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山上这几年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教小光的,嗜酒如命的师父大概都教她把酒当水喝,她才会喝成这副德行吧。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小光也带下山来,反正皇上也很喜欢她,绝对不会反对让她人宫跟她作伴的。
怕她着凉,毛纯儿要宫女们把她抬回床上,还亲自为她做了一碗莲羹好醒酒。
当年皇上微服出巡,不幸遇山贼打劫而遭欣伤,刚好小光下山买菜顺手救他回来,师父帮他疗伤,小光陪他说话解闷,而她则是不知不觉的把一颗心交给了他。
想到两人的浓情蜜意,她甜甜的羞红了脸。
床上的孙唯光咕映一声,翻过身夹着棉被,突地睁开朦胧醉眼,「纯姊姊……你的玫瑰露酒还有没有?」
「都叫你这个酒鬼喝得见底了,哪里还有?」毛纯儿摇头笑骂,把她扶起来喂她吃莲羹,「喝酒要有节制,没那个酒量就不要喝那么多。」
瞧瞧她,现在跟一摊烂泥设两样。
「呢。」她轻轻的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含胡不清的说:「好喝,当然要多喝。」
常言道: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此时不喝焉知他日还有没有这个福气。
毛纯儿摇摇头,看着她难看的睡姿忍不住感到好笑,「你要是想对二皇子下工夫,首先得先戒酒,还有改改睡觉会乾坤大挪移的习惯。」
不过说这些也是白搭,毕竟她已经醉了,等到她酒醒后又一定会后悔,她老是这样,清醒的时候老喊着要少喝一点,可是偏偏意志薄弱,看到好酒就没法抵抗。
戒酒永远是明天的事。
孙唯光吃完了莲羹又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子时才醒,她舒服的伸了个大懒腰,「玫瑰露酒真是个好东西。痛快!」
她一点都没有宿醉后的难过与头疼,反而觉得神清气爽,难怪她师父老是赞她生来就是个豪客,是块喝酒的好料。
「你痛快,有人不痛快。」守着她还没睡下的毛纯儿看她醒来,拿过绞于的手巾温柔的帮她擦汗,「瞧你睡得一头汗,待会风一吹不怕着凉吗?」
她嘻嘻一笑,讨好的说:「纯姊姊还真像我娘,娘,再给女儿一壶玫瑰露酒。」
「叫你喝光了,哪里还有?」毛纯儿捏捏她的胖脸,「我可没那福气,生得出你这酒鬼女儿。」
「骗我。」她掀了掀鼻子,「我明明闻到了酒香,还说没有。」
「才刚睡醒酒虫又痒啦?」她笑着摇头,「你这个小酒鬼有个狗鼻子。」
藏得密密实实的还给她闻了出来,看样子要当酒鬼果然还是要有点本事的。
「那些可是皇上因为你爱喝玫瑰露酒,特地要人送来给你带在路上解瘾的。」
孙唯光大大欢呼一声,「皇上英明!」
「给你酒喝就英明啦?」在她心中圣明君主也太容易做了吧!
「当然英明啦,他让我跟二皇子去西巡,又送我酒喝……啊!」她又是一声大叫,「二皇子?」
午时、折柳亭、出京……
「糟啦、糟啦!完了完了!」
天都黑啦。
「终于想起来啦?」毛纯儿笑得眼睛如弯月,「你喝酒喝得痛快,人家可是等得老大不耐烦。」}
她跺脚喊道:「酒真是误事呀!以后再也不喝了!」
这下二皇子一定会觉得她这个人很靠不住了。
「以后不喝了?」她颇为怀疑的说:「真要到做到才好。」
「我现在赶过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当然是晚了,我已经让二皇子先回去了,明天午时一样折柳亭相候。」毛纯儿奇怪的问:「怎么不一起从宫里出去,让他来接你不是干脆?」
「当然不好啦!我是保镖耶,要接也是我去接他呀。」孙唯光顿感惭愧,「我还是赶过去好了。」
「不是跟你说他不在那了吗!」
「我知道呀。」她飞快的说:「我是怕睡过头又误了事。所以先去那里等,这样一定没有问题。」
她早点去那里等,才显得很她有诚意,看能不能扭转他对她今日迟到的坏印象,不跟她计较今天的白等。
「小光。」毛纯儿好笑的说:「那也不用现在去呀,我明天绝不会让你睡过头,天一亮就喊你。」
「没关系啦!我先走了。」她抓起老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飞也似的奔去。
毛纯儿看着她的背影,想起皇上安排她跟在二皇子身旁同出巡的用意,忍不住抿嘴一笑,「不知道皇上说不说得准……」
她的影子才刚消失在门后呢,又见她有如火烧屁股似的冲了回来。
「怎么了?还是想等到早上吧。」
「不是,我的酒忘了拿。」皇上特别帮她准备的酒呀,这怎么能忘了。
「真是受不了你,念念不忘的。」毛纯儿笑着要宫女们送上两坛美酒,「少喝点。」
「这么珍贵的酒当然要省着点喝啦。」孙唯光心满意足的提着酒坛,冲了出去。
她一向是个正义又有责任感的女孩,这一次皇上给她这个重责大任,那可是代表非常倚重她,她一定得好好表现。
虽然一开始有点小小的差错,但是后面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这真是太过分了。」皇甫擎演脸色相当的难看,他的心情已经不是恶劣能够形容的。
居然会有这种人、这种事?!
这女人居然连续两天放他鸽子!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得受这种气川
「小光姑娘已经到了才对呀。」阮公公不解的说。
他一早就先到过宝月楼去了,香妃娘娘说,小光姑娘三更半夜就出门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的?」
如果阮公公硬要说孙唯光已经来了,那他也勉强同意,只是她到底是那匹拉马车的骡子呢,还是那条刚刚夹着尾巴晃过去的狗?
除了这两者外,他没看到有第三种有生命的动物出现。
阮公公在亭子四周绕了一圈,频频擦着汗,「这天气真热,小光姑娘到哪去了?」
不会又醉倒在哪里吧?
他也想不通,她一个小小姑娘怎么会有大大酒量呢?要不是他前几年陪皇上出巡时,亲眼见到她把酒当水喝,他也难以相信。
那年她不过十三岁,就已经是个酒国女英雄了,真多亏了她师父「教导有力」,也还好香妃娘娘出污泥而不染,不碰酒。
他拭着汗,有些埋怨的眯着眼睛看太阳,突然他一声叫,「唉呀,公子爷!那里有个死人哪!」
皇甫擎祯听他喊得惊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人挂在树上,瞧样子是个女人,一动也不动的。
「真是晦气、晦气。」阮公公呸了几声,用丝帕遮住眼睛。
也不挑个好地方死,就这么挂在树上怪吓人的。
皇甫擎祯踢起一块小石头,正中那人的屁股,对方微微一动,一只小小的绣花鞋啪的一声落到地上。
「会动!」阮公公又是一声惊叫,「不是死人。」
「废话。」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知道不是死人,阮公公的胆子也大了,走到树下去仔细瞧瞧,怎么这个人头脚朝下地趴在树干上,睡成副死人模样。
他一凑近就听到轻轻的鼾声,原来这人是睡死了而不是真的死了,手里还抓着一个酒坛。
他拿过一根树枝去拨对方技散的头发,又发出了一声惊叫,「唉呀,公子爷,小光姑娘在这呀!」
昨夜孙唯光等得无聊、等得发闷,等得天迟迟都不亮,于是她干脆把皇上送的好酒拿来解闷,喝了一坛之后略有醉意,可是还觉得不过瘤,又拎着最后一坛酒,跳到树上赏明月、饮美酒,等到将酒喝到见底后,她才心满意足的呼呼大睡。
「什么?她搞什么鬼?」皇甫擎祯走过去接过阮公公手上的树枝,学他拨开她的头发,歪着头细看。
他接触到一双又圆又亮,还带着惊讶的大眼睛。
「做什么?!」
砰的一声,孙维光一拳打在他脸上,他毫无备的挨了一拳,倒退一步。
她双手抓住树干,身子一挺转了一个圈立地,「哪来的色胚,想对本姑娘于什么!」
她是睡了不是死了,想对她乱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公子爷,你没事吧?!」阮公公急叫,「哎,流血了!」他连忙拿手上的丝帕去擦。
皇甫擎祯将他好心的手一挥,自己掏出帕子擦血,骂道:「死丫头,你敢打我?」还把他打得鼻血直流,他们这个梁子可结大了。
「打你就打你,还要谁同意吗?」孙唯光回嘴,~瞥眼见到了阮公公,欣喜的喊道:「小阮,你也来啦,二皇子呢?」
终于等到了,也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了。
这阮公公的年纪当她爹都可以了,她却跟着皇上叫他小阮,一点敬老尊贤的规矩都没有。
「在那边擦血呢。」他小心的朝皇甫擎祯一指。
「啊?」孙唯光勉强一笑,「骗人的吧?!二皇子怎么会是个趁人家睡觉想施以轻薄的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