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难过,我愿意帮忙的。”晴心心肠软,见不得一个老人哭。
“可贝勒爷要是问起呢?”
她粲然一笑,“你放心,我会说是我闲着无聊,非要找些事做的。不过,我还是会让承晔知道你的状况,放心,他那个人只是脸比较臭而已,其实人很好的。”
他当然也知道,但她这么快就能了解主子,真是太好了,“谢谢少福晋!”
她笑笑的说了句“不客气”,目光就随即被桌上那一张张的人物画像给吸引住了,她走过去,一张张的翻看著,不错,每个都是相貌堂堂,但认真说来,还是没有一个比得上承晔,难怪杜乔宣不动心。
她突然抬头看著林姨跟何总管,“何必那么麻烦,让硕仁跟乔宣姑娘凑成一对就好了。”
林姨跟何总管一愣,异口同声的忙道:“不成啊,贝勒爷的眼睛就是——”两人又想到什么,急急的闭上嘴。
“但毒瞎爷的是她姊姊又不是她。”她兀自接下去道。
闻言,他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少福晋知道了?!”
“嗯,不过,”她灵活的黑眸骨碌碌的一转,“我想还是有困难对不对?”
见他们同时点点头,她耸个肩,“我知道了,这事儿等我有力气时再想想有啥法子,现在我想回去小睡一下,午膳时再叫我。”
“是。”
晴心一走,林姨问何总管,“你在做什么?贝勃爷要你做的事你却要——”
“你不懂,我觉得少福晋跟主子相处的时间愈多,主子的改变一定会更多……”他叽哩呱啦的将在码头上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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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承晔的心肠够硬,如果他可以罔顾为山庄效命四十年的老管家的辛劳跟苦劳、不顾他老眼昏花的眼疾,他就该一掌劈死他!因为他竟然把这个令他头疼、没辙的女人送进他的书房,不仅赶都赶不走,还天天管东管西,教他不得安宁!
“我说爷啊,你怎么天天都面无表情,这样脸部会气血不顺的,就算老天爷赏给你一张挺俊的脸,绷久了也会变成僵尸脸的,来,我帮你揉揉。”
晴心放下手上的毛笔,伸手用力搓了搓承晔那张死人脸,他没好气的扯掉她的手,但她也不放弃,再加上看得见的优势,她的双手就像八爪鱼似的蹂躏他的脸,让他防不胜防,就是扯不掉。
一张俊脸成了面团似的被她东搓西揉,他怎么不放声咆哮,“够了!你这大胆的女人太放肆了……”雷霆怒吼久久不散,若不是他知道桌上有太多重要文件,他早就跟她大打一场了。
她搓了好一会儿,便从善如流,放手一笑,“刚好我也累了。”
她不再闹他,拿起毛笔一边读,一边将每笔帐都写入厚厚的帐册里。不过,她好奇的又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脸一天比一天臭,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糟,是谁惹火他了?
还有,他明明看不见,却仍握笔写字,瞧他写得歪七扭八,根本是鬼画符,难道他是在画符诅咒谁?
她又看向他的手,割伤也好了嘛,这家伙到底是哪儿不对劲?看他字愈写力道愈重,她实在忍不住了,“你是因为怕在别人眼中算是个残废,因此你绝不允许自己成了一个废人,所以连写字都这么拚命吗?”
残废、废人这种字眼她也说得出来?!但他喉头发疼、没力气吼她了,“做你的事。”
“不就是念进帐数字与交易细目而已,我可以一心二用的,你到底怎么了?”
他没理会她,他的心情太差,不想谈那些烦人的事,只想继续当下的工作。
晴心每晚在这儿念帐册,有时还得帮忙写一些交涉的书信,从内容看来,她不得不承认承晔真的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男人,他富甲天下也是应该的,她边想边念了供货商提报的价格。
“这价格太贵了,你在旁注记要议价——”
“好。”她一边写,一边注意他要开口讲话的空档,眼明手快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品就塞到他嘴里。
承晔咬牙咽下,正要开口,又被她塞了一块,他火冒三丈的用力拍桌。
她知道他有些小洁癖,不允许弄脏书房,所以绝不会做出将食物吐出来的事儿,所以她很放心的把一小叠的点心全塞到他嘴里,“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等你吃完我就让你说。”
他能说话吗?她又以为他嘴巴有多大?塞得他几乎连咀嚼都难!好不容易咽下了,一杯温热的蓼汤又推到他嘴边。
“我知道味道不是很搭,但谁叫你最近老是不吃东西,就勉强喝下吧!”
他被迫喝下,因为他要是不喝,这个该死的女人就会改请地板喝,然后再吩咐小柳去端一盅来,所以这是他喝下的第几盅汤?他也记不清了。
但他最近真的没啥胃口,靖宇说过,他很快就会把丹药送来给他服用,但一天天过去了,却始终不见人来。
他天天盼著、望著,想派人去问,但又反过来安抚自己,若丹药炼成,靖宇一定会迫不及待的送来,因此会延迟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派人去催问又有何用?这煎熬反覆的心思,却无人能诉。
“你到底在烦什么?说给我听嘛,我请你吃糖果喔。”她像在哄小孩似的轻拍他的头,他火大的要打掉她的手,又没打到,气得他咬牙切齿,“该死的,我不是小孩!”
“那就别像个小孩,阿玛、额娘回扬州时,跟我交代一堆,简直像托付给我一个三岁娃儿似的你知不知道?”她受不了的抿抿红唇,“但那几天你也还好,怎么这些天来——”
“你给我出去,不要烦我!”
“你告诉我,你在烦什么我就不烦你。”
“你不要惹我!”
他额上青筋已一条条暴突浮现了,但她是吃了好多熊心豹子胆的公主帮成员,一点都不懂得害怕,“那我猜看看好不好?”
他怒声咆哮,“我叫你出去!齐心,齐力!”
书房门立即打开,两个门神走进来,拱手道:“贝勒爷。”
“把她给我拉出去!”他吼得喉咙都哑了。
晴心看著手足无措的两人,也看到站在门外一脸担心的小柳,她笑了笑,“好啊,那洋文的部分就别找我了,不然爷需要我时就强迫我留下,不需要时又要被赶出去,做人也太势利了吧?”
齐心、齐力想笑又不敢笑,这段日子,少福晋可说是将主子吃得死死的,他们对她可钦佩得很。
承晔绷著俊颜,抿紧了薄唇,却没吭半声。
“好,真有骨气,那下回就别找我帮忙了,走喽。”她大声吆喝,但却还端坐在椅子上不动。
承晔很生气,却不得不妥协,“等等,你们出去吧!”
齐心、齐力扬嘴一笑,拱拱手又出去,再次将门给带上.
“好了,既然你不要我出去,那话题继续,我来猜猜看你乌云罩顶的原因。”
晴心一手托腮,仔细的思前想后,突然眼睛一亮,“靖宇!对不对?我记得你告诉我他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你是不是在等这件重要的事?”
他蹙眉,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聪明?她跟那些只会冲著他傻笑、只会温柔细语、只会说著不著边际的女人完全不同。
“被我说中了?本来嘛,我一点都不笨的,要不要我代你去找靖宇问问看那件重要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有点心动,毕竟他等得没耐心了,他好想早点恢复视力。
“叩叩。”敲门声陡起。
“又怎么了?”她转身看到站在两个门神中间的俊逸男人,她迷人一笑,“嘿,真是说人人到呢!”
承晔一听,心猛地一震,再也坐不住的起身,迎了出去。
“我家的爷等你好几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了。”
晴心看了神情激动的承哗一眼,笑笑的要小柳跟她先离开。
虽然她也很好奇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但依承晔的个性,要套出他的秘密可能比登天还难,她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小柳,你见过靖宇吗?”
“恩,三年前便见过,接下来,一年偶尔见一两次吧,但他都是来去匆匆。”
“他做什么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贝勒爷的好朋友。”
真是好答案。
书房内——
“抱歉,让你多等了好几日。”靖宇真的很抱歉。
承晔忙摇头,屏息的问:“那药?”
“完成了。”他深知好友的期待。
承晔忍不住激动的再确定,“真的?!”
“是真的。”他笑笑的从怀中拿出一瓶白玉瓷瓶交给他,他紧紧握著。
“每天一颗,每天运功三个时辰,沉积在体内的毒气在一至二十日的运转下,就能散去,届时,”他微笑的握住好友的手,“你的世界又有颜色了。”
“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