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朱潇撒娇地喊。
“好啦,别再说话,快点睡觉吧,老是让我操心。”
“娘,唱催眠曲给我听。”未潇赖着她要求。
“那么大了还撒娇,不怕人家笑你是长不大的小孩?朱杏笑道,本来学唱曲是因为要养活他们兄弟,却遇上了他们的酒鬼师父;成了云绣阁的老鸨。
“现在没有人在,谁笑啊。我要听李之仪的《卜算子》。”
“还指名,花样真多。朱杏骂归骂,嘴角还是勾了起来。
“娘,快唱嘛!”
“你闭上眼睛我才唱。”
“好”
朱杏润了润喉咙,轻轻地启口,柔美地唱出声来,绵绵无尽地传递着她温柔的嗓音。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荡漾在房间内的柔细哥声渐渐转弱,消散在空气中。
她的歌声一歇,停了好久都没再有声音出现。
“娘。”朱潇睁开眼,轻轻地唤道。
“什么事?”她低问。
“娘......爱过吗?”以前因为他还小,听不出母亲声音里的感情,现在他已经能够慢慢了解母亲有着刻骨铭心的伤心往事,直到如今都未曾忘掉。
朱杏温柔地看着他,“睡吧。”
“嗯。’朱潇不敢再问,闭上眼睛。
她看着儿子的睡颜,泪珠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在她原本应该已经心如止水的心房激起涟漪。
爱过吗?傻儿子问得傻,怎么会没有爱过?她爱得义无反顾,爱得失去自我,爱得无法恨他,却止不住粉身碎骨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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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站在门外的两人悄然地离去。
本来要来为朱潇看诊的郭石安看着满脸苦涩的萧不尽。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他略知二,却从不知道那女人爱他爱得如此之深,但......
“她必须走。”
萧不尽僵着身子,声音紧绷,低沉地说;“我欠她太多。”
郭石安略带悲伤地看着他,“这是你选的路,没有回头的机会。”而且她太单纯,根本隐藏不了任何心思,很有可能成为敌人威胁不尽的最佳工具。
萧不尽看向远远的某一处。十四年了,每一天,每一刻,她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他完全不让自己想起她。
直到再次遇上她,他压抑的情绪获得纾解,再也克制不了想将她留在身边的心。
“不尽,事情已经到最紧要的关头,她会让你分心。”
“我要留下她。”
“不尽!”
“石安,我没有再一次的机会了。”也许这辈子只剩这次可以让他挽回她,他不能再错过。
郭石安久久没有说话,他明白不尽心中的痛,只是这个人绝不是那么好欺骗,他怕不尽最后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你可明白这样做可能招致的后果?”当初为了取信王狮恩,不尽已经牺牲太多,如今只希望朱杏真的值得他这么做。
萧不尽默不作声。为了她,他愿意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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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你!一个年纪约六旬的老者叫住朱杏,骨瘦如柴的手正指着她。
“我?你在叫我吗?”朱杏指着自己说,走到老者的面前。
“当然是你,不然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他为她并未毕恭毕敬的态度生气。
“请问老伯,有什么事吗?’她好奇地问。
“你是谁?怎么会在山庄里乱晃?”
“我......我是新来的嬷嬷。”朱杏看眼前的老人为了一点小事吹胡子瞪眼睛,玩心一起,决定隐瞒身份。
“新来的嬷嬷?好,跟我来。”老者突然道。
“啊?”
“啊什么,快跟我来,既然你是新来的,我就给你安排工作做。”老者一副他最大的模样。
朱杏没有异议地跟着走,一路上有趣地听着韩伯跟她述说赭傲山庄的规矩,下人不能到处见,只能去固定当差的地方,而他是赭傲山庄的总管,不管什么人都要听他的指挥。
韩伯带着朱杏来到一间房,“进来吧,以后你就负责伺候庄主。”
“呵,韩伯,我不是—一”朱杏见情况不妙,赶紧想说明她的身份,她一点都不想跟萧不尽有任何接触。
“韩伯,有事吗?”萧不尽从内室走出来。
“庄主。”韩伯恭敬地鞠躬,“庄里来了一个新的嬷嬷,我看她年纪有一点了,经验一定丰富,所以把她派来给你,服侍你沐浴更衣。她应该不会象小丫头那样笨手笨脚,而且也不会再像上次那个一样,竟然不知廉耻地想要勾引你,还惹得夫人气出病来,我想这位朱嬷嬷经验老到,一定知道该有的分寸......”
韩伯自顾自地说着,没看到朱杏猛翻白眼和萧不尽一睑的错愕。
朱杏求救地看向萧不尽。韩伯再讲下去,她就越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她只想戏弄这个老人,却反而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韩伯,住嘴。”萧不尽受不了地喝道。韩伯什么时候敢在他面前这么多话了?
“庄主,有什么不对吗?’韩伯一脸慌张,庄主第一次对他大声怒喝,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下去吧。”
“庄主,你听我说......”他还不打算放弃。
“我知道了,下去吧。”萧不尽冷眼一瞥,才让他住口。
“是。”见萧不尽已经动怒,韩伯才不甘愿地退下。他难得可以借机在庄主面前警告新来的朱嬷嬷不可乱了规矩,庄主却不给他机会。
朱杏的嘴奇怪地抽搐着。
“要笑就笑吧。”无底下也只有她会这样大胆,在他面前要笑就笑,要哭就哭,要气就气,不把他脸上的冰寒当一回事。
她当真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赭傲山庄没有人敢冒犯你的威严呢,想不到胆子大的人还多着。”
“我们的儿子就常做这种事。进来吧。”萧不尽平淡地说。
“进去做什么?”她戒备地问。
“服待我。”
“我可不是你的奴婢。”朱杏满睑警戒地跟着他走进内室,生怕他会扑上来。
“我帮你把云绣阁停了。”萧不尽淡淡地道,丝毫不在意来杏的反应,她会如何生气,他都可以猜想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朱杏膛目瞪他。
“不要再做那一行。”她真的不适合那种工作,她简直对那些姑娘放牛吃草,任由她们吃定她。
“你凭什么这么做?”
“朱潇在赭傲山庄工作赚的钱够养活你。”
“那又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能够自作主张?”朱杏气得狂怒大吼,就算他是儿子的雇主,也不能干涉她的生活。
他当作没听到,直接走进浴室。
“萧不尽,你不能这样对我!”朱杏气得没法思考,傻傻地跟着走进去。
“我已经做了,你手下的姑娘也都散了。”他给了那些女人一大笔钱,让她们乖乖走人。
“该死的!那不是我的产业,你这样做,教我怎么跟酒鬼大哥交代!?”她气急败坏的跺脚。
“留下来吧,我想补偿你。”他回过头来,看着她气得满脸通红,白里透红的脸色带给她一抹醉人的光彩,不再有云绣阁中刻意雕琢的外表。
她渐渐恢复为他印象中的女人,只是时间给了她成熟的味道,转变成眉宇间流露着妩媚的佳人。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跟你没有瓜葛。”她不会再那么傻。
“现在儿子和你都在我身边,怎么没有瓜葛?你还是那么天真。”她一直笨得让他想摇头叹气。
“那是儿子跟你的关系,不是我。”
“有差吗?”
“当然有,毕竟他不会一见到你,就想要杀了你!”朱杏冷哼。
“我欢迎你来杀我。”他决定主动出击。
“杀你?我这个弱女子根本动不了你一根寒毛!”他讲的是什么屁话?她要是做得到早做了,还会等到这时候吗?
“你现在不是就有机会?
萧不尽表情深沉看不出他的意图,但他的话惹得朱杏惊疑不定。
“你说什么?”
“我给你机会杀我。”
朱杏瞪着他,思索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韩怕给了你一份差事不是吗?”他提醒她有利的地方。
“你当真?”她的眼圆瞠。
“我没有拿生命开玩笑的兴致。”
“你现在不是正拿生命开玩笑?”
“你不敢?”
“别拿话激我。”
“那为什么不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
“我没有心情,没那种智能。”恨一个人也要有体力,况且她早已经把他抛在脑后,只当自己遇人下淑。再说,她也不想真正痛恨一个与她有过感情的男人,她只想在心中保有对他的回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深沉的恨对想要活下去的她来说太沉重了。
“还是你打算就这样把你的恨带进坟墓?”萧不尽嘲弄道。
“你......天杀的,我接了!”他要她恨他是不是?好,她朱杏也不是那么不上道的女人,人家都已亲自送上门来,她哪有不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