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罢正色离开他的怀抱,提到这事,她的表情便有些冷。
“要她去收集太子与敌国私通的证据。”
与敌国私通?晋千岁有趣的扬起眉,腰腹的伤并未痊愈,不能久站,他便找了一处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能揭两宫的底,我就不能让子虚乌有的事变成事实吗?只可惜……”只可惜水沐铃。
晋千岁眼中精光一闪,唇边又露出惬意的微笑。
水沐铃心知她和惊澜公主势必会有碰面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她已经下定决心和她形同水火,但当她真的来到自己面前时,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水沐铃不自觉微微哆嗦了一下。
俞咏妍走过她的身边,连一点施舍的目光都没有给她。
“惊澜公主!”水沐铃忍不住惊呼,见她停住了脚步,立刻快步走到她面前。
“公主又何必对沐铃视而不见呢?”要杀她的人,是她啊!
“小小的一个太子宠姬,本宫见到你,难不成还得行礼吗?”俞咏妍面色平静地瞧了她一眼。
“公主又为何一定要置沐铃于死地?”水沐铃低垂了头,状似喃喃自语。
“本宫早说过,风尘女子实在是不可信。”
水沐铃猛然抬头,眼神狠狠地盯着她。
“就因为我没有答应公主,就因为我只是一名风尘女子,命就这么轻贱吗?”
“本宫给过你活命的机会。”俞咏妍看也不看她,说完便欲离开。
“沐铃已是太子的人,和公主之间,定会对峙。”
俞咏妍猛一回头,凤目炽热,狠厉地盯着她。“本宫会怕你?”
水沐铃惨澹的脸上浮起浅笑,貌美如花的面容看上去竟有些阴沉,出口的声音幽幽如鬼魅。
“公主恐怕还从来没有被一个有着极强妒意的女人报复吧,忌妒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
俞咏妍看着她有些失去神志、扭曲的脸,娥眉微皱,当下转身离去。
水沐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暗处有一双色迷迷的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毫无知觉。
那双眼的主人从暗处走出来,走到她背后一把抱住她,水沐铃一下被惊吓到,猛一回头看清来人才安了安心,突然又想起他可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不由提心吊胆惊呼道:“太子殿下!”
晋杵几的手抚上她的娇容。
“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很满意……”
尾声
太子殿下可谓是春风得意,东宫渐位于三宫之首,又有美人在怀,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皇主公君身边的董公公突然到东宫来宣,请太子到太和殿晋见,神色仓促似乎事有不妙,问他也是支支吾吾。
晋杵几刚踏上太和正殿,便见朝中重臣皆在殿上。
俞咏妍立于魏天权身侧,独不见晋千岁,太子顿感一阵冷汗从额际渗出。
“不知父皇宣儿臣进殿有何事?”
皇主公君自那次大病后,身体每况愈下,不久前又生了一次重病,龙颜上尽是疲态,但宫中是何等局势,他心中却很是明白,人虽老,但眼中精光犹存。只见他眼光一扫,吩咐殿下俞咏妍。“惊澜,你来替朕处理吧。”
“是,父皇。”俞咏妍说完便走到正殿中央,好整以暇地看着太子。
晋杵几的冷汗直冒,渗透里衫外袍,心里已有预感大事不妙。
“太子殿下,你私通敌国,勾结外戚,可知罪?”
“混帐!谁在造谣!谁在污蔑本太子!”太子脸色涨红,暴跳如雷。
“事出必有因,想必太子是想亲眼看到证据才肯俯首认罪。”俞咏妍不怒不笑,说着两掌一拍,应声从内殿中走出一名女子。
太子瞬间呆若木鸡,下一秒眼瞪如牛,暴出血丝,惊怒道:“水沐铃!”
水沐铃先是在皇主公君面前盈盈下跪,免了礼才站到俞咏妍身侧,面色平淡如水地看着晋杵几,从水袖中抽出一叠折子,封皮赫赫是东宫的专用文折。
俞咏妍接过折子,刷地一下抖开。“太子殿下,这是你亲笔所写与敌国相通的书函,看清楚了,末端可是你太子殿下亲笔印章,证据确凿,你还想赖吗?”
太子惊怒交加。“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有人陷害儿臣!父皇明察啊!”
皇主公君一瞥,俞咏妍便命水沐铃。“将实情禀明王上,不可有丝毫隐瞒。”
水沐铃微微点头,说道:“民女深得太子殿下宠爱,甚为感激,发现太子通敌证据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太子的情深意重,沐铃怎忍心对太子不义,可……”
水沐铃顿了一顿,我见我怜的娇弱表情让众臣看了也不由心生疼惜。
“思虑国安为重,沐铃只得痛心放下儿女私情,不愿看见太子继续私通敌国铸成大错,还请王上明察。”
“贱人!竟敢信口雌黄污蔑本太子!明明是你与惊澜勾结陷害本太子!”
水沐铃泪眼迷蒙,倏地跪倒在太子身边。“太子!太子,别再执迷不悟了,沐铃对不起您,甘愿受您责罚,但沐铃求您,悔过吧!”
晋杵几怒不可遏一脚踢开她,水沐铃额头着地,顿时流出殷红鲜血。
俞咏妍眸眼一睁,快手扶起水沐铃,赶紧命人带她下去诊治。转而凤目一凝,气势逼人立于晋杵几面前。
“太子殿下,你不禁私通敌国,还私自扣押上贡的珍宝,苛扣所管辖地方官的粮饷,横征暴敛,私定税制,强抢民女,私自用刑,你敢说没有吗?晋朝律,你敢视若无睹,此时此刻还敢嚣张跋扈,恶言恶行,你视王朝何在!视王上何在!”
俞咏妍声色俱厉,骇得晋杵几张大嘴哑口无言,魏天权见时机成熟,便向中臣大人使了眼色,两位重臣齐齐上奏。
“王上,太子虽贵为龙子,但罪行无数,不可饶恕,还请王上三思定夺。”
皇主公君疲乏地挥了挥手,董公公便上前宣道:“王上龙体微恙,请诸位大臣先行退朝。”
“王上!”曹中臣惊呼出声,怎能就这样退朝。
皇主公君无奈地扫视底下一千人等,看向俞咏妍时,后者毫不畏惧的回视他,他叹了口气。“就交给中臣大人办吧。”
“父皇!”太子惊骇哭喊。
皇主公君看着他,眼中显露慈爱。
“皇儿啊,谁让你如此不争气呢!”说完便由公公侍候着步出太和正殿。
太子见大势已去,双目如死灰瘫坐在地,俞咏妍缓缓走到他跟前,微微俯身,笑看着他。“太子,你难道不知,水沐铃,自始至终都是本宫的人吗?”
说完便不顾太子惊慌,转身欲离去,没走几步,便闻身后传来董公公尖细的声音。“公主请留步,王上要见您。”
她略一惊,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步入明心内殿,浓浓的药膳味便扑鼻而来,皇主公君在龙床上躺着,见她来,也只是微微地瞟了一眼。
她上前行礼。“不知父皇还有何事?”
皇主公君软软地挥挥手,摒退一干宫女公公,俞咏妍低眉敛眼,心思翻转。
“惊澜,你这声‘父皇’,这么多年来怕是叫得很不情愿吧。”
她的眉心颤了颤,沉声答道:“父皇多虑了。”
皇主公君突然大怒。“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陷害太子,朕会不知情!你毁了朕最宠爱的儿子,你说,朕会放过你吗?”
她抬起眼,眼中毫无惧意,唇边噙着肆意的笑看着皇主公君,彷若又回到了第一次对峙的情景。“太子殿下德行败坏早已不是秘密,我让它昭然若揭,也是为王朝子民略尽绵力。”
“你和千岁的那点儿心思就想糊弄朕!这次是朕疏忽大意,让你们玩掉了太子,不过,别以为自己就没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上。”
“王上,您这么多皇子女,又何必独独钟意太子殿下呢。”俞咏妍不怒反笑。
听闻此话,皇主公君脸上缓缓浮现慈爱的神情。“他是朕最爱的宠妃所生的孩子,朕答应过他亲娘,要好生待他,他是对朕最没有心机的一个,所以,你以为朕会相信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吗?”
晋杵几再无能也绝对不会背叛他的父皇!这也是他独独受宠的原因。
“你也知道朕是不会相信的,才藉了众重臣的力量逼朕不得不做出决策,俞咏妍,前朝皇帝生了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儿,让朕也好生妒忌。”
她略一沉思,答道:“王上不也有众臣推崇的二皇子。”
“他?”皇王公君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来,惊澜,朕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你和朕知道的秘密。”
“不,不用。”俞咏妍下意识地摇头。
皇主公君微怒。“不用?你心里怕是已猜出几分了吧,只是惧怕讲出来!要知道,这个秘密若是被人发现,千岁的命运,可就岌岌可危了。”
“您是在威胁我?报复我让您失去了最爱的儿子?”俞咏妍双唇紧抿。
皇主公君此时脸上又显现出疲态,缓缓开口。“就算没了太子,你和千岁也不可能成为王朝的统治者,朕会让你们玩下去,可是,别过了分寸。你这几日,就别忙回南岭宫,在这里,好生思过吧。”说完便命董公公等人进来,不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