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领情,灿蓝像泄了气的皮球,垮下双肩,磨蹭了一会儿,纵使百般不愿意,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冷漠,默然地下了车。
一接触到炙热的阳光,她的视线蓦地转黑,步伐踉跄,她连忙找东西撑住,稳定摇晃的身躯。“这里是哪里啊……”她无力的嘀咕,分不清东南西北。
待晕眩感稍缓,她踩著虚浮的脚步,茫然的往前走,还不小心被行色匆匆的行人撞了一下,差点摔跤。
“好饿喔……”灿蓝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索性倚在墙脚,不再前进,免得届时体力用罄,真的倒在路边。
骆英翔并未立即驾车扬长而去,而是不由自主的透过后照镜,留意她的状况与去向。
约莫三分钟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俐落的笔直倒车,在她面前停下。
灿蓝懒洋洋的掀眼瞥了下,没多做理会。
顿了下,骆英翔轻喟一声,按下车窗,朝她低喊道:“上来!”
“咦?!”灿蓝张大嘴,因饥饿而导致反应迟钝。
“数到三不上车,就不管你了。”骆英翔的口吻虽然不算太凶,但也好不到哪去。“一——”
“等我!”灿蓝陡然一振,飞也似的钻上前座、系上安全带,再将车门上锁,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她的迫切。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她由衷地道。“嘴硬心软的好人。”
骆英翔脸色阴郁,她的说法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发现,她无助的模样总是可以左右他的思绪,让他心软,进而改变主意。
很不妙……他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蹙著英扬的剑眉暗忖。
不可否认,她气质娇美的外貌吸引他的视线,但那并不构成他想多接近她、了解她,甚至于处处宽容她的全部要素,大概是觉得她并非真的那么无药可救,也有善良可爱的一面。
骆英翔别过头,看见她笑咪咪,似乎十分开心的神情,乐天知足的性格,很快就能把不愉快的种种抛至脑后,用笑容取代愁容。
也许这少根筋、不记仇又满脑子奇怪思想的个性,才是真正让他觉得她和其他女人不同的特别之处。
她的笑具有感染力,消除了他的闷气,微扬的嘴角隐含著无奈及包容。
察觉他投射而来的目光,灿蓝大方的报以更大更灿烂,毫无杂质的笑。“我们要去吃什么呢?”她满怀期待的问。
骆英翔敛起笑,揶揄地反问:“吃什么,对你有差吗?”
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是没差啦。”想了想,她又发问:“你为什么回心转意呀?明明一开始都那么凶。”
他面无表情,语带戏谑。“没为什么,纯粹不想被一个饿死鬼纠缠而已。”
“呃……”灿蓝语塞,又是一阵嘿嘿怪笑,单纯地相信了他玩笑性质的说词。
在往育幼院途中,经过一家中华料理餐厅,骆英翔在门口停车。
见他下车,灿蓝赶紧尾随其后,像极了在主人身后亦步亦趋的宠物。
骆英翔直接给了柜台两张千元大钞,指指一旁的灿蓝,向女服务生吩咐道:“先支付她吃饭的费用。”
“喔!好……好的。”看帅哥看呆了的服务生猛然回过神,红著脸回应。
交代完毕,他旋即要离开。
灿蓝几乎是反射性的伸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等一下!”
骆英翔拧起好看的浓眉,没好气的问:“又有什么事?”他的时间全浪费在她身上了。
他的问题让她瞪大美眸。“你要丢下我去哪里?”她当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宠物了。
“我的行动还要向你报备?”他压低了声调。
“也不是啦……”灿蓝干笑。
他睨住她。“那还不放手?我还有事赶著办。”
“吃完再走嘛!”她央求。
“我不饿。”他直截了当的拒绝,甩开她的手急于走开。
“我想跟你在一起……”灿蓝情急的脱口而出。
除了想跟他一起用餐外,重点中的重点是——吃完,他们可以“顺便”一起去俱乐部。
大庭广众下,她全然没顾及到自己的发言,听起来简直是露骨的告白。
骆英翔瞪眼觑住她,没有搭腔。
灿蓝回望他,等待他再一次的回心转意,旁人的眼光她并没有注意,只一心想留住他,充当司机。
这女人,真不晓得她是存心还是无意。“我没空。”他强调,去意坚决。
“不要走啦!”她冲上前抱住他的手臂。
无可避免的,碰触到她胸前的柔软部位,骆英翔黑眸低敛,并未急著撂开她。这一半迷糊一半精明的女人,瘦归瘦,倒还颇有“料”。
灿蓝以为他默许了,挽著他往里面走,就近挑了座位让他坐下,自己才随后坐定。“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她因计划得逞而眉开眼笑。
骆英翔撇了撇唇,对她的褒奖不置可否。
起初,他也被她甜腻的嗓音迷惑,渐渐地他明白,那本应该女人用来撒娇、满足男人自尊的吹捧之词,不过是她的口头禅,并不具太大意义。
服务生送来菜单,他看了看表,告知她:“我只等你二十分钟。”他已经给足了她面子,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二十分钟当然只是他摆脱她的借口。
“二十分钟?”灿蓝睁大星眸嚷嚷。“搞不好等上菜的时间都不够……”
“跟我无关。”他打断她的抗议,并且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每当他板著脸,便会流露出一股不可言喻的王者气势,带给她莫名的压迫感,让她不敢再造次。
为了争取时间,灿蓝点了一盘什锦炒饭,而且还加大份量,并特地拜托服务生尽快送来。
大概是她的恳求奏效,不过五分钟的时间,犹冒著白烟的加大份量什锦炒饭,如愿的端送至她面前。
见到那盘足够四人共食的炒饭,骆英翔不由得发出问:“你吃得完?!”就连他一个大男人,要全部吃完都嫌勉强。
更何况她身材纤瘦,能吃得了一半就很不错了。
“东西没吃完,会遭天打雷劈的。”灿蓝已经拿起汤匙,舀了大口的炒饭送进口中,愉快的咀嚼。“好粗、超好粗……”口齿不清的说著。
每回看著她乐天开朗的模样,纵有再多气,也会被她纯真无邪的容颜感染了好心情。“你还有十五分钟。”骆英翔出声提醒。
灿蓝埋首狂吃,两腮始终呈塞满食物的鼓胀状态,宛若一只仓鼠。
她逗趣滑稽的样子,惹得骆英翔直发噱。
这女人,真的很与众不同……
一不留心,他的目光便停滞在她身上,忘了收回,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情愫,盘踞心口。
这家餐馆的厨师手艺不错,饭炒得粒粒分明、料多又味美,一大盘炒饭,灿蓝吃得不亦乐乎。
她空荡荡的胃囊终于有了饱食感,盘底也已朝天。
将盘中最后几颗闲散的饭粒吃进肚里,灿蓝搁下汤匙,拍拍充实的腹部,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骆英翔又看了一眼名贵的腕表,离他限制的二十分钟,还有三分钟有余,再度见识到她惊人的大胃口。
灿蓝咕噜噜喝完一大杯白开水,润了润喉,笑嘻嘻地问:“没超过时间吧?”
骆英翔无言的颔首,算是服了她。
“所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不用一个人走路去俱乐部上班了。”灿蓝拿纸巾擦拭油腻的嘴角,没心机的道出心里的盘算。
他沉下眼眸,恍然明白,她要他留下,只为了搭他的便车?!
她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意外,但心头却罩上一层极淡的失望。
骆英翔没说话,迳自起身往外走。
灿蓝愕然,经过柜台时,却机敏地不忘讨回扣除掉双倍炒饭价钱后,应找回的余额。
考虑不到三秒钟,她便将钱收到自己的口袋,占为己有。
骆英翔没等她上车就启动引擎,大有放她鸽子的意味。
再晚一步,灿蓝就要望著车屁股兴叹了,幸好!幸好她及时赶上,连忙拍打车窗,请求他让她上去,最后几乎是整个人趴在车门上,像甩不开的橡皮糖,或说是烦人的水蛭更为贴切。
灿蓝危险举动,果真让骆英翔无法成功将车子驶离。
她的搏命演出,让他既好气又好笑,尤其看到她贴在玻璃窗上扭曲变形的五官时,憋笑破功。
他怀疑她根本不知道“形象”两个字的存在。她若改行去马戏团当小丑,一定大受欢迎,太有搞笑细胞了。
灿蓝不屈不挠的“勾勾缠”,示意他开门。
看在她具有娱乐效果的份上,骆英翔还是让她上了车。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一上车就开始狗腿。
骆英翔斜觑她一眼,教训道:“知不知道你危险的行为很愚蠢?”
她嘟起粉唇,反过来怪他。“谁叫你不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你?你是我的谁?给我什么好处?”他冷嗤。
“好歹我们也是同事嘛!”她还有理由,且堂而皇之。“有困难要互相帮助,共体时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