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义工看到这幅画面早已见怪不怪,尽管杨岭那一张脸配上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反差大了些,若附近有警察,肯定要怀疑是哪儿跑出来诱拐小朋友的夭寿死变态。
此时一个绑着马尾的年轻女生自屋内出来,见到这画面,她笑着上前一个个敲打小朋友的头。“大毛小二蛋蛋鱿鱼……你们通通别闹了,快下来。”
“喔……”小朋友们这才停止了恶作剧,一个个乖乖自杨岭身上爬下,每一个脸上表情可说是好委屈。
杨岭见状,笑出。“果然只有小慈才制得住他们。”
那个被唤作小慈的女生温婉一笑。“那是你太宠他们了,这样可不行,你带来的点心我通通都要没收。”她指他手上那一大袋。
“唉,想不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啊。”
杨岭大掌拍在额头上,似乎有些遗憾自己的“偷渡”计画末成功。阙未慈好气又好笑的接过,问:“今天怎么会来?”
“嘿,我偶尔回来看一下自己长大的地方也不行?”杨岭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只可惜配上他那一张脸……可以说是极度的不伦不类。“啊,对了,我带了一个人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汪予睫,汪可擎那家伙的妹妹。”
被扔在一旁已久的汪予睫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得愉快,心中一股莫名的不悦涌上,本想干脆离开算了,想不到这下杨岭伸手一捞,便被抓了回来。
她不快的瞪杨岭一眼,再望向阙未慈那一张堪称秀丽的脸,只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好。”
阙未慈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天,她这个样子和可擎可真是一模一样。”止不住的笑了一会,她向汪予睫眨了眨眼道:“我是阙未慈,现在算是这里的义工……不过我和杨岭都是在这里长大的。”
简而言之,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了?这样一个充满了暧昧想象力的称呼在汪予睫脑中浮现,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缠绕得她很不愉快……然而,她却不明白这是为着何种缘故。
“拜托,汪予睫,你都没看过你哥见到小慈之后的模样……简直就和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没两样。”杨岭状似受不了的挥挥手,向阙未慈调侃一问:“倒是你,可擎去美国,怎么没拉着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他去美国,为什么我要跟着去?”
喔喔。“那他在美国一定呕得要死……啊对,你哥应该是因为觉得丢脸所以没跟你提,他追小慈快十年了,到现在啊,连个屁都没有。”
汪予睫这一下愣住,睐向阙未慈的眸光多了份讶异。“你和我哥……”
“三八啊你!”阙未慈一掌狠狠打在杨岭厚实的背上,这个大嘴巴的混蛋。
她向汪予睫尴尬一笑。“呃……总之,大概就是那样啦,他去美国前……我们刚在一起。”阙未慈脸红红,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自己爱人的妹妹,感觉真是尴尬到不行。
“啥?你们已经在一起啦?”想不到杨岭比汪予睫还要意外。人在国外晃荡三年,台湾发生了啥大事他可是一点概念也没。“那还好,我刚回台湾那一天看见玄关有双女人的鞋子,还以为那小子终于想开,明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道理咧。”
阙未慈白他一眼。“好了,院长在里面,你快去和她打个招呼吧。”
“好好好,我去我去。”杨岭拍拍汪予睫的肩。“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随便你。”汪予睫侧过头,红着脸硬是说了这一句。
杨岭苦笑,大掌轻轻拍过她柔软面颊,语调亲匿的:“你和小慈聊聊吧,她应该可以告诉你很多有关可擎的糗事。”
“真是的。”阙未慈手插腰,接着向汪予睫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杨岭那家伙就是口无遮拦,你可别太在意。”
“我没在意。”横竖他和她也不是那种需要在意彼此言行的关系。
“哎。不过真想不到啊,我和可擎在一起,你和杨岭在一起……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吧。”阙未慈一笑,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和杨岭几乎等同于一般的兄妹关系。
在一起¨听到这个说法,汪予睫跳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她极力撇清,脸上红潮涌上,不过她将之归类为被人乱点鸳鸯谱的愤怒。
“咦?”这一下阙未慈诧异了。“可杨岭说过……”
“他说了什么?”汪予睫的声音冰到不能再冰,那家伙到底又说了什么败坏她名节的话。
“他说……呃,这是他小时候说的啦。他说,如果有一天他遇到喜欢的女人,他就会带她来育幼园给我们看。”阙未慈道。的确,汪予睫现在是一副亟欲撇清的模样,可刚才当她和杨岭在亲密谈话的时候,她不是没看到汪予睫脸上……那一种想要他理会、却又复杂矛盾得不肯承认的表情。
汪予睫淡淡撇过头。“我想……是你误会了。”
唔,真是这样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
“你和你哥可真像。”忽然,阙末慈这么说。“可擎他啊,明明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每天却不知道在那里ㄍㄧㄙ什么。也许是男人的自尊吧。打越洋电话的时候也是,明明我不说‘我爱你’他就会一整个晚上烦躁得睡不着,却一次都不肯主动说。”思及自己那个言行不一的情人,阙
末慈不禁甜蜜笑出。“你和他啊,这一点真的很像。”
这一下汪予睫皱眉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啊,虽然这种不坦率的地方很可爱,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一阙末慈叹了一口气。“可是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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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院长打过招呼的杨岭回来之后,他便提议要带汪予睫逛逛周围环境。汪予睫沉默着,没答应,不过也没反对就是。
杨岭带着她在周围晃绕,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在这儿曾有过的回忆,汪予睫脸上表情仍旧淡漠,像是不感兴趣,可杨岭说的每字每句,她却都清晰的听入耳.
然而真正令汪予睫感到在意的……并不是杨岭向她介绍的这一些,而是杨岭带她来这里的理由,以及……刚刚阙未慈的那一句话。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育幼园的名字叫‘常山’吗?”晃着晃着,杨岭忽然这么一问。
汪予睫当然不知道,也没有那个猜的兴致,只是淡淡一句:“不晓得。”
杨岭笑笑,不吝解惑。“那是因为院长大人的名字就叫‘赵子龙’啊!常山赵子龙,听过没?”他手一指,指向房内墙上一幅和蔼男人的照片。“这就是院长,他这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和赵子龙可一点也搭不上边哩。”
废话,她当然听过。不过汪予睫的反应仍是很淡,最多一个“恩”,再来便没有了。和汪予睫相处这一段时日,杨岭早就习惯自说自话,至少她有反应,代表她有在听,于是他抛出她可能会感兴趣的一句:“院长在七年前过世的,死因是心脏衰竭……由缺血性心肌病变导致的。”
这一下汪予睫惊讶的瞪眼。“你刚不是去和院长打招呼?”
“喔,那是院长夫人啦。院长过世之后她便接下了院长的位置……其实也没差,本来我们这一票小毛头就是她在治的。”杨岭搔搔头,领着汪予睫在这一间看来像是读书室的地方坐了下来。“我当初想成为医生,就是为了治好院长的病。”
说来一切就是这样单纯得不可思议,一般在院内的孩子过了二十就要出去独立,所以大多数的人会选择高职半工半读。可杨岭不一样,他在升国中时早已立定志向,他的目标明确,他要成为一个厉害的心脏科医生,然后亲自治好院长身上的病。
“说来我也算是幸运的。高中那一年,一个自称是我爸朋友的男人出现收养了我,房子也是他留下来的……只是,在我来不及磨练自己的技术、去尝试有没有可能替院长动手术之前……院长便过世了。”说及此,他忍不住一阵苦笑。“他一直说要等我的……只可惜,病魔不让他等。”
毕竟这不是什么太愉快的回忆,汪予睫听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很多医生都有过这样的遗憾,明明排定了手术日,病患却撑不到那个时候,往往一个紧急发作便过世了。
“那个时候我才R2,打击超大,加上第一次面对这个医界的现实,日子难过得不得了……后来还是院长留下的那一句遗言,指引了我真正的方向。”
杨岭说到这儿便停顿了,汪予睫内心困惑:哪一句话?此时杨岭望向她,咧嘴一笑。“嘿,院长说了哪一句,你很好奇对不对?”
“……我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