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骥游外,乌龙观里的人也闻讯出来,和那些杀手对阵了起来,一时间观外广场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雀鸟无声,闲人走避。
但谁杀谁、谁砍谁再也不千马希尧的事了。
他颤着手,试图抹掉那不断由天飘飘胸口窜出的血丝,却骇然地发现血渐渐变深变黑,那箭上煨了毒!
不能拔箭,也不敢拔箭,拔了怕她会立刻没命,但见她这样,他比她还要痛呀!
眼眸半闭,气息徽弱的天飘飘,无力地举起手,轻触着马希尧流了满腮的泪。
「真好!你……为我……哭了?原来……最……最完美的报复折磨……就是让你……让你失去最爱……」
「别说了,飘飘,我求你,留一口气,等他们打完,或许你师父会有灵丹妙药可以救你,你听话一次,别再说了。」
天飘飘乏力摇头,脸上浮现苦笑。
「马摇摇,你……你真是个笨蛋,我师父是个骗人的道士……他只有金砖,没有灵丹……你让我说……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
「飘飘,我求你!」马希尧紧搂着她痛哭失声,「你可以用任何方法惩罚我,就是别离开我,我求你!」
「希尧……真好笑……这是我头一回这么喊你,却也是最后一回了……如果有来生,我要嫁给你……要煮饭给你吃……还要帮你生小娃娃……因为在帮你挡箭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我其实……其实是很……爱你的……」至于对大师兄的那一段,早已褪去无痕了。
「别说了!飘飘,我求你!」
「如果来生咱们能再遇到……我不使坏不捣蛋……但你还是要在床上说笑话给我听……好不好……还有,我要改叫马飘飘……我下要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天上……飘来飘去了……尧……我……」
「只要你好起来,你要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依你,全部都依你!」
却在这同时,她抚着他脸的手软软垂下,眼眸合上,马希尧激颤着手触碰怀中人儿的鼻息及心跳,却发现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飘飘!」
马希尧紧搂着天飘飘,口里发出了犹如濒死困兽般的痛苦吼叫。
就在此时,杀手一一被制伏,其他人终于能靠上前来,却只是骇然地发现,他们的使坏小师妹、他们的小小捣蛋鬼,再也无法对他们使坏了。
天骧游面色哀恸地僵立在一旁,压根无法动弹。
仁义则是扑上去,捉紧着天飘飘的手,失声痛哭。
「你这坏丫头!怎么可以让师父我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呢?你平日再坏再捣蛋也坏不过这一回,你是在骗人的吧?是在装睡的吧?我的飘飘丫头呀!你再睁开眼睛骂我一声老不死大师父呀!别这么忍心地走呀!」
仁慈也抽抽噎噎地爬过来。
「别玩了,飘飘,虽然师父们总爱骂你是赔钱货、是捣蛋精,但那都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其实你是我们的心头宝,要不见你皮成这样,我们早将你有多远扔多远去了,只要你乖乖地醒来,二师父愿意把所有的金砖都捐出来造桥铺路做好事,你醒来!你快点醒过来吧!」
除了仁义、仁慈外,天乐,天喜、天养等人也全哭成了一团。
直至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小师妹对他们所做出的最大使坏,就是狠心地离开,再也不使坏了。
再也不了!
风儿盘旋,乌龙观外,哀音沉沉。
尾声
良久之后——
「让我来吧。」
没人知道说出此话的男人,是在何时来到马希尧身旁,也不知道他是在何时,慈笑晏晏地朝他伸长手的。
马希尧没理会他,谁都别来理他,别来烦他,他只想抱着飘飘,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至于仁义、仁慈,则是抬起哭花了的老眼,并在下一瞬间眼神大亮。
那男人清癯瘦高,头顶华阳巾,身着一袭灰扑扑的道袍,那身装束,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就是当年入梦要他们养大四个弃婴的神人吗?
「神仙救命哪!救命哪!求您快快救我这宝贝徒儿的命哪!」
两人同时跪倒在男人脚前,不断磕头。
男人嘴角噙笑,「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我今日又何必要来?」
听见这话,马希尧终于肯将脸从天飘飘胸前抬起,哭红的双眼瞪视着那被仁义两人唤作神仙的男人,只见他平举劲瘦五指,往天飘飘胸前画了个圈。
接着银芒一闪,那支箭顿时消失了。
再一圈之后,伤口不见了。
最后一圈,红润血色重新回到了他心爱的女人脸上,即便平缓,但他能够感觉到她……她在呼吸了!
天哪!难以控制的狂喜涌上,但马希尧不敢乱动,深怕这只是梦,只是幻影,他一动就要消失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男人微笑而语。
「她没事了,三个时辰之后,她自会醒过来。」
又是想大哭又是想大笑,但马希尧最想做的还是感谢眼前男人,但不必等他出声,仁义、仁慈两人又再度磕头如捣蒜。
失而复得的高昂情绪让马希尧无法动弹,事实上也是,除了抱紧天飘飘,除了绝对不许她再离开他外,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了。
天养、天喜等人又吼又叫,互道恭喜,仁义、仁慈则是情绪终于能平复如往昔。
只下过在恢复正常后,他们开口第一句话是——
「神仙,您这救人的把戏可以教给我们吗?」
天知道要是学会了这一招,那可真是日进斗金呀!
男人不屑地瞟了眼目现金光闪闪的两人。
「怎么?徒儿才刚没事,爱钱的本性就又复发了?那么,刚刚那个说要将金砖全捐出来造桥铺路的……」
男人斜瞥向仁慈,却见他赶紧将脸转开,无事状地吹起了口哨。
「看起来肯定是要反悔了,哼!见识不足,居然敢说我是在要把戏,却不知我这施法救她,可是耗了我五十年的功力。」
「为什么你会独独对我家飘飘这么好?莫非……」仁慈狐疑的目光直盯着男人,逼出对方的一睑可疑暗红。
「厚!我知道了!」仁义跳了起来,「你看上了我家飘飘丫头!」
「胡闹!」男人怒眸暍斥,「你这老鬼在胡说八道个啥?」
「不是喜欢?那难道是……」遗是仁慈够聪明,眼眸一眯,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飘飘是你的女儿?」
对方不吭声了,清瘦的脸上红云满布。
「厚!」这回涣仁慈跳起身来,伸出食指左右摇摇,「身为神仙,不守清规。」
仁义一脸不信,「可这事有些古怪,神仙不都该本性存善的吗?飘飘的爹若真是神仙,又怎会脾气如此刁钻古怪?」犹如魔王再世。
男人长叹一声,决定与其让这两个家伙一搭一唱下去,还不如自己交代个清楚。
「我已得道成仙五百年,法号『锐阳真人』……」
仁义、仁慈互瞪一眼,锐阳真人?没听过,好小的神仙喔,难怪他们瞧不出他的来历。
「我偶尔会化为肉身下凡,巡视民间疾苦,却在无意中爱上飘飘那身为凡人的母亲,还……呃……让她未婚怀孕。」
「去!什么巡视民间疾苦……」仁慈挖鼻冷笑,「你根本就是打着神仙招牌,下来淫乱人间女子的嘛!」
锐阳真人听了这话却没脸反驳,毕竟这胖子或许用语粗鄙,却是事实,只能涩然再道。
「她母亲躲在山里独自生下她,在飘飘三岁时抑郁而终,我掐指得到了这消息,再度下凡,先将飘飘抹去了三岁以前的记忆,再将她送来你们这里。」
可怜的飘飘丫头,原来她三岁时就曾遭人抹去记忆,难怪什么也不知晓,也不会哭。
「至于你那前三个徒儿,一个是马殷之后,一个是邪教主之子,一个是叛党余孽,各有一番身世来历,来到这世上也都各有原因,有的是要发挥长才为世人造福,有的是要涤洗世人罪灵,有的是要替他的祖先赎愆杀业,所以我特意交代你们,一定要做好事将他们带大。」
「那么飘飘……」仁义小声地开口,「就是你的私人托付罗?」
「所以我们……」仁慈媚笑着接口,「是有权向你索讨代养费罗?」
锐阳真人受不了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拳头,将两人分别打飞上天去。
接着在临去前,锐阳真人目光含愧的看着马希尧。
「我这女儿命苦,打小没爹没娘,十八岁生辰又恰逢死劫,今日我虽能帮她化去死劫,但依她那贪玩的性子,就怕日后还会有麻烦,幸好你福泽深厚,有你伴着她,我总算能够比较安心了。」
「您放心吧!」马希尧小心翼翼地,捧若珍宝地将心上人紧搂在怀里,「我会看好她,不会再让她有事的。」
点点头,锐阳真人再度朝自己无缘的女儿投去不舍一瞥,随即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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