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严肃的点点头,「我们不能有违山长的托付。」
看样子,他们得想些新花招来打倒难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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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学生们实在不想抱怨,可是今天的菜实在太甜了。」白鹿书院的管事李逢时说道:「伙夫真的该换了。」
早在汪伯连糖跟盐都弄不清楚,水和酒也不大能分辨的时候就该换掉他。
「汪伯都做了三十年,我吃惯了他的菜,况且他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换掉他太不近人情吧?」任思贤不太赞同。
「就是因为他年纪大,老是出错,采买的帐目老是弄错,就连饭都煮不好。」李逢时继续劝道:「不如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回家养老。」
他皱眉,「但另外找伙夫需要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山长请放心,我已经跟任夫人商量过了,在我们还没找到新伙夫之前,她愿意让隔壁的厨娘先过来帮忙。」
他没说的是因为他让两个女儿入学,所以才得到她的首肯。
虽然算是一种变相的利益交换,可他也是真心想让女儿们多读些书,将来才好嫁个好人家。
「喔,她居然肯这么做?」虽然他可以想像得到隔壁的厨娘大概很闲,毕竟没学生也不用煮大锅饭。
可是他还是不大相信素心会这么做,居然肯将厨娘借给他们应急,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怎么说都是邻居,当然肯啦。」为了怕他深究,李逢时连忙支开话题,「对了,我叫梁若冰粗略算了去年书院的开支,你看过了吗?」
「你居然叫得动粱若冰,还真有些本事。」
梁若冰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麻烦人物。
他的来头不小,六岁到书院就再也没离开过,他天性聪颖,学什么都快,但是除了找麻烦之外,他对考试做官却又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孩子今年十七岁了,个性实在有些古怪。他似乎跟每个人都好,可是又像跟每个人都不熟。
他好像喜欢热闹,可是又常常独处。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弄不清楚他心里想些什么。
「若冰是有些古怪,但是个好孩子,见我忙他也会帮忙。」李逢时解释道:「上次御书楼的门也是他帮忙修的。」
「喔,他最近是怎么回事?」任思贤笑道:「不找麻烦,学做好人吗?天大概要下红雨了。」
他仍记得他十二岁那年,跟如是在一本旧书里找到一张藏宝图,差点把御书楼拆了寻宝的事。
「山长,你这话说说就好别让若冰听见了,你知道他的。」
「当然,让他听见还得了?」以他的个性来看,八成会觉得被冒犯了,然後想些鬼点子来捉弄他。
对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古怪学生,他常常都得小心提防著。
梁若冰这个人厉害、难缠的地方,就是他可以好像若无其事的跟你说话,其实脚下已经设好圈套让你自己跳进去。
一点点小冤小仇他也能记得住,两年後如果有适当的机会才会报仇。
对粱若冰而言,只怕什么道德规范、尊师重道精神都是狗屁,只要他少爷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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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太晚了,一定来不及了!」涵鸳手里抓著一本《论语》,慌慌张张的奔跑著。
她收拾厨房慢了一些,误了晚课了!
这几天学院的学生从两个增加到六个,她需要整理的屋子也增加许多,还得兼教同学杜霏霏厨艺,因此她的时间卡得越来越紧,常常会拖延念书的时间。
眼看著晚课要开始了,而她却因为天黑加心慌意乱而找不到讲堂,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
「都来这么多天了,居然还认不得路,我这个笨脑袋!」她一边敲著自己的头,一边推开了扇结著蜘蛛网的门,「这里应该没错了吧?」
涵鸳慌张的往前跑,没注意到周遭的景色不太像平常,眼前出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她兴奋的喊道:「有了,就是这儿了!」
勤学堂後面是道南阁,前面这一栋就是道南阁绝对下会错的!只要穿过这儿就能从相接的长廊进入勤学堂。
「太好了!」她加紧脚步朝灯火通明的道南阁跑去。
涵鸳用力的推开门一头就冲了进去,心里还在想著接下来要往哪边走——左边,还是右边?
「喂,你哪里来的呀?」一个有点熟悉的冷淡声音从下面冒了出来,「没看见别人在洗澡吗?」
涵鸳定眼一看,裸、裸男!
她大叫出声,「啊!」
一个男人泡在澡盆里,光裸的手臂搭在盆缘,虽然不甚健壮但却标准的胸膛正完全呈现在她面前!
他有一双清澈的眸子,挺直的鼻粱和似笑非笑的薄唇。
虽然说涵鸳闯进他的屋子,亲眼目睹了大爷他在沐浴,但他却一点都不显得慌张,反而是她像极了火烧屁股的猴子。
「这、这这,我我我……」她张口结舌,慌慌张张的说:「你你……跑到女子学院洗、洗澡……」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脑子有问题?
「女子学院?」他从水里捞起布巾,扭乾後往额上一放,舒服的泡在温水里,「喔,你是说隔壁的女子学院。」
「隔壁?!」难道说她乱走,所以瞎闯到白鹿书院来了。
「你是特地来看我洗澡的吧?」他慢条斯理的说:「看够了吗?要走了没?下次再来我要收银子了。」
她往後连退好几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而是特地的。」他瞄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说:「偷窥狂。」
她涨红脸,语无伦次的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对不起!」
她绝对不是故意来偷看的,更不是什么偷窥狂,这一切都是误会呀!
涵鸳回身就跑,冷不防踩到地上的水,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後一仰,後脑重重的敲上地板,发出了「叩」的一声。
她听见自己的头重重撞上石板地的声音,又似乎听见了那个人喊她的声音。
这应该只是梦吧?
如果是真的的话,她还真想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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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鸳?」方素心温柔的拍拍她的脸颊,「醒醒呀,你没事吧?」
涵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山长,自己原来好端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刚刚果然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她猛然爬起来,感到後脑一阵疼痛,「喔,好痛!」摸了摸後脑,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歉疚的说:「对不起山长,我大概是睡胡涂,所以误了晚课。」
还作了一场逼真的恶梦,真是吓死她了。
「没关系的,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我只觉得头痛。」她心有余悸的说:「我作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梦到有个男人在道南阁里洗澡,那个梦好逼真好可怕,一直到现在他那很恐怖的裸体好像都还在我面前晃似的。」
「喔,是这样吗?」梁若冰双手抱著胸,皮笑肉不笑的说:「原来我的裸体很恐怖,会不会让你想吐?」
他真该让她躺在地上自然醒的,干么抱她回来找任夫人,还好人做到底的抱她回她的房间?
涵鸳很自然的点点头,老实的说:「是有一点想吐。」她的头好痛、好晕,还真有点想吐的感觉。
「咦?」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呢!她转过头去,寻找声音来源,眼睛和一双有点冷漠轻蔑的眸子对上。
「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不是一场梦吗?」
「涵鸳,那不是一场梦。」方素心担心的说:「你还好吧?是不是摔伤了头,不要紧吧。」
「我看她好得很,连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有多恐怖都记得很清楚,应该是没有大碍。」梁若冰哼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偷窥狂的脑子或许和平常人不一样,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比较好。」
涵鸳抓著衣服,颤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不小心走错的,我也不是偷窥狂!」
天哪,她真希望自己没有走错路、推错门过。
「我知道。」方素心埋怨的对梁若冰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涵鸳不是故意的,你还要冤枉她,真是的!」
「都说叫『含冤』了,就算给人家冤枉也是活该倒楣,况且我也没有冤枉她。」他耸耸肩,「对不对,偷窥狂姑娘?」
「我不是偷窥狂!那、那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涵鸳著急的说:「山长,我真的不是存心,不是故意去看他洗澡的。」
「我知道,你别急。」方素心拍拍她的背,安抚著,「若冰这孩子就只是嘴巴坏而已,他没有恶意的。」
「任夫人真是了解我。」梁若冰冷淡的一笑,「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我还不够懂你吗?」怎么说他也算她带大的,当然了解他喽。
他微微一笑,「任夫人真是个贴心的好女人,真是羡慕任山长的好福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