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檀木香可以让夜里比较好睡,不烧,我会睡不着觉。”碧葵转头望向他,柔柔弱弱的目光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那就留着吧。”他太麻烦人家了。
舒方勾起尴尬的笑容,碧葵也回以一笑。
他清了清发痒的喉咙,却克制不了到口的咳嗽。
“我去帮公子熬一碗姜汤,暖和一下身子吧。”她不放心的说,他的脸色好苍白。
他摇摇头,“不用麻烦姑娘了,才这么一点雨,不碍事的。”这女子的殷勤他无福消受,也让他更加别扭起来。
碧葵仔细审视他的神情,确定他没有在勉强自己后,才不再坚持。
“公子,你怎么会在这种夜里一个人赶路呢?”她好奇的问。
“我赶着回家。”屋子里的温暖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他连忙伸手捂住嘴,“对不起,我是真的累了,想早点休息。”
“看我粗心大意的,都忘了天色已晚。那么,我就不打扰公子安歇了。”碧葵也不强他所难,毕竟他们只是初识的陌生人,要他开口谈一些私事是不可能的。
“谢谢姑娘肯让我借住一晚。”舒方松了一口气,对她道着谢。
“公子,大恩只言谢吗?”碧葵忽然冒出这句话,眼波流转的盯着他不放,整个人有别刚才的娇柔,显得古灵精怪。
“啊?”他微愣了愣,“姑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她朝他魅惑一笑,“公子,你想不想以身相许啊?”
“姑娘?!”舒方倒退了一步。
面对他惊恐的反应,她悠然的笑道:“我开玩笑的。”
“姑娘,这种话可开不得玩笑。”舒方沉下脸冷道。终身大事可不是市集里的青菜萝卜可以随意贱买贱卖,她也太轻佻了吧。
碧葵不想引起他的怒意,只是抿嘴一笑,适时的转了话,“公子,如果你有事要找我,我就在隔壁的房间,喊一声就可以了。”
他真是严谨,难怪那么久了,还不能从三年前的失落中走出来。
她不能用强硬的方式将他拉出来,不然他会更钻进牛角尖,无法接受她的帮助,那她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筹。
舒方对她点了下头算是道谢,目送她走出去,他才松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这女人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单纯。
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知道今晚自己应该要保持警觉才行。
但他才一沾上床,瞌睡虫立刻袭上他的神智,不久后,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一道粉黄色的娇俏人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他的床旁。
她柔情似水的凝望着熟睡的舒方,细嫩的小手想碰触他,却又害怕似的缩了回去;还不到吵醒他的时候。
等了三天,她终于还是等到他了。
碧葵浅浅的勾起一抹诱人的笑,她是魔庄的使者,是为了他而来。
这样的天气是她的杰作,这间茅屋也是为了他而准备的,这些都只是为了把她带进他的生命中。
她活了十八年都是为了他。
从小她的世界中就有了他,过去的因牵起了如今的果,她得帮助他,因为她母亲的残忍才造成他身上的悲剧,她必须弥补欠他的,完成她的首要任务,找回自己内心的无无碍。
本来两年前,姐妹们离庄时,她就该出现在他面前,可是那时候他刚面临人生重大的转折,整个人颓丧不堪,她想不出好法子去接近像只刺猬的他,让他自痛苦中解脱。
直到梅姨提醒了她,她可以利用魔庄五年一度的“嘉年华会”,让他试着习惯这些不寻常的怪异,为他心中的结开启一道门,释放他心中的悲伤,找回他所失去的一切。
碧葵轻浅的一笑,想到梅姨,就想到其他领事们。魔庄的四位领事,为了她们姐妹花了好大的工夫,但她们可不一定会照着他们想要的方式去走。
她和同样出魔庄解决任务的姐妹们约定好,她们都要完完整整的回到魔庄,过以前的生活。她们都不想沾惹尘世的爱恨情仇,失了自己无垢的本心。
她比其他姐妹们晚了两年才出魔庄,不是她在逃避自己的责任,而是为了寻找机会,找到能打开他心房的钥匙。
她的任务就是解开他的心结,让他重新站起来。
她只有一次机会决定舒方未来的命运,看他是会继续沉沦在过去的伤痛中,还是会走出全新的生命。
☆ ☆ ☆
随着时间流逝,雨势逐渐变小,终至停止,只剩下树叶上的水滴正滴答的落着。
长年不见天日的森林中,此时幽幽的泛出冷寒魅气,一缕缕的雾气从地上缓缓升了起来。
碧葵轻然的笑出声,打破一室的沉寂。
她要他抛开所有的包袱,所有的责任,尽情的玩这一次;只是有这一次是为了他而破例。
浓雾渐渐地包围住这间茅屋,侵上这间温暖的房间和房里等待的两人,告知着时刻的来临。
“时间已经到了,你该醒了。”她伏在他耳边唤着,她迫不及待想带他去见识。
“嗯。”舒方呻吟一声,听到她的叫唤,他迷蒙的微睁开眼,“我的头好痛。”他低喃,脑袋沉重得让他想再合上疲惫的眼睛。
“这是正常的,因为你是在梦中啊。”碧葵含着笑意说,伸手将他扶坐了起来,不让他继续睡下去。
他再睡下去,就会错过所有美妙的事物了。
“梦中?所以四周一片迷雾?”舒方摇晃着头想试着更清醒!但他的反应显得呆滞、无神,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察觉得到周围的一切。
好似他的灵魂离开了他的身躯,却又可以体会得到任何的感觉。
“是的。凭你想像的梦,深入你不知觉的无意识中,是如此的绮丽梦幻。”而他们将要游历。
“可是你是真的。”舒方拧眉道,他要她是真的。
碧葵对他孩子气的说法,抿嘴轻笑,“我是真的,但也可以是假的,我只是个领路人。”她的存在与否,要看他如何决定。
“领路人?”舒方茫然不解。
“快起来,不然你就会错过好玩的事了。”她轻声催促着。
“好玩的事?”他呆愣的重复。
“我要带你去玩。”从可以看见他的现镜里,她知道他所有的事,却阻止不了他的陷落、他的悲痛。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惨的事在他身上发生,只能等一切成定局。他可知看着他的哀恸,她感同身受?
“玩?”她口中的玩是什么?怎么玩?
“你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玩了,对不对?”她明白的问。
“是啊,好久了。”舒方低喃道。从他开始碰剑,他就没有机会好好的玩了。
“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的玩,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担心,只有享受,只要开心就好。”碧葵为他神情中的落寞感到心疼。
“可以吗?”舒方迟疑的问。
他很难得对一个人这样敞开心房,完全在她面前暴露他的脆弱。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让他如此倾吐他的烦恼?是那香味的缘故吗?他不想吸,可是那香味仿佛缠上了他一样,他摆脱不掉。
他无法抗拒想向她倾吐,想依赖她的念头,更无法升起该有的心防。
他无措的想寻求依靠,想向人撒娇。
“当然可以,今晚没有人会来干扰你。来吧,起来。”碧葵把他拉下床,不容他再迟疑。
“去哪里?”他觉得自己浑身软弱无力,却还能够站着。
“别问,这一切只是梦,说了,就消失不见了。”她俏皮的瞥了他一眼,不再耽搁的拉着他,步入门外的浓雾中。
☆ ☆ ☆
舒方被碧葵带着走,好似走了很久,却又不会觉得疲累。
他看不见附近有任何的灯火,但四周却不会让人觉得昏暗。
甚至,他看得见前方的路,却又看不见附近的景色,整个情况怪异到极点,但他心中却没有一丝觉得奇怪的感觉。
这是梦,不是吗?
舒方和碧葵没有交谈的走在小路上。一路上,其他人的往来交谈,为这种阴凉的空气增添一抹热闹,甚至还有一些跟他们错身而过的奇特人物,会亲切的对着他们打招呼。
“碧葵,你的日子到了?”一个脸上有着许多发光鳞片的男人,热切的问道,视线好奇的看着舒方。
“是的。蛇叔,你今晚要卖什么?”碧葵有趣的问道,大家对魔庄的这场盛会总是满心期待,绝不会错过。
“不是卖,是表演。”翼火蛇卖关子的说。
闻言,她呵呵笑了出来,“蛇叔,我拭目以待喔。”
“绝对是包君满意的。”翼火蛇说完就快步走了,他还得赶回去准备他要表演的道具。
“他是谁?”舒方以为自己见到鬼了,怎么会有人脸上长满坚硬鳞片还活着的?尤其碧葵还一脸的平静,丝毫不觉大惊小怪。
“他是叔叔。”她避重就轻的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叔叔?”他瞥了她一眼,她跟刚才那个人有亲戚关系?那么她也有哪里不正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