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成这样你没瞧见吗?叫我往哪让?”一名大汉回头瞪了他一眼,
“就是说嘛!为什么要让你呀!”
“你想往前一点好捡便宜当王家姑爷是不是?没那么容易!哼!”
其他人纷纷附和,出言指责。
柳驭烟不想跟他们计较,只是苦笑了一下。看样子他得等绣球抛完,才有办法远离人群,寻找他那两个笨徒弟。
人是这么的多,这么的拥挤,可是他还是看见了她。
他能消楚的看见她那美丽的侧脸,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美丽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左方的某个角落,优雅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什么甜蜜的事。
他顺着她的眼光遥遥望去,也看着吸引她目光的地方。
那是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女,男的斯文女的秀气,他们似乎有些争吵、拉扯。
柳驭烟瞧她看着那对争执的男女,时而担心的皱眉,时而又露出浅浅的微笑,像是对他们的拥抱感到相当的羡慕。
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感到一阵推心的苦恼。
他会失去她?
傅兰馨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一对男女吸引住了。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来似乎正在争执,然后有一些拉扯,接着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虽然周围很吵,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似乎是男人想要改善家中的穷困,于是抛下未婚妻,准备跟人家来争这王家女婿的位子。
女的苦口婆心、泪眼婆婆的劝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后面的话她听不见,但是见到他们后来手牵着手走开,应该是男人打消了念头吧。
他们的拥抱让她好羡慕!或许,那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活了十六年,在柳驭烟的怀里,她才知道拥抱的滋味有多美好。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人在叫她。
于是她缓缓的回过头来,没有特别的寻找,只是回过头就望进一双熟悉的眸子里。
人是那么的多,四周的声音是那么的喧哗嘈杂,可是当她一接触到那双眸子时,一切仿佛全都停止下来,只剩下她和他。
他们静静的对望着,在这一刻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
就在底下越吵越厉害、越吼越大声的情况下,王家小姐一身大红嫁衣,手里拿着绣球,由两名丫头扶着,切娜多姿的走了出来。
王老爷扯开喉咙讲了几句话,但声音全给底下激动的叫声盖住了,只见小姐拿着绣球走到台前,作势欲抛。
有意争夺绣球的男子不断往前挤着、跳着,大声的吼道:“抛给我!”
“王小姐!我在这边呀!”
人人吼得声嘶力竭,都希望绣球能抛向自己。
程非兴奋的大叫,“往这边施来!师兄、师兄!快准备好,要抛啦!”
他喊了几声,没听见有反应,于是转过头去看,只见她呆立不动,似乎对这情况无动于衷,眼光牢牢的、死死的锁在某个地方。
“师傅!”真要命,师傅怎么跟鬼没两样,随时都会从人家背后冒出来?
他呆了一呆,此时台上的小姐看了看,玉手一扬,绣球直直的对着程非飞来,越过了重重的人头山,直接打到他的胸口。
他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伸手护住胸口,也将绣球抱在怀里。
前后左右的大汉突然抓住了他,大声喊道:“新姑爷在这。”
高楼上的小姐一见绣球给人接到,羞得转身便进去了。
程非抱着绣球乐得大喊,“我接到啦!师傅、师傅!你有娘子啦!”
“接到啦!可真有你的!”傅兰馨回过神来,一把抢过绣球,眉开眼笑的说:“太好了!”
她推开拥挤的人群,跑到柳驭烟前面,拉着他大叫道:“抢到啦!你有娘子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伤心!”
“你看!”她把绣球塞到他怀里,“快,谁拿到了就可以马上跟小姐拜堂,我们快上去!”
柳驭烟看着她因兴奋的涨红的脸蛋,以及斜背着的那条“代师求亲”的彩带,一阵难以克制的心痛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扬手掴了傅兰馨一个耳光,怒道:“你这个大笨蛋!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傅兰馨惊讶的呆住了,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而对他突如其来的掌掴,她毫无反应的能力,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愤怒又心痛的表情。
你沾醒一点好不好?感情怎么是可以轻易取代的!他在心里大吼着,高高的又扬起手,停留在半空中,最后又颓然的放了下来。
见柳驭烟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就走,傅兰馨忍不住哭出声来,“以后你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哪?”
站在街中央,她有一阵子的茫然,逐渐西斜的落日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有些孤寂的味道。
那一边的程非被王家的家丁抓住不放,正想仔细解释他来接绣球的原因,可是他们显然没兴趣听他的理由。
将他架住就往府里拖,他着急的大喊,“师兄呀!快来跟他们解释,不是这样的呀!
“大哥呀,我说你们真的弄错人了,唉唷我的妈呀!”
第十章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有目的地,没有人像她一样毫无目标,只能站在街头举目四顾,却不知道该往哪走。
柳驭烟生气了,从他的眼光里她看得出来,她伤害了他。
可是,她是因为舍不得他呀。
她在城里的大街小巷里慢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了许久,她感到腿有些酸了,于是就坐在人家后门的石阶上,把手乖巧的放在膝上。
此时已是斜阳西下彩霞满天,一抹余晖淡淡的映着长巷,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颇有萧索的味道。她看到了天边的落日和晚霞,想到了晏殊的“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就愣愣的看着那抹余晖。
夕阳终于沉人西山,夜色缓缓的降临.她开始感到寒冷,冷风钻入她的衣袖里。
一个长长的影子重叠上她的影子,“你还要坐多久?”
她吓了一跳,这声音这么的耳熟,似乎……似乎是柳驭烟的?
她飞快的回过头来,泪水迅速的盈满她的眼眶,”’你··
傅兰馨微颤着身子站起来,摸索似的伸出手踉跄的走向他。
他轻轻的握住她那双被夜风吹凉的小手,握得那么轻、那么柔,生怕一用力就会将她捏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用力的握着他的手,拼命的喊,“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说完,他用力的把她往怀中一带,她一个踉跄立足不稳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迅速的用两只手圈住她,牢牢的将她困在怀中。
‘“痛吗?傻瓜。”他轻轻的抚着她微红的脸颊。
“嗯。”她点点头,“我以为,只要给你找一个妻子,你就不会为我掉眼泪。”
”‘我知道,大傻瓜。”
她眼泪一掉,“如果我这个大傻瓜能够活久一点,就不会做这种健事了。
“万一我死了,你要怎么办?你不要跟夏大哥一样,跑去当和尚。”她梗咽的说:“我不要你像他那样。”
“我不会的啦,我不会因为失去了你,就失去了活着的动力。”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温柔的用拇指拭去她的泪珠,“我会过得很好,请你不要担心。”
‘“你这么说,让我不知道要高兴还是生气了。”她脸上泪痕未干,却笑了,“可是至少安心了一些。”
他微微一笑,两人手拉着手踏上回家的归途。
“对不起幄,刚刚打了你。”
“你以为我会让你白打吗?”她轻松的一笑,“我记着呢。”
“这鬼主意一定是程非那笨蛋想的,对不对?”
‘”是呀。”傅兰馨笑道,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说到程非,他人呢?”
他们面面相觑,陡然爆出一声大叫,“糟啦!”
此时的程非在布置的美轮美免的喜堂里放声大哭。
“不是我呀!师傅、师兄,救命哪!”
***
“胡说八道!我一个字都不信!”
傅兰馨大喊着,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觉得一阵摇晃,自己还在上京的马车上,原来刚刚做了一个梦。
“怎么了吗?”柳驭烟听到她大喊,于是停下了车子,转过身来掀开帘子,“你说什么?”
‘“没有啦,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已。”她钻出车子,坐在他旁边,手臂环住他的胳膊。
”什么梦?”他有点好奇的问。
“很奇怪的梦。”她好笑的说:“其实也不是梦啦,腊八那天我在碧云寺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梦到了他。”
再过几天就是元宵了,虽然柳驭烟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将设计图呈给皇上,但他还是要在元宵施放之前,先去确定工人们将烟台架好。
“我们现在回去,姜中堂会不会找你麻烦呀?”她有点担心,“不如我叫我阿玛派人来保护你。”
她还记得中堂大人的家了有多坏呢,当初害他们惊慌张张的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