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看到,你可不可以安静不要吵?”傅耿轩愈洗愈心有不甘,搓揉的动作也愈来愈粗暴。
“大拇趾那里没洗到,你还说你有看到?”姚知雨不客气的责难他,一点也没发现此刻霸道又没礼貌的她,实是教人生厌。
“没水了!”水没了,他的耐心也已用尽。
傅耿轩将最后一个空宝特瓶往地上一抛,气极败坏地放开她的脚。
两人四目相接,无声对峙。
“不是很干净。”姚知雨犹不满意地说。
“你回家再洗就好了!”傅耿轩回想刚才自己先是英雄救美,后是服务周到,若非冲著她“贵人老婆”的身分,他才不可能委屈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然而他仁至义尽,她却从头到尾没道一声谢,还尽是抱怨和颐指气使,他们可没熟络到可以遭受如此对待而毫无怨尤吧!
愈想愈恼火,他的脸色也随著心情浮躁而变得阴暗。
“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去你家继续帮你洗脚?你休想得寸进尺!”她家,他很乐意去,但如果是去替她洗脚,那么抱歉,今日不宜造访,他择日再来。
“不是……可是鞋子还在水沟里,怎么办?”
“那么脏的鞋子,你还要?”傅耿轩剑眉一扬,很想笑。
瞧她刚才一副恨不得剁了那只脏脚的表情,他才不信她还会想穿卡在沟里、那只沾满烂泥的鞋子。
“我才不要!”姚知雨用力摇头。
“这不就对了吗?脚都差点不要了,还惦记著鞋子干什么?”他双手一摊,随后将她拉起来。“走,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姚知雨被遗忘的防卫心又蹦了出来,双眼戒备地盯著他。
“你如果愿意光著一只脚一跛一跛走回去,我也没意见。”对待女人,什么叫欲擒故纵,即便他没实战经验,但光是用想像的也会。
“我……”再硬撑就等于是跟自己过不去,实非明智之举。
“不要我送?那我走了。”
“傅耿轩,你不要走。”
“嗯?”
“送我回家。”姚知雨咽了咽口水,垂首低声说了句。
“我看你好像很勉强的样子,算了吧!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而且有礼貌的人至少会说个‘请’字。”逮到机会就冷嘲热讽,没错,这就是傅耿轩的本性。
回到台北一个多星期来,他已经暗下决定在将她娶进门之前,要先将她驯服,也就是俗话说的“压落底”。
横竖基于大男人的尊严,他一定要占上风才甘心。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好!他不喜欢勉强别人,她更不想勉强自己,不如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
她才不想求他。
说她“忘恩负义”也无所谓,总之她就是不想再拜托他任何事情了。
何况这男人无论说什么话,都很明显语带嘲弄,每每教她心里忐忑又不悦,她终于明白他惹她讨厌的最大原因。
姚知雨瞧了他一眼,弯身脱下另一只鞋,决心打赤脚走回家,反正她的住所就在不远,路上的灰尘忍一忍就过了。
与其忍耐他的嘲讽两分钟,她宁可忍受嫩脚跺在石子地上痛个十分钟。
“你……”她如此干脆,他反倒洒脱不起来,忿然考虑了几秒,他冲著她的背影大吼:“我送你回去啦!”
姚知雨停下脚步,回眸一笑,未语。
“上车吧……”就在傅耿轩将车门打开时,只见她微微耸肩,粉唇轻轻一勾,表情高傲地长发旋甩半圈,无情地转身走了。
这个傲慢又冰冷的女人!专门糟蹋他的好意是吧?
可恶!他都先心软示好了,她竟然……不领情?!
“好个姚知雨,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我是你的、你的……”的什么啊?
傅耿轩手指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胡说什么。
乱了乱了!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他却顺著心中既定的想法,自然且直接地将她当“老婆”看待,而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不行!他一定要为自己扳回每况愈下的劣势,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爱夫、敬夫!
或许说夫妻还言之过早,但他认定她了,管她是不是他的命中贵人,反正他势必要将她追到手,绝对要让她明白,他博耿轩或许很好爱,可绝不好惹。
惹了,是要负责的。
第5章(1)
赤脚走在马路上的确不好受,除了痛之外,最令姚知雨恐惧的是脏,因此她一回到住处便立即冲入浴室洗个痛快。
待她浑身清爽舒适地窝在沙发上休息时,已经过了正常的晚餐时间。
经过刚才踩入水沟的一阵折腾,她懒得再出门,于是准备随便煮几颗冷冻水饺打发晚餐。
就在她起身之际,门铃响了,少有访客的她,不禁对著门板怔愣了一下。
该不会又是那个秦志兴不死心,找上门来吧?想起以前他曾有次喝醉酒,竟然跑来闹她的不愉快经验,她的警觉性立刻提高。
如果真是秦志兴那恶徒,那她不但不会开门,还会立即报警,她慢慢将门旁的对讲机萤幕打开──一张俊朗阳光的脸庞跃入眼帘,吓了她一跳!
来者不是秦志兴,可也不是受她欢迎的人物。
傅耿轩怎么知道她住这里?嗯……其形迹可疑、其心难测,她得小心应付。
“姚知雨,我知道你一定正在看著我,快开门吧!”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来做什么?”这人的可怖程度直逼秦志兴,她戒心深重,望著他自信的微笑,心里直发毛。
“我一路跟著你回家的。”随意扯个小谎,博耿轩的态度倒是温和。
不可否认,下午他曾被她气到想直接回台北,但从她宁可忍痛、忍脏,赤脚走回家也坚不让他送的强悍情形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他必须想其他方法来接近她。哪怕他一开始真的很恼怒,但一、两个钟头过去了,他的暴躁情绪也消化得差不多,他决心不再跟她计较。
现在流行一句话:凡事以和为贵。他是该化暴戾为祥和,来个怀柔政策,卸下她的防备再伺机而动。
咦?!说得好像他要干什么坏事似的……总之,他要先放下身段,再来进行他的“驯悍计”。
“你跟踪我?!你到底想怎样?”
“开了门我再告诉你我想怎样。”
“我不可能放陌生人进我屋子。”
“放?”他又不是狗……“你明明已经认识我,多少知道我不是坏人,为什么还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若真距离千里还好,难堪的是他与她明明只是一门之隔,他却投“宿”无门。
“认识不代表我就该让你进来。”
“姚知雨,你不用胡思乱想,也别再跟我斗嘴了。我替你买了晚餐,你瞧我手里拿著什么?”傅耿轩将手里的纸袋提高,表明诚意。
“没事对我好,更可疑。”搞不好他在食物里下毒……姚知雨依然不肯领情。
“我有心对你好,你不接受太令人心寒了!”
我有心对你好?
轻轻一句话却重重敲在姚知雨的心坎上,她谨守的防卫线瞬时下降几分。
切记遇到有心有缘的男人,一定要好好把握。
想起姑妈的叮咛,望著监视镜头下他那微笑的俊颜,她的意志开始动摇了。
也许她不该再如此冷漠,再怎么说她总是欠他一声道谢,如果等会儿气氛不太糟,他又没做什么坏事或说不得体的话惹怒她,她是该好好跟他道谢一番的。
毕竟要一个大男人当街帮一个濒临崩溃嚎叫的女人洗脚,并不是件平常且容易的事。
既然心怀感谢,她就不该在他带著善意找上门来时,还执意拒绝。
“我……开门。”她关掉对讲萤幕,随即开门迎客。
“好严格的门禁。”傅耿轩虽是和颜悦色,可一入门仍忍不住揶揄她。
姚知雨没回嘴,只是指了张椅子示意他坐。
“嘉义火鸡肉饭远近驰名,我特地去买的,快趁热吃。”他将一个大纸袋交给姚知雨。
“谢谢。”她淡淡道了声谢,将装有菜肴的餐盒一一拿出。“买这么多,该不会你也还没吃?”
“嗯,我特地买来跟你一起吃的。”
“你还真……有心。”他是真有诚心,抑或心机深沉,界定常常模糊难辨,可此刻姚知雨从他的眼神里探见一抹幽柔的光芒,她宁可相信那是令她安心的力量。
傅耿轩或许是无聊的男人,但他并不是坏人。
他的表现让她觉得如此,她这样告诉自己。
“你说对了,没心我是不会来的。”
“就不知你安什么心。”
“知雨,我不知道你曾被多少男人搭讪而让你对男人戒心如此重,但是我要跟你说,不要怕我,因为我不一样。”
不一样?姚知雨一愣。
是的,他很不一样……因为她几乎不曾理会过跟她搭讪的男人,更从没让任何男人进屋来,而他是第一个,当然不一样。
“你说你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难道你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引起你的兴趣吗?如果是,那你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男人是视觉的动物,第一个好奇心总是被美丽的事物所引起,她不认为傅耿轩能跳脱男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