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有性格,有主见。”他摇摇头,“那个傻小子娶了你,不知是福是祸。”
我一笑,“当然是福气。”
从头到尾我都以志强为重。
不到三天,大老板便将我调到一个比较清闲的部门去升职。
我很明白,迟早我都会升职,但迟跟早之间有著太大的差别。
我还是感激郝大庄。
我打电话去谢他。
他说:“你已经付出代价,还谢什么?”
“胡说!”
“并没有虚言,你的微笑,你的声音,都为我的生活增加情趣,小樱,这也是我得到的报酬,我并没有别人想像中那么伧俗,非要一个女人的肉体不可,我说过,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
“谢谢你。”我说。
我更加感激。
“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络。”他挂电话。
这大概是说:没事别再找我。他也应该心息了。
郝大庄不是年轻小伙子,有大把时间,大把精力。
志强获知我升职的消息,非常高兴。
“多好,”他说:“比较清闲,又加了薪水,你一直想的目标终于达到。”
我有深意的说:“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
“当然,你一直那么努力,任何老板都会欣赏你。”
我只好笑。努力,谁不拚了老命来做,上司欣不欣赏,又是另外一件事。
我的事情,只有我个人知道。
志强说:“你也真是辛苦。”
“这是我的选择,我也可以成为香港最悠闲的女人,早上睡得老晏,下午同朋友喝茶,但是香港的东西那么漂亮,那么多,我辛苦得来有我酬劳。”
“如果我有钱。你就可以花我那笔,不必自己赚。”
“届时说不定连你的人影都见不到,更加没人生乐趣?志强,我们都不是孩子了,我们都明白,世界上任何事,得到一些,必然失去一些,失去什么得到什么,便是幸福。”
“你没想过富翁?”志强傻气的问。
“富翁?”我做作的倒抽一口冷气,“那多乏味!”
志强哈哈大笑,他真是孩子气。
那夜我们去到一间名贵的西餐厅庆祝,看玻璃窗外一列香港夜景,觉得美不胜收。
我向志强举杯。
志强说:“咦,雨停了。”
“真的呀?我以为会一直下到十二月。”我笑。
“雨一停我就可以穿新皮鞋。”志强像个大孩子。
他生活习惯一向很朴素,等我们储蓄到买洋房那笔款项之后,就可以松动一下了。
志强又说:“你身后那个老头子一直盯著你瞧。”
“谁?”我转过头去。
啊,是郝大庄。
他身边有一个青春貌美的女郎,打扮得花团锦簇。
我同他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谁?”志强问我。
“老板的朋友,开会时见过。”
“看他那样子,仿佛很垂涎于你。”志强笑说。
我正颜道:“别开玩笑,人家才不屑呢!你看人家身边是什么人。”
“仿佛是那个电影明星。”
我说:“对,人家要什么女人,有什么女人。”
“这就是钱的好处了。”志强说。
“你羡慕?!”我故意问。
“不,天知道发财要付出什么代价,而且我有你,什么都不想──除了想令你过得更舒服一点。”
我与志强缓缓用餐,待结账的时候,领班说:“郝先生付过了。”
我们转身,郝大庄已经带著女伴离开。
真是个有风度的男人。我略略有点怅惘。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日头毒辣辣的晒下来,蒸得人都熟了。
志强仍然无暇接送我去开会,而我们又不想负担两部车子,我还是得在街上抢计程车。
雨季真的过去了呀?
中环仍然比任河地方都挤迫,一年四季,阴阳晴雨,人肩碰人肩。
但我满足这种生活。
到我年老的时候,我可以跟自己说,我有过出卖自己的好机会,但是我受得起引诱,我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