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看样子纪真那家伙也是个疼娘子的男人。
纪真开了一家镖局,跟人家做起走镖的生意,留了胡子后看起来挺威猛的,不过还是怕女人,嘻嘻。
她们携手一起坐了下来,柳如雪笑道:「我很好,姐姐呢?」她每次看到纪蔷,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明明大上她好几岁,可是怎么看就是觉得她比自己小。
纪蔷摸摸她的肚子,笑了。「我也挺不错的。我猜你一定怀男的,要是我,我想生个女的。」
其实从牙行出来之后,她还顺便去了医馆,因为她的月事晚了好久,她猜自己应该是要当娘了,而大夫证实了她的想法。
「姐姐想先生女孩儿?」
「嗯,女儿比较贴心。」她摸了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要是能像我娘那样,一次生两个,那也挺不错的。」
柳如雪讶异的问:「难道姐姐有了?」
「很奇怪吗?」她微微一笑,「不过叫纪真放心,他还是比我们早。」
去年纪真曾经发下宏愿,说要在今年比他们早生出一个小娃娃,他果然做到了。
真是不容易呀!不过听说他们试着洞房那一阵子,纪真憔悴了不少,大概每晚都出疹子、翻着白眼昏过去吧。
真是难为他了,洞房都比别人辛苦万分。
「真的?」柳如雪又惊又喜,看她的身段依旧玲珑,还看不出肚子来。「多久了?」
「大夫说三个月了。」等到织造品大赛结束之后,她再告诉单奕月好了。
免得他输了心情不好。如果她的计策有效的话,她应该是赢定的,所以她需要另一个好消息来冲淡他的沮丧。
唉,她实在是不能输,希望他不要太介意她耍诈。她知道获得别人的肯定对他很重要,而他其实做得非常的好,但他要的不过就是公公的认可。
然而她不一样,她背负着家族的期望,她不能输。
「真是好消息!」柳如雪高兴无比,突然她轻呼一声,「喔……」她把手放在浑圆的肚子上。
纪蔷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小家伙踢了我一脚。」她微笑起来,脸上混合着一种母性的骄傲和喜悦的光辉。「他在我的肚子里练拳呢。」
「这么粗鲁,肯定是个男的!」要是她呀,就要生个女娃娃,长得像她、才情像她爹。「对了,咱们是好姐妹,又同时都有了,不如柳如雪一听便知道她的意思,拍手笑道:「好呀,若都是女的,也要同我们一样感情这么好。」
纪蔷笑着接口,「若是一男一女,就给他们当夫妻吧!」
「太好了,我女儿有相公啦!」她高兴的说:「一言为定喽,反悔的是小狗!」她伸出手来,要和她勾小指。
两人笑着勾了手后,拿下手上的玉镯,交给了柳如雪,「这是信物。」
柳如雪想了一想,解下腰间的一个玉坠子,慎重的放在纪蔷手上,「那咱们就是亲家喽,你说是不是呀亲家母?」
纪蔷噗哧一笑,「是呀,亲家母。以后我女儿嫁到你们家,你可别刁难她。可糟糕的是,她公公如果见她说个话就昏倒,那该怎么办哪!」
柳如雪眼睛一瞠,佯怒道:「好哇,你说我相公的不是!」说着伸手去搔她的痒。
她们嘻嘻哈哈的笑闹着,突然听到外面丫环叫了一声,「不好啦!」
跟着她冲进房间里来。「少奶奶,喜儿不小心撞到了纪少爷,结果……结果,」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晕倒啦!」
纪蔷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跟着柳如雪冲出去看他了。
*****
织造品大赛在四月十五那天早晨,伴着盛开的桃花馥郁的香气,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在当日黄昏的时候随着落日宣告结束。
四季染坊以高难度的镂空版印花所染成的寒梅图,拔得头筹。织造大人更当场挥毫,写了天下第一染送给四季染坊美丽的女主人。
当晚,单府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大摆流水席宴客。而应该意志消沉的二少爷却毫无异色,高兴的跟大伙赏冷月、观春花,吟诗作对猜拳行令,似乎稍早的挫败没有打击到他。
等到云薄星稀,夜色已近深寂,露水出现在叶子上时,这一大家子才慢慢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纪蔷因为太高兴,也不顾自己已怀有身孕,喝了一些酒,有些不胜酒力,因此一回房便懒懒的歪在榻上,瞅着单奕月尽是笑。
「还好吧?头晕不晕?」他把她扶起来坐好,「要不要叫喜儿给你做碗醒酒汤来?」
「不用,晚了,别麻烦人家。」她没有醉,只是开心而已。
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心里气不气我?」
「我干嘛气你?」那日纪蔷说得没错,他们心心相印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因此,他放弃了胜出的机会。他没有拿出那研究出的秘密染剂来,存心要让纪蔷赢。
他已经做起了南陵,爹也对他伸出的大拇指,他在他眼中看见了肯定和期许。
然后,他现在对走镖有了兴趣。
「你为什么不气我?我赢了你,你也不气吗?」纪蔷嘻嘻一笑,她因为开心而多喝了几杯,虽然没有醉得乱七八槽,但也有些微醺。
「说不气就不气。」单奕月柔声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这样呀,」她眨了眨眼,有些感动的说:「你对我真好。」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当然了,谁叫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不然怎么办呢?她硬生生的比他的骄傲和一切还来得重要,他也没办法抗拒呀。
纪蔷突然正色说:「你对我这么好,那我也不能瞒你。」
「瞒我?你瞒了我什么?」看着她的神色,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知道你本来可以赢的,爹也教了你楼空印花,只要你用部金、紫草、五倍子、栗饭浆做的染剂去染布匹,你一定会赢的。」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胜过经验丰富的她,于是便想取巧,从一堆古籍中找出许多可做染料的植物,做了新的搭配,希望能找出色谱上没有的颜色。
在失败了数百次之后,他终于找到一种他命名为严紫的染色剂。
「爹说溜嘴的。」她爹就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人。
「我怕你赢嘛!所以才跟你说那些话,我知道那日你没有睡着。」她老实的说了出来。
「你……」弄了半天,她居然用他对她的心意来诓他?
天哪,他又被她骗了!这……他好像永远处在劣势嘛,除了重逢那时他捉弄过她之外,他几乎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他的小奸小诈怎么都比不上她的大奸大诈。
「你居然给我使诈!」这条哀兵之计使得太好了,叫他毫无怀疑的就中套了!
纪蔷反驳,「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也说了不放水,可没说不使诈哪。「
单奕月哈哈大笑。「说得好!」他伸臂搂住了她。「这次是我输
了。「他的确输了,这整个过程就像他们在斗智,而他输了一成。
他不担心。反正来日方长,要翻身机会有得是呢。
听他亲口服输,纪蔷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决定把已有身孕的好消息分享给他。
她垂下头去,突然害羞起来。「我得了天下第一染,你不打算赏我吗?「
他很干脆的说:「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爬上去摘。」意思是她要什么,他一定尽力。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你替我们女儿取个名字。」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玩弄自己的衣带子。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取个名字……」啊?他扳住她的肩头,「你说什么?」
「傻瓜。」她不肯把头抬起来。「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取名字……「莫非你是有了身孕?」他紧张的盯着她低垂的小脑袋瓜,良久才见到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好、好,我马上取、马上取!」他一把抱起她,在屋里乱转。
「快放我下来呀,名字等孩子生出来再取嘛!」不用马上取的。
单奕月欣喜若狂,只顾着笑,也不管纪蔷的抗议连连,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女儿还没落地就给人定走了,不!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把他的女儿娶走,绝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