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那一身医术吗?
南蝉一点也不相信他!
原非凡将南蝉放回柔软的床上,神色平静地按住她跃跃欲动的身子。
“小小一个南天门,你不相信我的人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它烟消灰灭?”
“你的人?!”她听出了诡异。“什么意思?!”
原非凡拈起一叶方才不经意飘落在她肩上的柳絮。
“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了那些天?!”他轻描淡写似的忽地转了话题,眸底却疾速闪过一丝冰寒。
南蝉完完全全怔住了。
“全天下的人,似乎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半晌,她才终于发出不满的嗤哼。
此时,丫鬟端来了她的药;南蝉皱了皱眉,却仍接下。
“你中了连古大夫也没办法解的毒,救了你的就是原无涯。”
“啊?!”她惊诧的手一颤,碗里的药汁差点也跟着溅出来。
中毒?!她怎会中毒?!而救了她的,竟是原无涯?!
原非凡伸掌托住她的手。
“因为我要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救人,所以他才将南蝶放在西湖没带她同行。
南蝶被捉的消息一传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救她,临走前,他还跟我要了手下…………”他看得出无涯非常在意南蝶,这是一向游戏人间、不羁无束的无涯不曾有过的情况,所以他不觉好奇起那娃儿,也因此他才有了查探原本他不在意的南蝉身世一切的念头。
南蝉转着眸,心念一动。
“因为你是黑翼宫的宫主,所以他不得不被‘押’来救我?因为他救我,所以你才答应让他带走你的手下?”她隐隐觉得不寻常,似乎想到了某种关联──会吗?
原非凡?原无涯?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是……
原非凡在她发愣间,不着痕迹地翻掌取过她手上的瓷碗。
“你可以直截了当地问我,他是我的什么人!”他把一匙已经半凉的药汁舀到她嘴前,神色自若地说。
回过神,盯着突然换到他手上的药,南蝉眨了眨眼,终于张嘴喝了。其实,在她虚弱得像鬼的这几日,这男人不知道已经喂她喝过了多少次药,而这等算是亲密的举动不仅让她初时吓了一跳,也让不经意见到一次的护卫浪不平等人惊大了眼睛。
不!她还是不习惯,只是慢慢地、偷偷地享受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昏迷了那么多日醒来后,面对着或许仍冰漠得少人气、霸道得没道理的男人,她心底竟横生了丝丝依恋他的情感……
“你肯告诉我?”
“很少人知道,黑翼宫主原非凡还有个弟弟,而他的亲兄弟就是‘见死不救’的怪医原无涯。”原非凡俊美冷然的脸庞上有了一抹笑意。很浅,却意外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
真相大白!
南蝉皱着眉,在他手里慢慢喝完药,而脑中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念头,这其中也包括了她怎会莫名其妙中毒的事。
可如今窜上来一个最强烈的念头却暂时比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更驱策着她,她抬头坚定注视着原非凡──“我要去救蝶儿!”她直接地说。
她怎能不焦急?被困在这里一直无法脱身,好不容易知道了蝶儿的消息,而且还是个坏消息,她恨不得能立刻飞奔出去,将妹妹从那恶人的手中救出来!
原非凡回视着她,神情沉淡。
“你要怎么救?!”
立刻被他藐视人似的冷漠激起了傲气万丈,南蝉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就算拚死了也要救!”
原非凡眉也未抬,倏然出手袭向南蝉的肩头。
南蝉只觉眼前一花,肩上被一股力量推压,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子便已经往后倒去。
惊诧不已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南蝉才反应过来地想起来,原非凡却已经半俯身在她上方,冷静而又霸气地占据她整个上空。
“现在连轻轻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你还想救谁?”他开口,声音很冷,拂向她的气息倒是温热的,令她差点为之失神。
接着,她才想起了该反抗。
“是你突然偷袭人,我才没有……”她蓦地住口,是因为那张男性脸庞的乍然逼近,几乎就贴在她脸上。
“南蝶已经有人去救了,而且那个人看来比你更急切。”
他灼人幽黑的眼睛就在她眼前,而他一说话,嘴唇也似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的;该推开他的力气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脑子也简直不能思考了。
“你以为,我该放你走吗?”他低语,声音里有着诡谲。
南蝉猛地被他的话意惊醒,她将双手抵在他肩上试图推开他。
“你原本就不该囚禁我!”她冒火地瞪着他连移动半分也不肯的脸。
原非凡仍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说过,只要我一天不放开你,你就恨我一天……”
她是这么说过,南蝉警戒地看着他,而那时候,她依稀记得他似乎回了她什么,那是在她中毒昏迷前……
原非凡眼中烈光一炽,他的手指轻柔却坚定地抚过她的颊。
“是恨也好!我要你,恨我一辈子!”
倾出石破天惊的誓语,他近乎残酷地冷冷一笑,蓦地攫夺了她的唇。
※※※
在黑翼宫的日子,似乎显得愈来愈漫长。
打从那日从原非凡口中得到南蝶的讯息后,即使有他教她沮丧而又沸腾她心的宣告,南蝉却只是更加想尽办法要离开。
如果以黑翼宫的力量还救不了蝶儿,那她更没有用了。没错,那日她是冲动而自不量力,可要她什么都不做地只能呆等他们的消息,她也没办法!
但,其实另一个促使她非尽早离开不可的主因其实是──原非凡!
在园子里练了一会儿剑,南蝉已经感到力气似乎全回来了。
舒活了筋骨后,她终于收回剑,缓缓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转身,看到了那阴魂不散似的人影仍立在一旁,原本不错的心情突然又恶劣了起来。
“我跟你有仇吗?”她瞪着汉子。
汉子──浪不平摇头。“没有。”
“那你难道不知道逼死一个人最上乘的方法,就是像你这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监视手段?!”南蝉是打从他在溪边捉住她,就跟他结上了梁子了──即使是因为他护主心切。而今,他又整天像鬼似的寸步不离跟着她,让她想做什么也使不出来。
她想不狠狠踹他一脚消恨都难!
浪不平无所谓地挑挑浓眉。“我只是遵照宫主命令地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大可当我不存在。”
南蝉哼了哼。“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你们黑翼宫的囚犯,竟然要劳动宫主的贴身护卫保护,你们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
就是因为原非凡!他到底对她存的是什么心?!
宁愿让她恨他,也不放她走?!南蝉被他强烈的占有欲震撼了。可他对待她的方式跟对待俘虏有何不同?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沦陷,而他的心又在想些什么?!
在与那男人的对抗间,她心口竟不知不觉滋生了爱恋。她怎会爱上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愈在他身边多待上一刻,她就愈贪婪了;贪婪地想拥有他,贪婪地想得到他的心……情况,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变成什么?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所以她只能躲、只好逃!
可是偏偏,她躲不得、也逃不了!
自从她昏迷后清醒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边不是有原非凡,就是跟着丫鬟、护卫……天!他真的决定让她恨他一辈子吗?
天知道为什么,南蝉突然很想见到原非凡!
浪不平跟着她身后走出园,果真仍是寸步不离。
南蝉已经习惯众人对她投以饱含复杂、奇异的眼光,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会出现一种一见到她时,突然神色大变地转身就逃的剧烈反应。
“咦?什么时候她见了我不是往前冲过来,而是往后跑的?!”南蝉有些好奇地直瞪着武萱萱飞逃而去的背影。
自从那天的“巴掌之战”后,她就没再见过这位骄气纵横的小姐,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回不经意相遇了,她竟跑得比飞还快。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打还她的那一巴掌把她给吓到了吗?
浪不平在南蝉身后紧抿着发痒的嘴角。全宫里上下,大概只有她还不知道,为了她,连老武也头痛管不了的女儿,硬是被宫主惩治了一顿,最后还差点被送出宫,吓得武大小姐自此大敛了气焰,也不敢再找南蝉麻烦了;想来,这回她是连原本爱慕宫主的念头也被浇熄了吧!
即使跟随在原非凡身边多年,浪不平也不曾见过他在除了南蝉以外的其它女人身上下过那样的心思,这回他可是大开眼界了!
强掳她回宫,又让她住进伴墨园,还为了她的意外中毒,特地把原无涯找回来,而现在,甚至把他这贴身护卫拨到她身边,就只为了不让她再有任何发生危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