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妍──”
“干么?我都要回家了不行吗?”
“我们话还没说完。”
“要说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消失,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决定嫁给飞平?”
她转过身面对他,“消失是因为不想看见你,结婚是因为飞平说他愿意爱我,包括我所有的一切,我想,这就足够让我点头嫁给他了。”
“鬼扯,如果他爱你,怎么会抛下你选择跟别人离开?你不要让你的浪漫冲昏头好不好!”荒谬的理由。
“浪漫有什么不对?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就像我和你不也上了床,没有什么规则可言的。”
“我真不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把清白给了我,却要嫁给我的弟弟,你就非要把我玩弄于股掌才甘心吗?”
若不是自己的耐性一向超乎常人,毕飞宇真怕自己会失手掐死她。
“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比女人还执著于初夜,对我来说,感觉对了就可以,爱情本来就是一个无道德禁区,我就是愿意跟我当下喜欢的每个男人上床,可以是你,也可以是飞平,甚至是其他我所不认识的男……”
“啪!”
第五章
毕飞宇的手臂在一瞬间拉起、挥下,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向了傅雅妍,阻止了她的口没遮拦。
她愣了一下,怔怔的望著他,脸上麻辣辣的,就连耳朵都嗡嗡的响著。
毕飞宇神色懊恼,可是巴掌已经打了,收不回来了,他望著她,等待著更大的一场风暴。
未料,他错估了形势──
傅雅妍倔强的扯了扯发肿的嘴角,浑然不在意的仰望他懊恼的目光,“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你和飞平都有一双漂亮的手,你是外科医生,他是发艺设计师,你说,上天是不是很巧妙,都赋予了你们兄弟一双美丽的手。”她拉起方才打了她一巴掌的手,兀自端详赏析起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看著他的手,难不成心里想的是飞平?
毕飞宇愕然抽回自己的手,“你最好早点忘了他。”
“为什么?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事实,你得忘了飞平。”他吃味了,跟自己的弟弟吃味。
“你没权利限制、剥夺我的回忆。”
“对,我没权利,但是你不该把我当作回忆的工具。”她竟然拉住他的手怀念起毕飞平,该死,他也是个男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弟弟。
“怎么,你怕了?”
“你以后还是少喝酒。”他不想回应她的挑衅。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引诱你,好当作飞平的替身吧?”
“住口,我不是可以提供慰藉的人。”毕飞宇忍无可忍的咆哮。
她真的激怒他了。这一晚,他们不欢而散,双双拂袖而去。
然而比起毕飞宇的自尊受创,傅雅妍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个游魂似的回到租赁的小窝,除了疲惫还有脸颊上的红肿麻辣刺激著她的知觉。
楼下的工作室是用来制作手工香皂的地方,她的不务正业,不知道被傅哲修骂了多少次,但是傅雅妍总没有放弃。
她的思绪太乱,唯有投入手工香皂的制作,才可以叫自己暂时平静下来。她需要一点空间来处理她和毕飞宇的感情,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说服自己继续或者放弃,这儿,就是她暂时抽离现实的国度。
开门前,傅雅妍想,身怀六甲的室友应该睡了,所以开门进屋的时候,她刻意放缓手劲,贴心的努力把噪音降到最低──
“雅妍,你总算回来了,怎么那么晚?”在客厅亲手缝著小娃娃衣服的徐贤京见到她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睡?”睡眠对孕妇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贤京是她在英国最要好的朋友,傻大姊的率直个性让她一大学毕业就被拐去闪电结婚,阴错阳差,她们同时在身心俱疲的时候悄悄选择回到台湾,听到雅妍想要投入手工香皂的制作,她就这样留下来了。
这个周末,拨云见日的贤京就要和老公一同返回英国,这里的租约也即将到期,在傅雅妍思考何去何从的时候,真正叫她感到棘手的反而是毕飞宇。
“睡不著。怎么样?今天见到他了吗?”贤京兴奋的问。
从头到尾,贤京是唯一知情的人,包括她和毕飞平的协议,还包括这场黑色的婚礼,贤京期待所有的事情就像计划般美好。
计划的目的只有一个,傅雅妍想要迫使毕飞宇清楚的知道对她的感情,如果真的爱她,就阻止这一切,她希望他像个骑士般无畏的阻止这场婚礼,而不是被责任压垮的八股家伙。
不要把她当作责任,只要单纯的爱著她,傅雅妍要的浪漫就是这样纯粹。
“见到了。”跌坐在地板上,她语气茫然的说。
“然后呢?他阻止了吗?他夺回你了吗?”
傅雅妍咬咬唇,望著贤京,蓦然,哀伤的感觉从身体里涌了出来,“贤京,他打了我一巴掌,他一点都不懂我的心,他被我激怒了,所有的计划都被搞砸了……”她伤心且凌乱的说著今天的所有失败。
这场婚礼是她计划好久、好久的重逢,可是全都搞砸了!
“飞平呢?你不会还真的嫁给他吧?”贤京忙惊恐的问。
她抹抹眼泪,“还说呢,毕飞平那个被精虫冲脑的笨蛋,他竟然把一个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对方都哭哭啼啼的跑来饭店阻止婚礼了,怎么可能继续下去?这家伙甚至当场撇下我就跟人跑了。”
“怎么会这样?毕飞宇呢,他看到你要嫁给他弟弟,难道没有一点感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忍了许久,傅雅妍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不爱她,为什么还要给她那么多在乎的错觉?可恶的毕飞宇。
“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贤京忧心忡忡的望著好友。
她握著贤京的手,“不,你不要担心我,好好回英国去,这是你等了许久的幸福,不是吗?”
“可是我也希望你能获得属于你的幸福。”
抹去泪水,她抽过面纸擤了擤鼻涕,“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毕飞宇这个笨男人真的是把我惹毛了,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你想要怎么做?不会又用另一场婚礼来激怒他吧?”
“当然不是。”
“你已经有想法了吗?”
“没有。”傅雅妍潇洒的站起身,“今天已经很晚了,我的脑细胞需要休息,反正,总有一天会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现在,我们就先去睡觉吧!”
“可是雅妍……”
“别可是了,你要对我有信心,要相信我傅雅妍是无所不能的,好吗?”
把贤京送上了床,傅雅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和衣倒在床铺上,双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天花板上的灯。
“飞宇,见到我的那一刹那,你吓到了吧?我看见你仓皇的模样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勇气阻挡那场婚礼?难道,对你来说,我只是个责任,只要有哪个笨蛋愿意承担,你就会放手了吗?”
她的问题并没有获得解答,傅雅妍侧过身去,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泪顺著眼角静静滑落,浸湿了被褥。
这厢,辗转难眠的还有毕飞宇。
他不敢睡去,因为睡去,他怕会被那场犹如恶梦般婚礼苦苦纠缠,傅雅妍会成为他的弟妹,成为飞平的妻子,而他除了惊醒后的一身冷汗,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的求婚,却愿意嫁给飞平?那个夜晚拥有你的男人明明是我,不是吗?”
他真的不懂,不懂女人的心。
***
探长了手臂拉出健美的肌肉线条,一把抓住床头的手机。
“喂,找谁?”低沉的嗓音在将醒未醒的时候显得分外沙哑,宽阔的胸膛因为说话而微微震动著。
“你是谁?”女孩强势的发问。
毕飞宇皱眉沉吟一会儿,睁开眼前,他习惯性的掐掐两边太阳穴,下一秒,单手撑床坐起身来,“请问你要找谁?”嗓音的沙哑已经恢复了大半。
“我问,你、是、谁?”女孩霸道的说。
看一眼床头的机械手表,时间还不到七点钟,距离他真正的睡眠时间两、三个小时不到。
“如果你搞不清楚我是谁,为什么要打我的手机?”毕飞宇没好气的说。
去他天杀的神经病,在他被恶梦追逐一整晚后,为什么还要来个捣蛋鬼?光一个傅雅妍就够他头疼欲裂了。
“我打的是我的手机,而你很不幸的捡到我的手机。”女孩拔尖嗓门嚷。
毕飞宇纳闷的拿下手机看了看,怪了,手上拿的是他的手机没错呀!
“小姐,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总之,你现在马上把我的手机送回来给我,地址是台北市幸福里健康路168巷86号1楼,听著,从现在起不准再帮我接听电话,听到没有?还有,赶快送来,我的订单都在电话里。我叫傅雅妍,快点送回来还给我!”她精神抖擞的命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