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德开门见山了。“除了她接近你以后,包括在遥九府的事,其它关于她的身世来历,我完全查不出来。你也知道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而这不可能的事就意谓着危险,所以……”地耸了耸眉头,眼中精光闪动:“亲爱的弟弟,我也不得不怀疑你那水荷姑娘或许是怀有某种企图地接近你。”
“你说得没错!她会接近我确实是另有企图。”缓缓起身,东衡遥面对那一池她再次变弄出来的水中芙蓉,他的眼神乍地黯似黑幕。
“你也知道?”对于他的答案,晋德倒是意外了。而与东衡遥并肩而立,他的视界和心神也在这一刹间又被池中摇曳生姿的清荷夺去。他不由得深吸呼了一口气——水荷?水中清荷!她该不会跟这一池的花,跟东衡遥的改变有关吧?
如果是,那么能让恶花恨荷的东衡遥终于肯让这花在遥九府里现踪影,这代表什么迹象?或许,这神秘小姑娘的出现并未必完全如他所料的代表危险。
“我知道你的关心,不过你也应该相信我有能力处理任何事。”显然,关于水荷的话题到此为止。
晋德当然听得出来,也比谁都明白,当这家伙什么都不想说时,你就是在他面前表演以死相逼,他也只会更坏心地提供让你死得快的方法。
唉!
一弹指,晋德忽地以一种只有东衡遥分辨得出来的贼兮兮神情笑了——行!这事他不想说就暂且搁下,反正他总会有知道的时候。那么他就来谈谈另一件好了。
“我是相信你的能力,可是显然我们那父皇一直没放弃考验你能力的机会——包括你能力中的那一项忍耐度。”
咳!这就是他来的另一个主要目的了。
听出晋德语气里不安分的兴灾乐祸,东衡遥只斜斜睨了他一眼。
“有话快说。”他转身,只给晋德一句话说完的机会。
唉!这家伙就不能让人家尝一次卖关子的乐趣吗?
“父皇又在打要你迎娶皇子妃的主意。他这次看上的是丞相的大千金,你最好要有一点心理准备:我瞧父皇这回认真得很。”
晋德忍不住想摇头了——看来宝珍那丫头不放弃也不行了。
上回父皇要将她赐婚不成,恐怕再不会在东衡遥面前提这事。而这回,父皇看起来像是铁了心决定硬要将那据说才貌双全、温良淑德的丞相千余赐婚东衡遥,想来用意是以试图收住他狂浪不定的心居多。而这主意,或者说能触发父皇有这念头的,恐怕跟那一班小鼻子、小眼睛的王公子弟脱不了关系……
不过,现在情况可会变得更有趣了。因为这世上,多了一个叫水荷的小姑娘。晋德在见识到了东衡遥对那小姑娘展现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之后,原本就对父皇那主意不存希望,想来如今的成功率更向谷底荡跌了。
果然,东衡遥听了神情却仍是无动于衷。“是吗?”他直视着晋德,慢慢的,他的唇角上勾起一种邪气十足的笑。
每回看到东衡遥这种笑,晋德总忍不住头皮发麻——不管即将倒楣的人是他或是别人——而这回也不例外。
“看来我让他替我这么费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不过现在,我已经为他想到了分忧解劳的好方法……你要不要听听?”
偌大的浴池,水气氤氲。
水面下,一抹矫健的影子闭气沉潜了已经有好一会儿。
终于,影子开始探上水面。
“哗啦”的水声中,一颗黑湿的头颅冒了出来。而在同时,头颅的主人也立刻知觉到了属于另一人的存在——准确地转向后方,东衡遥的视线锁住了那一张含俏带笑的水灵容颜。
早不知何时,在浴池畔服侍的下女换了人。此刻,半趴在池畔。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葱指撩拨着水玩的,正是在东衡遥和晋德太子会面的场合中溜走,并且消失至今已经一个下午的荷花神,也就是我们现在的水荷姑娘。
“你来多久了?” 东衡遥漫游向她。
“才来你就发现了。”她照实说。
看来,她这堂堂荷花神在他身遭藏不住行踪,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移到了她面前的男人,凝视着她的神情又足够让她的心狂跳不止了——呵!迷恋、眷恋、爱恋……看来她已经不满足只拥有他的这一辈子,她更贪求他的下一世、他的永世……所以他能不能度过眼前的最大劫数,也紧系着她的心。
不!她不该插手、不能插手!除非……
从水底下伸出了一只湿淋的指掌握住了她拨弄着水玩的手。东衡遥深深地望进她美丽灵动的眸。
“或许你该告诉我,这一个下午你都在想什么、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调清懒。
不自主地接收下他诱人的催眠,她轻呵了口气,脸颊浅现梨涡。
“这一个下午,听了一对夫妻吵架,逗了厨娘的宝贝孙玩……就这样,好像也没做其它啥可歌可泣的大事,不过倒是想了以前从不曾想过的事。例如,想你……”
“嗯?”他的神情露出了一个几乎难以觉察的微笑。
水荷忍不住对他皱眉,笑叹气了。在铺着光滑石面的浴池畔坐了起来,接着享受地把玉足探进水里,这才又把注意力转向他。
“我想,跟你打赌似乎是中了你的计,对吗?”其实早在答应跟他赌的一刹,她就知道了。
狡笑跃上他的眸。“只要能困住你,我会不惜任何代价。”他不否认。
“你该知道,我想走,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落荒而逃?你会吗?”
迎视东衡遥闪动着邪恶光芒的眼,她唇边也蕴出一抹顽黠。
“或许我该试试……”
东衡遥笑了。募地,他仍握住她的手一施力,她整个身子立刻被拉下了水,同时也滑进了他怀中。
“那么我也早该试试或许能打消你念头的行动……”更沉,深黑的眼逼近她的,而他的唇也几乎要触着她的柔唇。
也许他该现在就要了她,也许他不该再等到那一天。
只为了那个深藏已久的计画,只为了这个他心里所动念的,他竟能忍耐着天天触碰她.却每回又在最后撤回碰过她的折磨……全是为了她.为了这个随时可以消失的荷花神!
该死!他承认他会害怕、他会恐惧,而且让他想捉牢她愈加深。更该死的是.他没有真正能掌握她的的筹码。只因为,她是神,而他不是。
不!那又如何?就算她是鬼是神,一旦他打定决心要的,他便不放手。
感受到源自他身上的深烈气息,更何况还有紧紧包围住她的这具充满强烈男性欲望的炽热躯体,她怎会不明白他所说的行动是什么?这半个多月来,她已经有太多次在他怀里意乱情迷的经验了……
呵!她只是佩服了这男人的自制力。她知道他要她,而他明明有好几次都可以要了她这身子的,可是他竟放过了,为什么?她好奇了。
她是爱上这凡间男人了。因为清楚,所以一直以来她从不曾想化掉这身子被他点燃起的反应。
可他哪!这一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坏男人,竟对她克制了……
“如果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落荒而逃呢?”她对他娇媚一笑。
“是吗?”低低地吐出一句意外柔和的轻句,深深将属于她的香气吸纳进他的胸腔,“那么你的保证期限是多久?我要的是,你的永远,你还给不给?”
别过头,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你真是贪心……”她轻吁了。
指节顺着她的背脊上移,佛开沾附在她颈侧的青丝,他只稍转头首先便攻占了她的耳朵轮廓。“贪心?不!我只是要求我该得到的……”
“我可以……除非……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她轻喘着气。
募地,那张充满放纵情挑与邪气的脸庞重回她的眼前——东衡遥宛如烧着火焰的黑瞳直凝她的水眸绯颊。
“你说。”
“你答应我,你属于我。”恢复了些平静,她神色微凝,而她的一手掌心仿佛要听到他真心地贴在他的胸口上。她突如其来却似乎藏有某种深意的举止,让东衡遥的心莫名一动。
倾前,他轻啄了一下她娇艳的红唇。接着抱起了她,让两人开始向浴池岸上移。
“你已经听到我的心的回答了,不是吗?”他不介意她的探心,因为是她。
东衡遥已经抱着轻燕似的她离开了浴池,低头对她诱人一笑,他的脚步朝向连接他寝房的通道。
她的确听到了。她的心,泛过了一种暖洋洋的情潮。
然后,她伸臂留住了他的脖颈,终于也给了他一句他要的誓言承诺——
“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是永远!”
花神界的定律,不能改变凡人既定的命运和生死,除非……
除非那个凡人拥有和花神同等,甚至更深的真心和承诺!
至于花神真要插手改变凡人命运的后果呢?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