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么多干嘛,”她不耐烦地说,“我是谢谢你请我吃这一顿才理你的,否则……”她才懒得跟他说这么多话呢。
“你吃了我这一顿,就得交我这个朋友。”他一向喜欢聪明的女子,而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好生打扮之后会是令人心动的绝色。“你叫什么名字?”
“我才不要跟你交朋友。”她放下杯子,“我要走了。”她得去那间客栈看看,说不定雷临歧回来了。
“姑娘,等一等!”沈奕跟了出去,“你身上有银子吗?晚上有地方住吗?”
“你很唠叨!”她凶巴巴地骂道,“关你什么事?别跟着我!”
“咱们是朋友吧?我再问你,你的文采怎么样?会不会写诗?”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朋友。你请我吃东西很谢谢你,但是我已经回答了你一堆蠢问题,所以我们扯平了。”
这人真烦,干嘛一直缠着她不放?
人真是奇怪,她永远也不会懂。有人骂她是乞丐,嫌恶的要她别弄脏他家门口;有人又说跟她是朋友,紧跟着她不放,这世上是怎么了?
她跑出了酒楼门口,一匹黑马呼啸而过,她认出了骑马人是雷临歧!
她快速地追了上去,“少爷!”
雷临歧闻声勒住了马,回过头来,脸上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侍书!”
他飞身下马,朝她的方向奔来,然后紧紧地将她抱住,“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我……”她也紧紧地抱着他,感到喉咙里好像有东西梗着,“老夫人……她不要我啦!哇……”她一看见他,不知道为什么立刻放声大哭,仿佛她的委屈和心酸他都能了解。
“我没有做贼!我没有放火!哇……他们都冤枉我!”她哭得激动极了,忍不住双手在他身上乱捶,“大家都欺负我!”
“没事了。”他轻声地安抚她,“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嗯哼……”沈奕清了清喉咙,提醒他们还有旁人的存在,“我说雷临歧呀,怎么这个凶巴巴的姑娘一看见你就哭,你欺负她啦?”
没想到她半路叫住的人居然是他一向重视的爱卿,这可真巧了。
雷临歧诧异的看着他,“皇……”
“我是沈奕沈公子,你可别乱叫。”他对他眨了眨眼睛,“记住了?”
“是,沈公子。”皇上居然来了,可见他有多重视临海郡主李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觉得,一旦侍书变成了李黛,就再也不会是他的了,再也不会在他怀里哭。
那么,他还要让她变成李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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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叫侍书呀。”沈奕笑嘻嘻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叫侍书又怎么样?不许你乱叫我的名字。”她在雷临歧身边坐了下来,顺便横了他一眼。
此时她已经换过了一身新衣裳,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梳理干净,清清爽爽地从客栈楼上的厢房下来,到厅堂里找雷临歧。
“大家都是朋友,用得着这么凶吗?”
“你不来跟我说话,我又怎么会凶你,况且,我跟你怎么会是朋友!”她拉了拉雷临歧的衣袖,“我们不要跟这个人坐同一桌,我有话跟你说。”
“不行。你又没规没矩的乱说话了,不能客气一点吗?”就算她是郡主,也不能对皇上无礼。
“那么凶干嘛!”她眉头一皱,“我凶别人不成,你凶我就可以。”
“我哪有凶。”他已经非常的温言悦色、和蔼可亲了。
“还说没有,反正你是主子我是奴才,奴才是不能同主子平起平坐的。”她站起身来,坐到别桌去,还特意背对着他们。
沈奕笑道:“你们雷家的丫头都是这样的?”
他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她不是雷家的丫头,皇上,她是临海郡主。”
“咦?”沈奕惊讶地看着他,看他说得认真不像开玩笑。“你知道朕在哪里捡到她的吗?她饿昏在路上,你说郡主怎么会流落在街头?”
“一言难尽,不过她确实是郡主。”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复杂又曲折的过程说清楚?光是她为什么会流落街头就要说上半天了。
“雷临歧,你在玩什么把戏?”沈奕低声道:“朕不喜欢被戏弄。”
“等皇上到行辕去就会知道了,因为,那里也有一个郡主。”
“两个郡主?”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搞的,朕要你找人,你找成这样?为什么会有两个?”
因为真的不愿意承认,而假的却又硬说自己是。
“是臣无能。”他有点惭愧地说,“有负圣上的期望。”
样子,朕交代你的两件事你全搞砸了,想必你一回到江州满脑子就只想治水。”他语气有些严苛,“朕说过治水不关你的事,你好好的追回灾银、找回郡主就好了,结果现在灾银不知去向,而郡主居然有两个!你办事如此不力,真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
“是什么是?你是个好官,也是个好臣子,就是多事!”沈奕换了副表情,微笑道:“不吓吓你,你是不肯尽心替朕办事,只想替江州的百姓办事。”干脆把他贬到江州算了。
“是,臣会追回灾银,同时也会将郡主带回京城……这两件事办完之后,皇上是否能重新考虑开凿渠道之事?”
“你……”怎么有人这么固执?身为御史台,领三院御史,平日要弹劾官员的不法行为,办理皇帝亲自任命的案件,巡按各郡县,军队出征时还随队当监军,再加上一些日常要务,他怎么还有空去插手都水部的工作?
“好,只要你能提出具体方案,说服政事堂那批老家伙,朕立刻批准。”当日雷临歧舌战那批酸儒,过程虽然精彩绝伦,但结果却是惨败下阵来,他可是记得很清楚。
不过他输的原因在于人单势薄,就算他说得头头是道,没人支持他这皇帝也不好独排众议。
朝中各党派分明,互有斗争,因此他起用雷临歧担任御史大夫,因为他刚正不阿,绝对不会偏向哪一派而徇私,他是他用来牵制平衡那帮老臣的有力工具。也因此,他目前的“不务正业”让他有些火大。
“皇上,君无戏言。”
“当然。”他挥了挥手,“在这之前,你得先办好朕的事。”
雷临歧笑了。灾银的下落就靠余抒怀了,只要一拿到账本证据,他马上升堂审案,相信不久就可以结束。至于郡主的事……就有些棘手了。“我虽然知道行辕的郡主是假的,但却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假的?”怪了,雷临歧聪明绝顶,怎么说的话这么矛盾?
“因为我相信侍书才是真郡主。”
“不管谁真谁假,朕试一试就知道了。”沈奕很有把握地说,“把她叫过来,朕问她几个问题。”
雷临歧摇头道:“皇上,我敢用我的性命保证,侍书绝对是真的。但是,你现在问她,她一定不会承认,不如先试行辕里的郡主。”
“你用性命保证?”他抬了抬眉毛,“那好,你最好求老天保佑,这两个其中一个是真的,否则朕就砍了你的脑袋消气。”
“微臣确实用性命保证。”他斩钉截铁地说,一点都不犹豫。
“好!明天朕就以宗正寺丞的身份去见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究竟谁才是他的黛儿,他一试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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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试行辕里的假郡主?”侍书有点怀疑的说:“那关我什么事?”
雷临歧解释道:“当日你不是要我阻止假郡主进京?如今沈公子愿意帮忙,冒充宗正寺丞去见她,揭下她的假面具,这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呀,但还是不关我的事嘛!”她觉得有点怪怪的,不知道雷临歧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自己透露太多了,让他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你曾经服侍过郡主,对她的事一定知道,可以说一些给沈公子作参考。”
“我只说我待过利阳王的府里,也说过我没见过郡主,更别提知道她什么事了。”
一旁的沈奕也帮腔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假的?”
“我也没肯定的说她是假的呀!”这死雷临歧,一个男人还那么大嘴巴,他干嘛把她说的话到处告诉别人,亏她还觉得他可以信任咧,“我只是说她的说词矛盾又不合理,有可能是假的。”
“说的也是。”沈奕点头道,“不过郡主虽然失踪了几年,但要冒充也不容易。我听皇上提起过,郡主身上佩带着一块罕见的凤雕白玉。”
侍书撇撇嘴道:“有玉也不见得是郡主吧?”
雷临歧接口道:“或许真郡主曾遭变故,因此玉佩早已不在身边,而被有心人拿去冒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