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天还未亮就已经离开,他此番出宫是为了红梅谷的事。”原非凡并没有要他隐瞒什么。“这个,是宫主要给你的。”
他将一只小木盒交到南蝉手上。
在毫无心里准备之下,乍听到原非凡突然已经在一早离宫的消息,南蝉感到心头有种不知名的骚动和茫然若失。
她低头看着浪不平放在她手中精致镂花的小木盒,皱眉。
“这是什么?”南蝉将小木盒打开,看到放在盒内的东西,她轻手将它拿出来。
躺在她手心上的,是一条乌练穿着一颗如拇指节大小般珠子的练坠。珠子通体黑沉彷佛平淡无奇,可就在她不经意略微晃动它时,黑珠子却隐隐闪过七彩光泽,她稀奇地一眨眼,似乎在耀着光彩的珠子中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翼形图像……
浪不平看到南蝉拿出来的竟是这条练子,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是……宫主一直戴在身上的练子!”深吸了一口气,浪不平已经恢复了镇定。
南蝉直盯着手中的练坠,愈看愈觉得这颗黑珠子彷佛有种慑人心魂的神秘力量。
“他……他的练子?为什么他要将这练子给我?”浪不平的答案让她错愕又犹豫。
这竟是原非凡一直戴在身上的?可如今他却要人交给她,为什么?
手指收拢,练子完全被包围在她的掌心里;而她,也恍如还感觉到那男人身上的体温,感觉到那男人就在身边……
猛地,南蝉摇摇头,一下甩开这莫名其妙的感觉。
“在宫里,这条乌珠练也代表宫主,有了它,你甚至可以对所有黑翼宫的人下令。
不过我想──”浪不平露出一个畅意的大大笑容:“宫主会把它交给你,应该另有真正的含意吧?!”
真正的含意?南蝉的心莫名一动。
第九章
终于离开困住她数个月之久的黑翼宫。
策马奔驰在大道上,南蝉想大叫大笑;可就在离黑翼宫愈来愈远时,她竟又有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她知道自己变了!她不再是被捉来黑翼宫之前的南蝉;不再是一心只有家仇血恨的南蝉!她爱上了那个囚禁她的男人,那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
她爱他,也恨他!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恨他。因为南家庄的血海深仇,因为妹妹南蝶的事……但不管对他是爱是恨,她是把心遗落在他身上了!
在出发前,浪不平给南蝉的讯息是──南蝶刚和原无涯抵达西湖!
有了目标,南蝉自然马不停蹄想立刻赶到西湖去见南蝶;而另一个令她惊震的消息是,原无涯竟然身染怪疾!
原无涯从杨行手中救出蝶儿时,曾捎来一点讯息,他表示会将蝶儿送到黑翼宫来,可之后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未见他们来到黑翼宫;而等黑翼宫再次得到他们的消息时,竟是南蝶和身染怪疾的原无涯到了西湖的讯息。
身染怪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详细的情形,黑翼宫正在紧急追查中;一有消息,便会立刻将查到的结果送到浪不平和南蝉两人手中。
由于原无涯和黑翼宫关系非比寻常,他的事更是令众人倾全力探查。于是在南蝉和浪不平一路接近西湖的同时,他们也陆续得到了较完整的讯息──南蝶一直和突然身染怪疾的原无涯在一起,他们现身西湖,此刻正停留在一艘船上;而船的主人名唤宫雪雁,正是神偷宫主之女,她是原无涯的红颜知己,也以其父之名发帖广邀一流高手为原无涯医治怪疾。在一票医术高超的好手诊治下,虽然有人诊出了原无涯会丧失心神,以致陷入昏迷的原因是出自身中剧毒,可就是没人知道他中的是何种毒,更遑论能救他了!
原无涯的情况十分危急,连南蝉也不觉为他心急了起来。即使她还未见到他,但,毕竟他曾救过她的命;毕竟他是替她照顾蝶儿的大恩人;毕竟他和原非凡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原无涯出事的消息,原非凡已经知道了,而他自然也完全掌握住南蝉的行踪──她十分明白这一点。
知道他还在处理红梅谷的事未回黑翼宫,南蝉时而莫名担心他的安危,想不顾一切奔到他身边;时而又不服气地想着要挣脱他掌控,天涯海角地逃开他的念头……
就在南蝉和浪不平终于赶到西湖时,江湖上也已经盛传着怪医原无涯身中剧毒,已陷半死不活情况的消息。
※※※
西湖。
碧波荡漾、波光粼粼。岸边绿柳随风婆娑生姿,楼台亭榭掩映其间。
蓝天晴空下的西湖,有不尽的美景可吸引更多的游人墨客驻足。
若不是见人心切,想必南蝉也会生出这种荡游西湖的好心情。
宽广的湖面上,或近或远悠游着不少扁舟和美丽的画舫,要从其中找出载有南蝶和原无涯的船似乎很难,可这问题对黑翼宫的人来说,却是一点难处也没有,因为宫雪雁曾在南蝶被杨行的人捉走时,到附近黑翼宫的据点送讯息给原无涯,所以他们很熟悉她的画舫;也由于近日原无涯的事,他们更熟了!
于是,南蝉和浪不平轻易地找到了宫雪雁的船;一艘正停泊在另一岸的美丽画舫。
连宫雪雁也是个美丽的主人!
南蝉正站在岸边打量着眼前看来既美丽又舒适的画舫时,一名绿衣如翠柳、娇媚非常的女子刚好从里头走上甲板。
绿衣女子一抬头就看到了正以奇妙眼光盯着她的南蝉和一旁的浪不平,她微怔。
“你是……宫雪雁姑娘吗?”南蝉首先微笑,开口问她。
被一个陌生、却又有一丝恍惚眼熟的绝美姑娘唤出名字,绿衣女子困惑地轻蹙一下眉梢,却也不禁对她坦然无束的笑生出了好感。
“小女子正是宫雪雁。敢问姑娘是……”绿衣女子坦承自己的身分,而且她彷佛想起了岸上女子的面貌曾在哪儿见过……
南蝉笑得更开心了。
“南蝉。我是南蝶的姊姊。她和原公子在你的船上吧?!”
宫雪雁蓦地睁大眼睛,接着,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姑娘就是小妹子的姊姊,莫怪乎我总觉得你眼熟。”她笑了──是南蝶那小丫头曾画过她姊姊南蝉的画像,而且栩栩如生,难怪她一看到人就觉得不眼生哪。她赶忙过去招呼他们上船来。“他们两位都在我这儿没错!”
近日因为忙于原无涯的病已经濒临心力交瘁,宫雪雁没时间去想南蝉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只想到──总算有一件可喜的事出现。见到南蝶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姊姊,她不免又惊又喜。
宫雪雁知道南蝉急于见南蝶的心,要南蝉先在外面等着,她笑瞇瞇地赶紧走进房里。
不一会儿,宫雪雁将一个尚睡眼惺忪的白衣少女拉了出来。
南蝉的心猛地一紧,瞧清楚了这几个月来令她担心又愧疚的蝶儿平安无事地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激动地上前,一下将她用力地搂住。
“蝶儿,真的是你!还好你没事……”她高兴地又笑又喊。
娇弱、令人不由心生怜惜的少女南蝶,迷茫的睡意总算被惊醒。她睁大眼睛,视线清晰地对准面前含泪带笑看着她的人,她终于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姊……姊姊!”南蝶狂喜地叫着。接着眼眶一红,眼泪马上簌簌流下。
与南蝶的再次重逢,恍如隔世,南蝉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拉着妹妹的手,不免仔细地将她瞧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又是笑。
一旁的宫雪雁也感动地看着两姊妹的重逢。知道两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她将两人带到舒服的圆桌前坐下,又亲手端上了茶和点心后,便浅笑盈盈地离开这一角。
南蝶一直紧紧抱着南蝉的手臂不放,傻傻地望着姊姊,似乎还不相信许久不见踪影的姊姊已经在身边了。
南蝉的心也仍处在激荡不已的状态。
“蝶儿!原谅姊姊没有好好照顾你……”她看着南蝶消瘦了的模样,不由感到一阵心痛。“姊姊想知道,在姊姊……离开后……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又怎么会和原公子认识的?”
被强迫和南蝶分开,如今再和她相逢,南蝉有种做了一场梦的不真实感,可是这却不是梦──她迫切地想关心发生在蝶儿身上的一切!
南蝶密长的睫毛眨了眨,忆起了仍旧生死未卜的原无涯,她的眼里又迅速蒙上了泪影。伏在亲爱的姊姊身上,她哽咽着:
“那一天……我睡醒……发现姊姊……姊姊不见了……我在那里等了好久……姊姊还是……还是没出现……后来……我又到溪水那边想……想等姊姊……我以为……以为原大哥是姊姊……”
结果是发现南蝶可怜的原无涯,替她找了一处安身之所,同时也在破庙留下记号,以便南蝉回来时知道上哪儿找人。原无涯将她安置在客栈后便有事离开,没想到却有奇怪的黑衣人在南蝉之前先发现到他留在破庙的讯息,结果他们冒充一封南蝉写的信要将南蝶骗走不成,结果她是被强行捉了走的。幸好中途又遇到好心人,不但救了她,还一道带她去找原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