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把把都你赢的道理!”少年大怒,抓起碗里的骰子大骂,“你这烂骰子,害我输钱,我砸烂你!”说着就拿金元宝砸起骰子出气。
众人纷纷大笑这少年输不起,居然把错怪到骰子身上了。
谁知道骰子一砸碎,大家又再度大叫,“啊!骰子灌了铅?!”骰子灌铅,石头也能变成银子了,这是下流的作弊方法。
那少年大叫。“作弊呀!金元宝赌坊用灌了铅的骰子作弊,难怪大家赢不了。”
常禄怒道:“胡说八道!”
“这骰子是你赌坊的,还想赖吗?”那少年口舌伶俐,不断的煽风点火。“要是不使诈骗人,哪有庄家通杀的道理?
“这骰子里有铅大家都看见了,如果不是赌坊在骰子里灌铅骗钱,难道是我们赌客钱太多,特地灌进去输钱的吗?”
他问一句,大伙忿忿的应一声,群情激愤,想到自己傻乎乎的被骗了这么久,输了这么多钱,都恼怒到了极点。
常禄气得大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可他却又无法反驳那个少年的话。
赌坊里经验老道的宝官说道:“小老板,我看是那个少年搞鬼,先抓住他再慢慢问。”
常禄大手一伸,就往他身上抓去,但还没碰到他,他就大叫起来。
“我揭穿了他的奸计,他要杀我灭口啦!各位叔叔、伯伯救我啊!”
“没天良的赌坊,快赔我的血汗钱来!”
大家纷纷挤上前来,护住了那个少年,激动的吼叫。
那少年有了靠山,便继续扇动着,“这赌坊主人太坏了,大家揍他一顿,把这些银子都分了,以后别再来这当笨蛋啦!”
他一提议,大伙立刻吼叫着答应,有的砰砰砰的打了起来,有的急着去抢钱。
常禄气得大骂,“杀千刀的小鬼!天杀的王八蛋!要是让老子抓到你,非一把扭断你的脖子不可!”
他一边骂,一边也挨了不少拳脚,虽然他神力惊人,可是双拳难敌众人之手,一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小鬼落跑,只能不断的诅咒、斥喝着。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有人在门口放了一枚爆竹,大家都惊愕的住了手,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秀丽斯文的少女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她惊讶的问:“这是在做什么?抢劫吗?”
“放屁!这哪里是抢劫!这个吸血赌坊在骰子里灌铅,骗我们的钱,我们只是要拿回自己的银子而已。”
容素素微一皱眉,“是吗?你亲眼瞧见啦?”
“当然,我们大伙都看见了骰子里有铅。”另一个人手指着混乱中被挥到地上的破骰子,“证据在这。”
她只是斯文的一笑,“我是说,他把铅灌进骰子里,你亲眼瞧见了?”
常禄一看见她来替自己解围,一时也没想到她怎么会知道他有了麻烦,更没多想刚刚那枚爆竹是谁放的,只是高兴的大喊,“丫头,这群笨蛋硬说我作弊,还砸了我的场子。”
“骰子里有铅,一定是赌坊搞鬼,这叫理所当然,哪还需要亲眼所见啊!”
“鬼扯淡!骰子里有铅就是赌坊搞鬼?放屁,你娘子有了小孩,可却不一定是你的骨肉呀。”
容素素听常禄这么一说,忍不住一张脸羞得飞红,他的比喻虽然粗俗倒也容易懂。
那大汉怒道:“我娘子有了小孩,理所当然是我的骨肉,有什么好不一定的。”
另一个人却笑嘻嘻的调侃,“咱们谁也没亲眼瞧见你跟你娘子干那档子事,说不定是你隔壁的……哎喹…”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分别揍了一拳,倒在地上喊痛,“他打我我还可以了解……”因为多话嘛!翱墒悄愦蛭矣质俏裁矗俊?
另一个打他的人却满脸怒色的说:“我住他隔壁。”
大伙哄堂大笑,被这么一闹,气氛也就缓和了不少。
容素素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各位,金元宝赌坊在张家集开设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而且连着五代都在这里,如果骰子灌铅的话,绝不会只灌了一副吧?”
她一说完,赌坊的人立刻会意,将所有的骰子拿出来全都砸个稀栏以示清白,果然没有一颗骰子含铅。
有人仍嘴硬道:“我们刚刚亲眼看见了,绝对不会有错。”
她沉稳的摇了摇头,“我相信那两粒骰子的确有铅,但会不会是别人带来的呢?”她朝着常禄说道:“常大哥,如果有人要将赌坊里的骰子掉包,难吗?”
常禄摇了摇头,“不难。”
“碗里的骰子是赌坊的。”一个人叫出声,“那是宝官亲手拿出来的,中途都没有换过呀。”
常禄像是想到什么的突然叫道:“我知道了,是那臭小子掉的包,大家都在看他的元宝,一定是那时候换的,否则他干吗突然砸骰子?”
大家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金元宝开了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出过这种丑事,再说常禄的赌技大伙都是知道的,他应该是不需要靠作弊才是。
“那么请那位小兄弟出来对质吧。”她笑盈盈的建议着。
大伙认真的找了会,“没看到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早溜啦!”常禄说道。
“既然这样,这事情也没办法了结。”容素素又道:“常大哥,我想,你还是报官吧!毕竟你的场子叫人给砸了,人也给打了,就为了两粒没办法证明是你赌场的骰子,那也太冤枉了。”
众人一听,浑身发颤,都听说张大夫的未婚妻精明厉害,可从来没吃过她的苦头,实在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说起话来跟刀子没两样。
“算了,这群猪头也是被人给骗了,上了当。”他挥挥手,“还不快滚!免得老子改变了心意,报官告你们结伙抢劫。”
大家连忙千恩万谢的开溜,免得他真的改变心意。
看着满目疮痍的门窗、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散落一地的银子,常禄说道:“还好有你在,丫头,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耶!”
“是吗?”她轻轻回以一笑,“常大哥,你的赌坊叫人给砸了吗?”
他两手一摊,“你瞧,烂到不行,砸得彻底啦!”
她又问:“那你的人叫人给打了吗?”
“天杀的!你不问我倒忘了,那群王八蛋下手可真狠,我看我的伤得养上两个月才会好了。喂,你问这干吗?用看的就知道了吧?”
她点点头,“是呀,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真是嗦嗦、婆婆妈妈的,想问什么就一次问清楚,干吗要分这么多次!”
容素素微笑着,语气跟平常毫无分别,就连温柔的神色也没少一分。“你觉得我有没有本事砸你的赌场,揍你一顿呢?”
常禄一呆,她将手里的包袱往他怀里一塞,“给你。”
他七手八脚的打开来看,随手抖了一抖,一件补丁衣和破帽子掉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笑盈盈的容素素,破口大骂,“你这个恶婆娘!凶丫头!河东狮!我早叫其昀不要娶妻的,否则兄弟会倒大霉,他就是不听。”
原来都是她搞的鬼!在其昀面前就会装模作样,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常禄,你再骂我,瞧瞧我有没有办法治你!”
他猛然闭了嘴,知道她看来斯文秀气,但是心思缜密,手段又厉害,还是别得罪她为妙。
“你要是再带我的其昀哥哥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就让你不得安宁,你最怕什么,我就给你带什么来。”
“哼,我天不怕地不怕,我怕什么了?”他嘴硬的说。
“是呀,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娶妻!你再乱来,我就帮你找个妻子来治你。”
常禄盯着她,陡然大叫一声,拔腿就跑。“恶婆娘、鬼丫头!”
天杀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就怕多个像她一样的恶婆娘来东管西管的看着他。
容素素看他怕得逃了,忍不住好笑,探头往门外招呼道:“小姐,他走啦,进来吧!”
因为刚刚赌坊乱成一团,因此朱廷儿在门外放炮,让大伙安静下来。
“真是个大笨蛋,娶妻有什么好怕的?”敢脱人家衣服,不敢负责吗?
常禄可是第一个打败她的人,否则她才不会对一只黑猩猩有兴趣咧。
当天在赌场的人将金元宝被砸的实况和原因完整的在茶楼以说书的方式传出来之后,大家都非常的同情可怜的张大夫。
想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即将拜堂的妻子是个河东狮。
还好张家集的人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容素素身上太久,因为除了这些大伙以讹传讹却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之外,她真的没有什么缺点值得让人侧目的,大伙都喜欢她的平易近人。
而终于得到医官院博士资格的张其昀医术更加的高明,待人也依旧保持着亲切。邱大夫正式退休后,将医馆让给他,荣生医馆在夫妻两人的打理之下,成为张家集的第一医馆。
虽然张家集的人们有点失望没有热闹可看,但是他们的失望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常家夫妻随后便会为大伙制造更多茶余饭后的话题。
此时朱廷儿拿刀追着她相公大街小巷的跑,虽然这景象早就是家常便饭,但大伙还是爱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