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就在里面……”宫女的声音颤抖着,连忙伸出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放开了那名宫女,慕劭取过一盏油灯,提着长剑,迳自往前步去,踹开房门,往房内一照。
里头仅有简陋的桌椅和一张木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令人不得不讶异此处竟是在皇宫内,慕劭不禁皱紧眉。
“谁?”一道虚弱轻柔的嗓音自床铺方向传来
永远也忘不了这道嗓音,慕氏一家被赶尽杀绝的怒与恨顿时涌上心头,令慕劭再也控制下住,箭步向前,便要提剑将躺卧在床上的人诛杀。
此刻,手中的油灯映出了妍月那苍白孱弱的容颜。
他心一悸,本该剠下的长剑就这么停了下来,锐利的剑锋抵在她喉问。
“你……”慕劭直瞅向她的黑眸里有着讶异,
凹陷苍白的面容,赢弱不堪的身躯……印象中那个艳丽绝伦的妍月公主怎会变得如此?
妍月的脸上显露出某种异样的不安。
他来了……原本以为仅能在梦中与她相会的人,竟会再次出现于面前。
仔细看着他身上所著的战钟,是属于敌国的,这么说来……他成了敌国的将领?而带着肃杀之气、握着锋利长剑前来的他,可是欲取她性命?
无妨,能死在他的剑下,她甘愿。
慕劭将手中长剑收进剑鞘,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沉声说道:“跟我走。”
他的大手将妍月的手捉疼了,但她不许自己在他面前喊出声,只是幽幽地回答,“我不能……”
她的话令慕劭唇边不禁逸出一抹冷笑。“不能?怎么,你还以为自个儿仍是至尊至贵的公主?”
听见他如此嘲讽,妍月的胸口立即感到一股闷痛,泪水盈眶,哽咽出声,“不……不是的……”
“少罗唆。”慕劭一使劲,便将她一把扯下床,欲强行将她带离,而她身子之轻盈,令他感到讶异。
被他如此粗暴对待,妍月整个人摔落地面,身子虽疼,但她的心更疼。
“求求你……放了我……让我待在此处终老一生……”她嗓音哽咽,眼眶含泪。
不,不要,千万别看她……她这副狼狈丑陋的模样,最不愿被他瞧见……
对于她的求饶声,慕劭充耳不闻,拉着她的手直往前走去,但,他发现她整个人是被他拖着,压根不打算站起身。
“快站起来!”他沉声低喝。此刻的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她耗下去,还有许多事得敞。
“我……真的不能……”妍月哽咽着,哀戚地回答。如果她能站,自然就会站起身来,但她真的做不到。
拜托别带她走……不要看她……
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处,慕劭放开了她的手腕,提着油灯弯下身,将她身上单薄的褐裤掀开。
眼前的情景令他大为震惊,登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的双腿怎会如此?竟被废了!
妍月趴在地上,紧咬着唇,不许自己哭出声,但她的双眸虽紧闭,泪水仍然不断自眼角滑出,滴落于冰冷的地面。
他……终究还是看到了……她宁愿饱尝对他的相思之苦,也不愿让他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啊。
“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过是个废人……不过是苟延残喘,再活也活不了多久……”她的嗓音低哑哽咽,泪水越落越急。
“你……”震惊和讶异取代了慕劭原本亟欲复仇寸心。
为何她会被囚于冷宫,还被人废了双腿?这一切令他感到困惑,更令他原本欲杀了她的心动摇。
此时,一名身着战钟,粗眉大眼,有着浓密落腮胡的男子,在众兵士的簇拥下来到冷宫。
“剽姚将军当真在此?”
“是,属下亲眼所见,确是如此。”
“剽姚将军慕劭,若是听到本王说话,请立即出面。”丹汝王在外头扬声高喊。
闻言,慕劭顾不得一切,伸手将妍月一把抱起,迈开步伐往前定,离开这间简陋的厢房。
他的动作令妍月心慌不已,连忙抬起头,神情慌乱的直瞅着他那俊逸的脸庞,
“求求你……别带我离开……”
“闭口。”他低喝。
妍月只得咬着唇,不敢再出声。
第2章(2)
当他抱着她踏出冷宫,只见四周被火光映照得宛若白昼,数不尽的士兵手执火把,围绕在一名男子身边,
他们是谁,又想做什么?
妍月又惊又惧,满眼惊慌,本能地朝慕劭怀里缩去,孱弱不堪的身躯更是不停轻颤。
众人眼底有着讶异,万万没想到,慕劭将军不立即前去杀了至宁王,却直奔冷宫,竟是为了一名女子。
丹汝王挑眉看着慕劭怀中那名身子瘦弱,脸色惨白,双颊凹陷,满脸惊恐的女子。
“她是谁?”
“妍月公主。”慕劭抱着她,直视着丹汝王,
“为何要她?”
“她是派人诛杀我慕氏一家的元凶之一。”
他的话令妍月大为震惊。
不,不是,并不是她派人去诛灭慕氏……她没有,绝对没有这么做,他误会她了!
“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杀了她?”丹汝王又问。
慕劭沉默不语。
是啊,他为何不杀她?她就在他怀里,只要他肯,就算不用剑,仅以单手掐住她的细颈,照样能要了她的命,但……此刻的他,却不愿取她性命。
妍月抬起头凝视着他。
是啊,为何不杀她?如果他真误会她是下令杀了慕氏一家的人,早该一剑杀了她,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同情她吗?若是如此,那么,她宁愿他一刀取了她的性命,她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
“回禀王,她已被废了双腿,逃不了,只能任末将摆布,所以末将欲慢慢折磨她,好为我慕氏报仇雪恨。”
虽是这么说,但这只不过是带她离开的借口,他绝不能让她独自一人留在此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还有许多事情得问她,
闻言,妍月心寒不已。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打算将她折磨至死,并非因为同情才饶她一命。
心已死,此刻的她虽活着,却和死了没有两样。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任他打算怎么待她都无妨。
“喔,原来她是个废人啊!”丹汝王看着妍月的眼神更为鄙夷,“也好,就随你意,”
这时,一名将领提着两颗人头向前,恭敬地呈上物品,这是至宁王与其宠臣吴普的项上人头。”
瞧见吴普的人头,自是大快人心,妍月一直等着这一刻到来,亲眼瞧见他受到报应。
但是,当她瞧见至宁王的人头,只感到无比哀伤、悲痛,皇兄只因误信了奸臣才会有今日的下场。
“慕劭,你此次立下大功,有何要求,尽管提出。”丹汝王豪迈地扬声道。
“末将只要一座宅第、几名仆役以及这名女子就好。”慕劭毫不犹豫,立即开口。
“如此而已?”丹汝王挑眉,神情有些讶异。没想到他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
“是。”
“那好,你就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吧!”丹汝王挥了挥手,命慕劭退下,“来人啊,将至宁王与吴普的人头挂于城墙上,任人唾骂,所有擒下之士兵、将领,愿归降者留活口,反之则立即处斩。从今而后,本王将是此国之君。”
慕劭抱着妍月的娇躯,迈步离开,然后翻身上马,奔离皇城。
终于离开了禁锢着她的奢华牢笼,而这也正是她今生最大的心愿,但……她的未来又会是如何?
眼前只是一片迷茫,
冷风迎面袭来,令妍月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她不敢开口,因为她此刻只是他的俘虏。
见她穿得单薄,孱弱的身子正不停颤抖,慕劭将身后披风解下,紧覆在她身上,再策马往前奔去。
他的举动令妍月困惑。
他不是说要折磨她至死吗?又何必担心她受寒?她真的猜不透他的心思。
然而,这件披风上有着属于他独特的阳刚气息,宛若迷药,令她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缓缓地,她闭上双眸,悄悄地伸出柔荑握紧披风一角,不愿放开。
耳畔传来骏马不停奔驰的马蹄声,她的心儿下停怦怦跳着,是因为担忧、不安,抑或是……因为再度见到他而感到紧张、欣喜?
好半晌后,慕劭勒马停下,来到离皇城颇远的一间客栈前。他迳自翻身下马,步向前,用力拍打紧闭的木门。
好一会儿后,掌柜掌灯前来,从门缝里往外窥去,瞧见站在外头那名身着敌国将领的战钟,腰系长剑的高大挺拔男子,吓得差点失了魂。
他连忙颤抖着声音开口:“爷……咱们今晚不做生意……”
“你若是不想人头落地,就立即开门。”慕劭沉声低喝,并作势要抽出腰间长剑。
“是是是……爷,小的这就开门,这就开门。J掌柜不敢不从,生怕外头的男子等会儿真的用力将门撞破,并挥剑砍下他的项上人头。
见掌柜打开门,慕劭便转过身先将马儿系好,再伸手将妍月抱下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