打住后头的话,转了话锋:“我又不是男人!”

  他淡然牵唇,语气温和、耐人寻味地继续问道:“男人就不能怕蛇?”

  聂云棠万般忍耐地咬了咬嘴唇。

  呜……好想抡起拳头打人!

  至少她身边的男子全是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侠士。

  她无声轻嚅了大把咕哝,碍于“腾玥格格”的身分,她压根儿无法理直气壮反驳他的论调。

  像是瞧出她有口难言的词穷模样,翔韫万分包容地安慰道:“好、好!说到底是我不好,来!让韫哥哥瞧瞧你有没有受伤?”

  语落,他轻敛眉,小心翼翼检查著她娇贵的千金之躯是否毫发无伤。

  “别……别碰我啦!”姑且不论他与“腾玥格格”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他专注的眼神、亲密的举止,无一不惹得她玉白的脸染上羞涩的霞红。

  “若害你受伤,不止你哥,我怕连我阿玛、额娘都会把我给抽筋扒皮了,我答应过你哥要好好照顾你的……”他叨念著,柔和的神情有著显而易见的担忧。

  聂云棠眉一蹙,开始觉得腾玥格格这四字刺耳得紧。

  “我真的没事。”在他专注的凝视下,聂云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不知该把眼往哪儿摆。

  翔韫微颔首,目光深而专注、动作依旧故我,也不知是否真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彼此间的气氛忽然静谧下来,在沉默弥漫之中,聂云棠却瞧见了他掌背磨得脱皮泛红的伤口。关切之意竟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他算典型的文人,肤色白,想必连皮肤也比一般男子细嫩,这伤口应该是他护著她,由小山坡滚落下来时所造成的。

  翔韫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一脸感动。“玥儿妹妹……你待我真好。”

  陡地无言,聂云棠紧抿著唇暗恼著,谁让她就是支使不了心底莫名的心绪,硬是不听话地出了轨。

  见她抿唇不语,翔韫嘻皮笑脸地把自己当成护花英雄。“你别担心,只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碍,重点是我可以保护你!”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聂云棠忍不住戳破他的自以为是。“刚刚好像是你害我跌下来的。”

  说穿了,还是他的错!

  由佳人身上讨不到半点甜头,翔韫苦苦一笑,俊雅脸庞上甚是失落,难得他壮烈牺牲的护花举止,偏偏佳人不赏脸,教他无奈至极。

  突地,他上身微倾地朝她逼近,一脸凝重。“别动!”

  身子随著他的逼近后仰了些,聂云棠恼火地嗔了他一眼,紧张地屏住呼吸,拒绝他再靠近。“又怎么了?”

  “我还是害你受伤了。”他捉起她软白的小手,俊雅眉宇间尽是歉然神态。

  “我没……没事。”

  怎料,她话才落,被他扣握住的手心,竟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

  她朱唇微张、凤目圆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能傻傻瞪著他像兽类舔舐伤口般的举止。

  半晌她回过神,俏脸涨得通红地挣扎著。“你、你放手!”

  他抬起头,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

  “淫贼!”偏偏他的眼睛仿佛朗晴的天空,清澈纯洁,教她说得违心。

  翔韫微怔,向来温文尔雅的俊脸透著股理直气壮。“你的手心破了皮,我帮你消毒──”

  “借口!”哪有人这样消毒的!脑子杂乱得没了章法,聂云棠的秀拳一挥出,翔韫俊美的脸庞顿时挂了彩。

  方才让他得意洋洋的英雄风采不过片刻,现下他紧蹙著俊眉、捂著脸,窝囊地直想找个地洞钻下。

  唉!都怪额娘,说什么口水可以消毒,一瞥见她手心上明显的擦伤,他管不住地就想为她消毒。

  他著急地呼道:“玥儿妹妹?”

  “我不理你!”聂云棠想也没想地一把推开他。

  管他是不是同腾玥格格有著深厚的青梅竹马之谊,这一拳应该会让翔韫打从心底对腾玥的那一份美好回忆变成噩梦吧!

  今儿个之后,他应该不会再来烦她,而她也能专心找她的名册……

  ***

  时间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聂云棠的日子因为翔韫不再出现,因他波动的心,稍稍平静了好一阵子。

  在白天,她那当人一面、背人又是一面的紧绷感已稍稍舒缓,现下她已能神色自若、忠实扮演腾玥格格的角色。

  一入夜,众人皆睡她独醒,在月光隐晦之时,她便似游魂般地穿梭在豫亲王府每一个角落。只是这看似简单的任务,实则陷入千头万绪当中。

  探子只探出腾铎将名册藏在豫亲王府里,却无法提供正确的所在,迫使她无时无刻都得到腾铎的院落晃晃。

  今晚她打算再进腾铎的寝房,彻底搜查一番。

  天色已黑,十字甬道旁的宫灯一盏盏亮起,在月色朦胧之下添了点幽谧的气氛。

  待半轮冷月隐入云间,聂云棠俐落的身形轻松自若地跃上高墙,正准备窜入书房时,一抹久违的语调让她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玥儿妹妹!”看著高墙上熟悉的纤影,翔韫的三魄七魄已被吓掉了大半。

  聂云棠回过神,心一阵惊悸,眼底在映入翔韫高大挺拔的身影的瞬间,全身陡地僵硬了起来。

  该死!他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天!甚至不止他一人……跟在他身后的人竟是腾玥格格的额娘。

  还有比眼前更糟糕的状况吗?

  聂云棠在心底暗咒了一声,连呼吸也变得益发沉重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人怎么会在这时辰兜在一块?莫不是要商议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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