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之后,她决定了,生命胜过一切,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
“呃……事有轻重缓急嘛。”总之,小命要紧,抱紧点就是了。
说到轻重缓急,靳曜倒是想起了,这个时候正是“逼问”的好时机。
“你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找到他不可?”靳曜悠闲的问道。
“这事……真的不方便说啦……啊,你在做什么?”裴以璐摇了摇头,正想要拒绝回答时,却见他压低身子,海水咕噜咕噜的,又作势要淹进她的嘴里。
“你还是说来听听吧,要不然,咱们就在这里泡一天,慢慢耗好了。”靳曜眼中闪烁著笑意,仿佛开口威胁她,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你竟然……”裴以璐后知后觉的被逼“下海”,这下,为了生命安全,她似乎不说也不行了。
“说吧,反正以我跟他的交情,他也一定会跟我说的。”靳曜努力游说著,只因为她喝的水已经够多,他没打算胀死她,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让她自己从实招来。
“好好好,我说我说。”裴以璐举白旗投降。
靳曜挑起眉,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我找他是因为、是因为……”裴以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脑袋垂到胸口,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因为怎么样?”靳曜问得万分轻柔。
不过,居心不良的裴以璐,可是额头冒著冷汗。
“我找他是因为……”她话说的是吞吞吐吐,挣扎半晌,最后是猛吸一口气,鼓起所有的勇气,索性全部摊开来说,也省得再兜什么圈子,直接公布答案。
“是因为我要嫁给他!”
嫁?嫁他?
她的答案吓到靳曜,教他一时没站好,浪一涌来,两个人哗啦哗啦的,都跌进了海里。
“啊……救、救命……”
裴以璐七手八脚的在海水里乱挥,终于捞到了他的颈项,马上抱了个死紧,双腿还死命的夹住了他的腰,深怕再次灭顶。
“我知道我的答案很吓人,但是也没这么恐怖吧,我要嫁的人又不是你!你没必要帮著靳曜淹死我……”裴以璐抱得死紧,深怕再一次被灭口。
“嫁给他?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
靳曜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要不然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做过这决定?
“他没说过!”裴以璐满脸狰狞,像头受伤的大母狮,跳起来咆哮。
只不过一吼出口,她就颓败的垂下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转为无奈。
“不过,我真的……很需要嫁给他。”他的体温让她轻松不少,娇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往他胸膛偎去。
这话,真让人起疑窦了。
“你要不要把话说清楚一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温柔的诱哄著。
裴以璐低垂著头,嘴里逸出深深的叹息,眼珠子转了转,说出先前就编好的谎话。
“我妈身体不好,很可能……撑不过今年冬天,但是她一心只牵挂著我,希望我能嫁得好,不要吃苦,为了让她安心,我只有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找个有钱人嫁了。”
说这话时,裴以璐始终低垂著头,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练习过无数次的谎言,在这男人深邃的目光下,她就是说得格外心虚?
靳曜的眉挑得老高的直盯著她。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就要靳曜娶她?她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母亲的死活,干他什么事?
“你又知道他肯娶你?”靳曜哼了一声,黑眸中闪过戏谑。
“所以我来找他商量。”裴以璐小声的说道,不好意思告诉他,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为的是这个婚约背后,还有个更深沉的阴谋。
“商量……总得有些筹码吧?”
这事儿这么大,凭她几句话,他怎么可能答应娶个从海里冒出来的美人鱼,纵使,这美人鱼在泡了水之后,格外的热情动人,一双手抱得可紧了。
“我知道他也有逼婚的压力……”她随意找了个理由,总不能告诉个外人,靳曜是她唯一的目标。
“你知道?”那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杂志上有写啊!”裴以璐理所当然的说著,把哪一本、哪一期交代的清清楚楚,指证历历。
靳曜微蹙起眉头,那些八卦杂志穿凿附会,老爱编派一些有的没的,这下连他有传宗接代的问题,都替他烦恼起来。
一定是那些八卦杂志的提醒,老妈最近才常常问起他的交友情况……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见得会同意娶你。”靳曜很客观的说。
至少,他目前还没打算陪著她胡闹。
他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提醒她失败的机率大得离谱。
噢,她好想打他!
“所以我也很困扰啊!”她羞窘的低喊。
明明不该对著外人说起这件事,但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特别,让她不自觉的就将心里的压力倾泄出来。
“我只是想说,大家合演一场戏,他不吃亏、我也不吃亏……”她只是想要回属于她的东西。
不吃亏?他很怀疑。
靳曜瞪著她,没有回答,视线极为缓慢的,在她挫败的侧脸上绕了一圈。
“为什么挑上靳曜?”他睨了她一会儿,慢条斯理的开口。
国内的单身汉,随便找找也有十来个,他是如何雀屏中选的?
“抽签。”裴以璐小小声的回答,答案很随便。
“我做了十张不同的签,连抽三次都抽到他。”她找了个很无厘头的说法,反正,只是个借口罢了。
抽、抽签?
靳曜觉得他的下颚,有条青筋正在抽动著。
他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竟然还连中三元?!
听完了来龙去脉,两人之间陷入一阵寂静,海浪一波波的打在两人身上,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如果他不同意,那你打算怎么办?”靳曜好奇的开口。
裴以璐先是沉吟了半晌,认真的考虑起这个问题,几秒钟后,用一种破釜沉舟的表情,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
“我会继续缠著他,一直、一直缠著他。”她深吸一口气,捏紧小拳头,澄亮的眸子里,闪烁著坚定的决心。
尖锐的抽气声响起,高大的身躯也隐隐颤抖,靳曜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小女孩的决心,真教人……害怕。
好吧,勉强还多一些欣赏。
跟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比起来,她的确多了些活力,这教他不由得认真的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能性。
虽然以他一贯特立独行的个性,是可以不需理会那些人,只是长辈的唠叨,的确听久了,耳朵也会长茧,如果可以找个女朋友来挡一下,也算是个挺好的缓兵之计。
此时海浪大了点,靳曜的脚步有些不稳,他的大掌很自然地握住她的纤腰,美其名是怕她掉到海里去,实际上,是没放弃佳人主动献上的福利。
其实,两人目前的情况是有些荒谬的。
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她却大方的攀住他的颈项,一双长腿盘上他的腰,随著海浪的波涛,他偶尔能“贴身”的感觉她的另一种“汹涌”。
如果海浪稍退去些,她的身子稍微下滑些,她就能发觉,他不是柳下惠,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还是个被无心挑逗、却蓄势待发的男人。
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她还不知不觉,仍旧一脸的沮丧,他也算服了她。
如果他真被这么一个没危机意识的人设计,那他也认了!
好,这个游戏,他陪她玩。
“我跟你确认一下,你说的‘嫁’,是真嫁?还是假嫁?”他可没打算假戏真做。
“我都说了,只是骗骗我妈,让她以为我找到了个金龟婿就行了。”裴以璐翻了翻白眼。
这男人问得真详细,让她气得想对他吼说,她计画的当然还不只这些,要不是她现在正攀在他身上,靠著他救命,她真想赏他几拳,这又不关他的事……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有难度,大家都说了,靳曜他做事特立独行,从不管他人想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跋扈得跟什么一样……”
“他不跋扈。”靳曜开口,不觉得自己有这毛病。
裴以璐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你是他朋友,你当然帮他说话。”这样的话,不客观。
“严格算起来,我不算是他朋友。”靳曜觉得,是该公布谜底的时候。
“你不是他朋友?”清澈的眸子眯了起来,心中闪过些许怀疑。“那怎么他会出现的地方,你就出现?而且还那么清楚他的行程?”
靳曜耸了耸肩,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从乌云里探出的日光,照在他的身上,看来更是矫健精壮。
有种突然被敲了一下的痛觉,从脑子里最深处,慢慢浮了上来,教裴以璐瞧著瞧著,仿佛是从他的俊脸上,看出了什么不同般。
“我好像……一直忘记请教你的名字。”她很缓慢、很缓慢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