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关我什么事,我只关心咱们大少爷的幸福,难道大少奶奶真的如此自私?”陆芳姝嗤道。
“四姨娘,相公一向忙,这件事晚一点再说吧。倒是账房向我说,你们又支领了一佰两花用,不晓得这笔钱是做什么用途?”喜彤问道,不让她再说下去,怕她真吵到左煜那边去,又为他添麻烦。
“这个……”陆芳姝咽了咽口水。
“我丑话说在前头,家用相公一直没多给,一个月固定就那么多,姨娘们如果多用,可得从下个月里扣。”喜彤绝不会让她们欺到她头上去。
陆芳姝抱怨,“这么点钱还要跟我们计较?”
“姨娘们要是不想再饿肚子,就别多花,不然到时候没钱用了,我可也是拿不出来救急。”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喜彤眨眨眼,“我只是提点姨娘们,别忘了上次的教训,相公可是不讲情面的,就是我也一样。”
陆芳姝她们的脸色难看至极。
“喜彤告退,不打扰姨娘们赏花了。”
丢下一群在背后吱吱喳喳的女人,喜彤步伐稳定的走着,思绪百转千回。
是不是到了该说的地步?她不想提,但好像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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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煜回到芳阁已经打更,他惊讶的发现芳阁的灯火还未熄。
这倒难得,这么晚了,她很少为他等门。
不是说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够尽责,而是他要是在书房耽搁久一点,她便自行睡了,似乎是从他们为了她擅自离家的事吵过后,她便这样做了。
认真说起来,她并不是自此懒散,对家中该做的事,该尽的责任,她都确实做到,可是对他这个人,她倒真的是“视若无睹”。
但也不是说她冷落他,而是等她将该做的事做完,他只算是个无足轻重的家伙,随他爱怎样,似乎都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曾多问些什么。
他们的关系如此冷淡,她从不曾努力改善。
那么,这次等他回来是为了何事?
喜彤看见他,站了起来,动手为他卸下外衣,递上微温的布巾。
左煜接过,擦拭脸庞,卸去一身的疲累。她是个尽责的好妻子,无喜无怒,将他伺候得好好的,可是他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放下布巾,他问:“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喜彤嗫嚅着,她该从哪里切人才适当?
左煜瞧见她的迟疑,倒觉得好笑,“这不像你,发生什么事让你这般难开口,是为了姨娘们的事吧?”
喜彤一愣,跟一个聪明人讲话,她何必拐弯抹角?
“相公想纳妾吗?”
左煜讶异,“为什么这么问?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
“还会有谁呢。”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在家中,她的耳根子岂会清静。
“你不用在意这种事,我们成亲不过才两年多。”她不用理会她们的闲言闲语,只要他不说她什么,其他人的话都可以当放屁。
“相公不以他人的话为意?”这倒是让她惊异,她还以为他与其他男人并无不同,对女人的看法只不过是生孩子或是暖床的工具。
左煜冷哼,“别人的话仅供参考,你不要拿来当金科玉律,不然迟早会累死。”
第一次见到他的另一面,她不禁微愕,他是否不是她认定的那种性子?成亲这两年多来,对他的想法总不停的改变,如果说他是一般男人,他却没有生意人的市侩、虚华,如果说他不是,他又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她一直摸不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与他相处总是战战兢兢,无法放轻松。
“如果我不能生呢?”
“你嫁给我不到三年,烦恼这些做什么?”左煜挑眉,她也太过未雨绸缪。
“如果多年后,我还是不能生呢?”
“那是以后的事,你也想太多了。”未来太过遥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喜彤低头苦笑,她问这个做什么?她再不生,他当然会找别人生。
“除了这事,姨娘们还处处刁难你吗?”左煜关心的问。
“很少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们不敢再要求东要求西。”喜彤想起她们那时惊恐的表情,淡笑开来。上次她们多花了钱,她和左煜整整饿了她们三、四天,让她们不敢再作怪。
“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为了节俭些,他们必须以身作则,不让姨娘们有话说。经过这两年,左煜对她已另眼相看。
“不会,倒是相公纳妾的事,我想问个明白。”她想要让自己对他的想法有个底,免得事到临头,她会措手不及。
“这事还有什么不清楚?”
“相公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可否先告诉我?”
“你要求这个做什么?”
“我不该先知道吗?”难道这与她无关?他不曾想过她的感觉、她的心情吗?
“若是我真遇上了,你便知道了不是吗?”
“那么,我只要求相公不要对我的丫头们日久生情。”
左煜对她的话觉得好笑,但面对她严肃的表情,他知道她是说真的,“想不到你的度量这么小。”
喜彤暗忖,这关度量什么事,而是她可以对旁人和颜以对,可是对于曾经是信任过的人,再成为姐妹就免了吧。
要和人共有一个相公已经是伤自尊的事,还要故作大方,她做不到,她没有这么勇敢能够承担这样的伤害。
“想想你那几个丫头倒是不错的人选。”左煜摸摸下巴评论道。
喜彤弄不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捉弄她,她脸上青白交错,心中着急却什么话都不能说。
“你是看不起你那三个丫头是不是?”他话中有深意,但喜彤听不出来。
“她们全都才貌兼备。”喜彤面无表情,将激动隐藏与心。
左煜笑笑,“你身旁的人倒是不输你啊。”难得有人会对自家下人如此栽培,这更显示出她的不凡。
“相公是看中谁了呢?”喜彤硬着声音问。
左煜瞧她那副想知道又必须装作冷静的模样,觉得有趣,她不是不在乎吗?看样子不像,只是她在乎的是他,还是自己的面子?
这背后的原因有得思量了。
他假装认真的思考,“嗯,红珊精明亮眼,紫宝婉约柔顺,蓝烟清纯可人,她们这三个人各有其优点,一时倒是难以选择啊,要是娘子同意的话,三个都要也不错。”
喜彤克制想尖叫的冲动,她用力的扭着手,冷硬说的:“相公事忙,不要多造闺怨,还是留着给有心人疼吧。”
“为什么不可以是她们呢?她们都是你的心腹,要是人了左家,绝对唯你是从,你也不用怕我冷落了你,这不是皆大欢喜,你为何不满?”左煜直视着她问。
喜彤躲避他的目光,“她们的性子不适合与人共事一夫。”
“你就适合吗?”他挑她最介意的事问。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将真话说出口,“左家是大户人家,容不得我任性。”她有她该尽的责任,为左家留下香火便是其中之一。
“那我不能责备你的尽心尽力了?”左煜嘲弄她的说法。
“相公要是不愿意,没人能勉强得了。”喜彤反将他一军。
左煜倒是不生气,他俩斗嘴向来是棋逢敌手,况且他好久没这样与她调情了,有点怀念她的伶牙俐齿,“如果你够大方,也会主动为我准备,不是吗?”
“我想还不如相公自己挑选来得适当。”喜彤白了脸。她实在不想再跟他说下去,再说只会拧痛她的心,但是她不能逃避,她终究还是得面对这道难题。
“老天,你实在是冷静过了头。”左煜摇摇头,对她的不动如山,不知该敬佩还是气她把他视为无物,她是他的妻子呀。
“我不是冷静,我只想解决问题。”喜彤瞪了他一眼。
“你能确定自己真的不孕吗?”
“我……”她怎么能承认这种事?承认了,她便得认命的为他纳妾!她做不到,她不要主动为他另娶新妇。
“喜彤,这件事对我们来说还太早了,左家的事业才稳定了些,我还有得忙,而你也才刚压下姨娘们的气焰,重新整顿左家内部,我们都没有时间处理其他事情,说这些只是自寻烦恼。”
“可是两年多了……”她低喃。
“你很在意没有孩子吗?”左煜问她。
“是。”她想要孩子,那是延续她梦想的未来,她要看着他们得到她未曾得到的幸福。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呢?”左煜突如其来的说出口。他不想要不是他所爱的人生的孩子。
“相公?”
“不,也许是在乎的吧,只是还不到时候。”左煜自顾自说着。他只想要他爱的女人生他的孩子,而她,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他也如此希望。
她会是个怎么样的母亲?他想知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吧。”喜彤不再硬是要求一个答案,再说下去,换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法和绿苹有消息了吗?”她换了个话题。
左煜摇头。提到这个他就灰心,找了这么久,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未免太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