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出色的他们吸引着路人的目光,走过的人纷纷回头多看几眼,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着——好潇洒俊雅的男子。
他们已经习惯了人家的注视,对那些多余的眼光毫不在意,坦然得仿佛生来就是被注目的焦点。
一个是康六王,一个是当今的太子,两人论辈份虽然是叔侄,但年纪相近,从小就一起读书、习武,跟在先皇身边。
先皇对边元缤相当喜爱,常常笑称他这皇太孙将来是要坐大位的。
后来边束端能当上皇帝,许多人都认为是因为边元缤。
“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边花乱笑道:“你就是老实,心里藏不住话。”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他就是搞不懂他这个叔叔,明明极有才干,偏要自甘堕落的老是在女人堆里混。
他父皇每次提起这个幺弟,总是叹气,说他是可惜了。
“我心里想什么你会不知?”他哈哈一笑,“我想娶娘子呀,不然去菊花会干么?光棍当久了,也挺无聊的。”
弄个娘子回家摆着,似乎也挺有趣的。
“哈哈,那还不容易,只要你六王爷开个口,还怕没有成千上万的美人排队来让你挑吗?”就怕他看不上眼而已。
“也不用那么大阵仗,我随便看看随便挑挑即可。”他忙着娶娘子,避免皇兄把他跟筹措军饷的事联想在一起。
“老是到慧贤雅叙去,恐怕也挑不到几个上眼的。”边元缤笑嘻嘻的说:“还是让侄子帮点小忙吧。”
六叔真是的,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却老想着女人,难怪父皇要说他是朽木。
谁知道少年如此出色的康六王,长大会彻底走样?真是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老话。
“那我就先在此言谢了。”
边花乱精明得很,就算在自己信得过的人面前,也绝不露半点口风。
宋思乔算是他最推心置腹的好友,但对他的事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路上人很多,看样子都是要去参加菊花会的,有个人不小心擦撞到了边元缤,却连句道歉也没说。
边元缤不以为意,反倒是边花乱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哎唷声响起,紧跟着是砰的一声,刚刚撞到边元缤的人突然倒退着跌在地上,差点没把屁股摔成四半,胸口还有个明显的脚印。
他哼哼唧唧的喊痛。“唉喔我的娘呀!”
“是呀!是该喊你的娘!早知道生你出来会作贼,她一定恨不得生颗冬瓜也比你强。”
一个又软又腻的嗓音响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纷纷掉转过头去看。
说话的是个矮小的少年,穿着一席月白绸衫,难得的是眉目如画,一张脸白里透红,俊秀异常。
边元缤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世间竟有如此俊秀的少年!”
安熙下巴一抬,从边花乱身边走过。
他长期在女人堆中打滚,对于女人的幽香最是敏感,因此当她经过他身边时,一缕淡淡的少女幽香便钻进了他鼻中。
“女的。”看她那纤弱的腰肢,绝对是女的。
“你这只手留着干吗?”她一脚踩在那人手上,“既然不做好事,趁早剁了算了。”
换了男装的她原本兴高采烈的要去城西参加菊花会,没想到却让她看见了这扒手,趁人多扒走了边元缤的荷包,于是她一脚将那扒手踹了回来。
“大爷饶命呀!”那扒手给她踩得哇哇大叫,只觉得腕骨喀喀作响,似乎要断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掏出刚刚扒走的荷包,送到安熙面前哀求着。
“哼。”她一手拿过了荷包,转身往边元缤一扔。“收好,别又呆头呆脑的叫人给扒了。”
她把脚挪开,那扒手如临大赦,手脚并用的往前爬走。
安熙又在他臀上补踹一脚。“快一点!”
扒手朝前一飞,砰的一声撞上柱子,上下四颗门牙登时给撞断了,他捂着嘴连哼也不敢哼,连滚带爬的溜了。
这时候边元缤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刚刚撞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扒走了他的荷包,奇怪的是自己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位小兄弟!”他看安熙要走,连忙快步上前把她喊住。
“干什么?兄弟就兄弟,干嘛加个小字?你看不起我是吗?”她回头眼光不悦的瞪着两人。
“我没那个意思。”安熙叽哩咕噜的抢白害他有点尴尬。“多谢你仗义相助,帮我拿回了荷包,不知该如何谢你?”
“用不着。”她习惯性的小嘴一撇,“我只是好玩,才没想到帮谁,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边元缤碰了一个大钉子,脸上的表情可尴尬了。这年头连跟人家道谢都会挨骂,真是怪透了。
“还有呀,你看什么看?”安熙头一转,瞪向始终盯着她的边花乱,他娘没教他瞪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吗?
“没什么,我看你好有规矩呀,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一笑,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今天就算让你开了眼界。”没听出他的讽刺,她说完话扭头就走。
看见旁边摆着卖面具的摊贩,她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跑去翻翻捡捡的,挑了几个眉目生动的鬼面具,打算回去恶作剧吓吓慧贤雅叙里的姑娘。
“人家既然不领情,也不用谢了。”边花乱笑道:“走吧。”
边元缤耸耸肩,“被他抢白了一顿,倒显得我礼多人怪了。”
“别理她了。”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回头看了安熙一眼。
看这姑娘衣服质料极好,腰间的配饰也不俗,定是出身富贵人家。
只是不知道谁家教出这样没有规矩的闺女,换穿男装上街打人,一张嘴还这么没有分寸。
看多了规规矩矩的才女,这怪姑娘倒挺有趣的。
“走吧,去晚了,花可都要谢了。”边花乱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转着别的念头。
刚刚他看见那怪姑娘踹那扒手出去的腿法,因此留上了心。
她很有趣,值得花点时间研究。
一阵抽抽搭搭的哭声响起,一名浑身缟素的少女跪在街道旁,一张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的白纸摊在地上。
四周围了一些好奇的民众,但多是来看热闹的,没人掏出银子帮忙这位可怜的姑娘。
“请各位好心人帮帮忙,替小女子葬了老父,小女子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这姑娘又小又瘦,恐怕做不来粗活,样子又不大好看,不能当妾,因此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你要是生得好看些,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偏偏一张脸橘皮似的,教人看了倒胃口,哪里还有心情给你报答呀,哈哈。”
几个看热闹的地痞流氓看那少女其貌不扬,于是出声奚落、嘲笑,还将那纸卖身葬父四个大字撕得稀烂。
“你这模样趁早跟你那短命爹去了好,别吓坏了大爷我,哈哈哈……啊……”平常喜欢欺压良善的王老虎哈哈大笑,突然觉得嘴巴里多了一个东西,还臭气熏人。
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沾满烂泥的男鞋。
“哪个混账暗算你大爷我?!”王老虎气得跳脚,四下左右看了看。
怕事的人见状连忙走开,生怕惹了这个煞星。
他找不到罪魁祸首,气得乱骂手下,“他妈的!谁给老子塞了这只臭鞋?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只眼睛,都没瞧见吗?”
啪啪啪几声,每个手下都倒霉的被他拍了脑袋瓜几下。
突然一个动听的声音冷冷的说:“嫌人家的鞋臭,你的嘴巴很香吗?”
一名白衣少年蹲在少女面前,一手拿着一串面具,一手拿着一支糖葫芦的竹签,正歪着头打量她。
那少女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低着头,一想到自己无依无靠,葬不了老父还被这群流氓取笑,觉得委屈又难堪,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安熙安慰她道:“我帮你出气。”
她看了一会菊花嫌人多又没什么名贵的品种好看,所以干脆出来乱晃,才会看到这王八落井下石。
于是她跟窝在酒楼旁边的叫化子买了一只破鞋,送给王老虎尝鲜。
他暴跳如雷的找凶手,大家都跑光光,她却毫不在乎的走近,过来安慰这个孤女。
“臭小子!”王老虎一听安熙这么说,马上认定了那只天外飞来的臭鞋是她做的好事,于是他举起一只大脚,朝她身后踹下去。
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只见王老虎一脚踹空,腿上还插着一根竹签,杀猪似的哇哇大叫。
“好哇!你这臭小子!”他痛得乱跳,双手一挥朝手下道:“一起上!”
“好哇,通通一起上,人多才热闹。”安熙东一脚、西一拳,将一干空有蛮力没有脑袋的流氓打得抱头鼠窜。
“你、你给我记住!我会讨回来的!”王老虎看她身手利落,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连忙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脚逃命,但仍扔下几句狠话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