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乔盯着他,「真的吗?那如果兵姑娘现在回来呢?」
「她怎么会回来?」
「我是说如果呀,很多事情不是绝对的。那到时你还是把她当朋友,然后再错过﹂次吗?」
「如果她回来的话……」他看着枝叶茂密的杨桃树,「我也不晓得我会怎么样,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
天下如此之大,一日一失去消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除非她回来找他,否则他是找不着她了。
而她是不可能回来找他的,因为他亲口说了那些话,那些让她伤心的站在他窗下哭了的话。
秦雨乔同情的看着他。
哥哥是很喜欢兵姑娘的,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少爷,」柳叔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有件事我想先跟你说。」
他做了这件事,要是让夫人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可是自从兵家搬走之后,少爷就闷闷不乐,﹂副很没精神的样子,他觉得他有些责任。
「夫人要我拨几个婢女到隔壁伺候你,所以我……」
「不用了。」秦夏生挥挥手,「东西送来就好,那屋子里不需要留人。」﹂切照旧就好了,也不用什么特别安排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少爷屋子里该有个人。昨天我……」
「我说不用了!」
柳叔突然生气了,声音也变大,「少爷,你让我讲完好不好?我在秦家三十多年,老爷在世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不让我讲话过。」
「柳叔,你别生气。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烦而已。」秦雨乔连忙出声缓颊,「有事你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秦夏生也一脸抱歉,「对不起,柳叔,是我不好,我应该让你把话说完的。」
「没关系,冲着你这句话,我更觉得自己做对了。昨天我贴了红纸要聘雇丫头,﹂早就有人来撕了去,说她能煮能扫、能扛能抬,勤快得不得了。」
秦家兄妹俩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大明白这种聘用丫头的小事,为什么要说的这么详细,而且还坚持要告诉秦夏生?
「我知道留了这丫头夫人不会放过我,可是少爷,我实在不忍心看你难过……所以我让兵家姑娘进来,又把她拨到隔壁的屋子去。」
秦夏生没有反应,就连秦雨乔都呆了。
「你刚刚说什么?」他一定是听错了,这世上哪有这种事?
「我说兵姑娘现在在隔壁的屋子里。」他有特地一父代她要勤怏一些,不可以因为跟少爷是朋友而找借口偷懒。
谁知道她正经八百的说他们不是朋友,她也不会偷懒。
呼的一声,秦夏生像﹂阵风似的翻过墙,柳叔从来不知道他家少爷身手那么俐落。
秦雨乔露出了一个笑容,「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姻缘这种东西果然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
第九章
「他卖掉了?」米小行惊讶的看着桌上的银两,脸上的表情像是高兴却又有些生气,「卖给了谁?」
她原本打算派人去宜古斋买那幅假画,看秦夏生会怎么卖,没想到他已经卖掉了!
「他自己。」裴其霜相信自己从没看错人,「郡主呀,我早说夏生不是那种人,他给了我三百五十两买了那幅画,在我面前毁了它。」
「这怎么可能?」米小行咬咬唇,「我不信他会那么做,他一向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绝对不可能把这么多银两当作打水漂似的用掉。」
裴其霜疑惑的问:「郡主,你很了解夏生吗?」她根本不认识他,怎么能一口咬定他是这样的人。
「秦家的人我都调查过了,可摸得一清二楚。」她到杭州来不是吃饱了撑着,她是来复仇的。
「秦夏生会这么做,绝对有问题。」是有人警告了他,或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为什么不可能?或许他体认到世上有些东西比金钱更有价值。」王二笑咪咪的出现在窗边,「他没有掉进你的陷阱,你觉得失望吗?」
米小行回过头来,猛然省悟了,「是你。原来你跟秦夏生是同伙的,你警告了他。」
她真是个笨蛋,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登徒子会出一买她?他跟秦夏生是同一种人,所谓物以类聚,他们一定是朋友了,她居然没有想到。
还把她的计画告诉他。
「我的确跟夏生是同伙,我也警告过他,不过关于你的小秘密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愤然道,「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没有想过,秦夏生没中计的原因可能是他没你想像中的坏吗?」王二没移动半步,「我承认你说得对,秦夏生爱钱、会玩花样。」
「但你以为他每个人都剥削吗?裴学士是个好例子,他在他手里吃过亏吗?」
裴其霜连忙摇头,「没的事,夏生帮了我不少忙呢。」
「对,他是造了些假货,骗那些有钱又不识货的人。我没说他那种行为是对的,可是至少那些人不知情,他们认为自己的钱花得值得。而你比夏生更糟糕,你故意设圈套害他,根本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要是不贪心,我也害不了他。」米小行冷哼道!「多亏有你的提醒,他一根寒毛也少不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痛恨秦夏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咱的﹂声扔到桌上去,「记得吗?有王羲之的雨后帖当聘礼,你嫁我为妻,我要知道你是谁。」
他听过裴其霜喊她郡主,一个王爷的女儿,为什么会隐瞒身分在杭州一待就是两年,又为何会与秦家结怨?
米小行脸色一变,「那是不可能的。」这世上不可能有王羲之的雨后帖。
她惊讶万分的打开那个木匣,里面静静的躺着﹂张五行草书尺牍,其上有「世南」、「贞观」墨印。
王羲之的草长*纤折衷,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在纸上显示出的浓淡墨色变化和运笔的起收、顿挫,转折的徐疾和力量都在在是王羲之的手笔。
真是王羲之的真迹?真有雨后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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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柿子很好吃,烤鱼的味道也很棒,实在是个不错的季节。
只是满地的落叶让人扫得有点火大,好像、永远都扫不完似的。
但现在不是气恼这种事的时候,她应该赶紧把这只被握断的竹扫帚藏起来。
她一紧张就忘了控制力气,连一支好好的扫帚也弄断了。
可是她没办法叫自己不要紧张。
她就要见到夏生了,这么多个月过去,他还在生她的气吗?
想到他说她没资格当他的朋友,她就觉得沮丧。
要不是她无处可去,秦家又刚好在征丫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在这里干么?」
兵兰生猛然回过头,和秦夏生打了一个照面,有些结巴的说:「我、我在扫地……」她连忙把弄断的扫帚藏到身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们不是朋友了。」她说得有些尴尬,「我也知道你不想再见到我,可是我现在是你家的丫头,不是朋友……」
她边说,边偷偷的抬眼看向他,「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你到秦家当丫头做什么?」他得很克制h己才能不露出欣喜的表情。
当他看见那熟悉的背影时,差点没让狂喜的情绪淹没自己,差点大叫出声,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一片随着流水飘走的落叶,本来应该去了很远、不知名的地方,却突然的回到原来的大树边,那还能不是奇迹吗?
从她进入他的生活以来,他渐渐的习惯了。
习惯她有些傻气的举动和单纯的思考。
习惯看见她房里的灯熄了,自己的一天才宣告结束。
也习惯她一说睡不着,就趴在墙头跟他说话,让他也睡不着。
还有习惯她边扔石子边唤他出来的声音。
习惯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墙的距离。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他发现,他竟然把和她在一起当作了习惯,当作生活的一部分。
似乎是不能失去的。
「我、我想说……」她吞吞吐吐的,考虑了好一下,「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是从花轿上偷溜下来的,我不要嫁给张员外当妻子。」
「什么?」花轿?嫁人?
「嗯。」她委屈的点了点头,「我娘收了人家的聘金,逼我嫁人,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嫁。」
「我还以为你想嫁个有钱人。」员外级的人物想必也是富甲﹂方,看不出来她倒是挺抢手的,「那你的亲亲丰表哥怎么办?」
「他当然也不同意呀。我跑得了还是他帮我的。」
秦夏生酸溜溜的道:「那很好呀,你怎么不找他去,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怎么能去找他?这样老爹就知道我在那里了。况且我也不能连累丰表哥-为了我的事,娘已经很生他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