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蝶衣听了更加紧张,「那就是说,在这里有可能遇到东辽国王。」
「是啊,妳可以一吐心声了。」
她沉思着,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忽然很用力地点点头,直视着欧阳雨轩。「我自己去找东辽国王,你不要跟着我。」
「为什么?」
「我不想牵累你。」妳郑重其事地说:「东辽国王光见到我还好,就算是我说出身世实情,他迁怒于我,也未必会杀我,毕竟我还是名义上的公主。但是你要跟着去就不一样了,让对方看到我身边跟着一个你这样的年轻貌美男子,肯定要起疑心。」
「多谢公主殿下的赞美,不过我既然说过要保护妳,怎么能将妳送入险境?」欧阳雨轩道:「再说见东辽国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妳以为凭妳一己之力,如何能让别人相信妳是天雀国的公主?也许还没见到东辽国王,妳就被当作胡言乱语的疯子关押起来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无知又无能,如果没有欧阳雨轩,她简直是寸步难行。
「我记得在这江岸的西边会有东辽人的常驻部落,或许那里的人会愿意收留我们住下,然后……再从长计议。」
肚子好饿──
赵蝶衣抱着肚子坐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望着远处的点点篝火,闻着从那里飘来的热辣辣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咽口水。
欧阳雨轩说是去打探情况,怎么一去不回?她从下了船坐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吃喝,肚子饿扁了不说,嘴唇也干得要命。
「他该不是被人抓起来了吧?」她一下子蹦了起来,但是被夜风一吹,脑筋又清醒了,「不可能,那家伙最会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找吃的了。」她摸了摸自己手指上还留着的那枚戒指,「凭这戒指总能换到一只烤全羊了吧?」
她鼓起勇气,徒步慢慢走向篝火闪耀的地方。
在那里,有许多穿着东辽服装的人正在烤肉喝酒,还有些穿着漂亮衣裙的东辽女孩子围着篝火翩翩起舞。
赵蝶衣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她四周寻找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张毯子铺在地上,上面放着一些瓜果,便悄悄走过去,然后迅速地从地毯上抓起一个苹果,放入嘴里使劲儿地啃了两口。
虽然苹果汁味道甘甜,但是心里总觉得别扭,想她在宫中也是锦衣玉食,怎么现在会沦落到变成小贼的地步了?
等欧阳雨轩回来,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都是他突然玩失踪,才害她不得不出此下策。想到这里,她又狠狠地咬了几口苹果。
突然,身后有只大手重重地拍了她肩膀一下,接着就听到有人用东辽语在身后叽哩咕噜的说了一串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糟糕,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她极为尴尬地慢慢转身,一边从手指上拔下那枚戒指,说:「我用戒指买你的……」
蓦地,有一根铁钳子穿着热呼呼、还流着油的肉串出现在她面前,那个拿着铁钳子的东辽老者笑咪咪地看着她,还将铁钳子向她嘴边送了送,又说了几句,「西气呼呼,拿以鲁,拿以鲁!」
扑鼻而来的烤肉香味,让赵蝶衣又咽了一口口水,半信半疑地指着烤肉,又指指自己,「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吃吗?」
老者只是笑着,继续说:「拿以鲁,拿以鲁!」
「让我拿我就拿,谁怕谁?」她接过肉串就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那老者看她的表情是特别的开心,又从毯子上拿起一个酒壶,送到她嘴边。
赵蝶衣也不客气,接过酒壶又喝了一大口。这酒特别烈,呛得她咳嗽不已,但是咳嗽完她依然又喝了几大口,为的是不让对方看轻自己。
老者果然高兴,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一拉她肩膀,让她坐在毯子上。
她这才发现原来东辽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以相处,望着四周在篝火后笑得红通通的脸,和歌舞着的人群,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涌,她忽然有些恍惚。难道过去是她错了?那些说东辽人如同野兽的传言其实都是些骗人的谎话?
「怎么不等我就先吃了?」欧阳雨轩的声音总是不期而至。
她侧目瞥了一眼。「想你一定是跑到哪个姑娘的手里要水喝去了,何必等你?」
「吃醋了?」他促狭地说:「我是去打听事情,当然不会那么快回来。」
那个邀请赵蝶衣吃喝的老者看到欧阳雨轩,立刻笑着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一大串的东辽语就飞快地脱口而出,听得赵蝶衣一头雾水。
「你认得他?」她疑惑地问。
欧阳雨轩居然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东辽语,对老者微笑着回应了几句之后,才对她说:「我四处游走,东辽也常来,这位卡斯拉老人是我的老朋友了。」
有位正在跳舞的姑娘跳到他们面前,一拉赵蝶衣的手,叽叽喳喳说了一串,像是要邀请她一起跳舞。
她拚命摆手,「不行不行,我不会跳。」
「去吧。」欧阳雨轩推了她一把,笑着说:「东辽人跳舞只是为了表达心里的喜悦,没有什么特别要学的动作,跳完了心情会更好。」
大概真的是酒意使然,她糊里糊涂地就被那姑娘拉着下场,到了篝火旁,一群漂亮的东辽女孩子拉起她的手,还在她的头上放上一个花草编织的花环。
周围响起了女孩子们清丽的歌喉,那婉转自然、不经修饰的歌声,听在她的耳朵里竟是如此地美妙,虽然听不懂她们在唱什么,但是她的心情却在歌声中越来越欢悦、舒展。
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笑,在旋转,转得头晕,头上的星光似乎都连成一片银色的雾,看不清周围的人,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
此时,欧阳雨轩斜躺在毯子上,手中擎着一个皮囊酒壶,静静地看着又笑又跳的赵蝶衣,在他的唇边也飘浮着悠然的笑容。
「赵姑娘有点像东辽人。」有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侧,也坐了下来,「少主不必太忧虑,赵姑娘已经对你一往情深了,无论你说什么,她对你的心都不会变的。」
这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艳娘。
欧阳雨轩的眉心处耸涌出一层难解的忧虑,「妳还不够了解她,她为人行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不愿意受任何的欺骗或控制,若是有人强加于让她不服的事情,她哪怕不要性命也会抗争到底。」
「那是她还没有与少主相恋之时,不是吗?」艳娘低低笑道:「女人如果心里有让她牵挂的人,就会改变许多。赵姑娘刚出宫时,眼底、眉角还有许多的戾气,但现在看她不是温柔许多了吗?」
欧阳雨轩深深看她一眼,「到底从哪里开始妳就跟在我左右了?」
「从少主潜入天雀皇宫的那天起。」
见他面露不悦之色,艳娘解释,「老主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为了少主的安全。」
「他总是自作主张。」欧阳雨轩一跃而起,来到篝火旁,拉出跳得晕眩的赵蝶衣,「来,跟我来。」然后拉着她一路跑向远方。
这一片草原很大,跑得远了,渐渐没有人影和火光,赵蝶衣气喘吁吁地说:「别跑了,我头疼,头晕,看不清路了。」话音未落,她的脚下一个踉跄,就摔了出去。
随着她的身形坠下,欧阳雨轩也随后而倒,两个人相拥着在草原上滚了几圈,终于停下时,赵蝶衣身处上方,欧阳雨轩则平躺在她的身下。
「好玩吗?」他望着她。
「这里和我想的不一样。」她笑得娇喘连连,「很有趣。」
「开始喜欢东辽了?」他问。
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就算我喜欢东辽,也依然不会嫁到这里。」
「真的吗?」他挑起眉,突然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妳确定?」
「嗯,当然……」她的尾音被他吞没,在星空之下,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这一轮火热的唇舌纠缠,简直像要缠进彼此的咽喉,缠紧灵魂深处。
她的腹部本被烈酒烧得如同一团火焰,而他的激情澎湃更是让这团烈火似被浇上了一捧热油,不消反涨。
这一场烈火不知道燃烧了多久,直到她喘息着,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裸露在凉风中时,看到欧阳雨轩满是怜惜的眼神,她忽然找回意识,又是羞涩,又是兴奋。
「抱歉,」他将她的衣服重新披裹好,「我会把最美的一刻,留到名正言顺享受的那一天。」
「嗯?」她的脸颊羞得酡红,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又胡说八道。」
「现在妳该睡了。」他轻拥着她,「就这样睡吧。」
「睡这里吗?」她从来没有露天睡觉的经验,「万一下雨了怎么办?」她低喃着,但是抵挡不住酒意、困意和倦意的三重袭击,还是在他的臂弯中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