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看他的眸子一回,她就像要傻一回似的,多看几次怕自己姓啥叫啥都给忘啦!
她匆匆回避眼神的模样,让万俟傲微微一笑,如果她先前没有大剌剌的盯著他瞧,还以为她会怕他呢。
「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
「是的。」
「本王不曾见过青紫色的米饭。」
说到煮菜,宁巧儿兴致就高昂了,「这饭是青精饭。」见他扬眉,接著解释,「是先以南烛叶汁浸泡米粒,再将米粒取出蒸熟而成的。常食青精饭可清身明目、保发色乌黑。」
「这么神奇?」万俟傲唤,「李全,记下青精饭的作法,传给我爹,他一定会有兴趣的。」
「禀王爷,属下已私下作主延聘巧儿姑娘到府中,等老王爷云游回府,就可以吃到巧儿姑娘巧手做出的青精饭了。」
万俟傲问:「你叫做巧儿?」
「是。」
「愿意到王府?」
宁巧儿淡淡的说:「这是王爷的吩咐,不是吗?」
哈哈哈!万俟傲仰天大笑,「听来还是心有不甘的。」他深幽黑眸直视著她,「你可以当著本王的面拒绝。」
谁敢啊!宁巧儿抿著嘴不说话。
万俟傲眯起眼,看来她还有几分傲气。他喜欢有骨气的人!
「这些是什么菜?一一为本王道来。」
宁巧儿一样一样介绍,他也一口一口轻尝,厨子最希望碰到善於品尝的人,而他,毫无疑问是最厉害的饕客。
他精准的询问令她心服,她练达的厨艺则让他口服,不知不觉中已酒足饭饱。
「自从连厨子随我爹云游四海之後,本王就不曾碰见每种烹调法都擅长的厨子了。回商山之後,你要每天都做不同的菜来让本五尝尝!」
商山!?宁巧儿喜形於色,「骊王府在商山?」
「没错。你不知道陇州一带是本王的属地吗?」天下之间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骊王的属地?
商山哪!宁巧儿急切的问:「王爷可曾听过商芝菜?」
「你说的是煨商芝肉的商芝菜?」她连忙点头,万俟傲说,「王府里的王厨子先祖辈曾为商山四皓之厨,他做出的商芝肉有『天下第一』的名号,
到时你可以跟他切磋切磋。」
王厨子!宁巧儿心里有些动摇,理智告诉她得离这王爷远点,但学会商芝肉的作法是她最大的愿望,怎么办呢?
* * *
风寡妇睨了宁巧儿一眼,「从伺候骊王爷用膳完之後,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啦?」
「风姨,假使我不找伴儿,也不回女人国,可以吗?」
弄清楚她是想往南山学商芝菜,风寡妇说:「当然可以呀!班姑娘向来不曾强迫你们非得留在女人国。只不过——你真不想找伴儿?要知道,一般女子只能凭著煤妁之言、父母之命,然後一辈子守著同一个男人到老耶!自由选伴儿可是咱们女人国才有的习俗唷。」
「我知道。风姨放心,我只是暂时不找伴儿,等学会商芝肉就回悦来楼。到时如果有中意的人选就找伴儿,如果没有,那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回女人国终老。」
「要我看嘛,何需这么麻烦!你乾脆趁到王府学做商芝肉的时候,顺道找伴儿,那就一次解决两件事了。」
想到俊美的骊王爷,宁巧儿跺脚,「风姨!」
风寡妇羞她,「你这丫头,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吗?那骊王相貌俊俏,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年,一定选他当伴儿!」说笑归说笑,她正色的说:「不过丫头,你可得记著,高官显爵难得专情,当伴儿春宵一度,可以,想要白头到老,那可得仔细斟酌,懂吗?」
风姨说的她都懂,只是,不知怎地,他眼底的深郁总压在她心头。
风寡妇看了低头不语的宁巧儿一眼,单纯无瑕的少女特别容易陷入情网哪!轻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到药柜前拿出几包药放在桌上。
「巧儿,这是失忆散。你收著。」见她一脸茫然,风寡妇说明,「这失忆散能消除六时辰的记忆,你收著,将来也许会用得著。」
宁巧儿点头,细细贴身收妥,「谢谢风姨。时候不早了,风姨早点休息,我回房去罗。」
风寡妇颔首,目送宁巧儿离去。望著在庭院中犹豫了一下的宁巧儿,她无声地轻叹,情路多舛,丫头,你想清楚了吗?
* * *
宁巧儿定进庭院里,对要不要进骊王府仍下不定结论——如果不进王府,那怎么学商芝肉?他说王厨子有正统家传渊源哪!
回过神才发现,她站在往贵字号房的通道前,发愣了好一会儿,一定是太希望学到商芝肉的作法才会这样。
转过身要走回自己房里,隐约地,听到几声喘气声,她侧耳倾听,那声音来自贵字号房!
想都没想地,她已经站在他房门前,李全不在,许是睡沉了。门里喘气声虽然轻微,却深深揪紧了她的心!
他——很难受吗?
宁巧儿轻轻推开门走入,就著微弱的月光,瞧见床榻上闭著双眼的他,层心紧蹙,额头上还冒著汗。
作恶梦了?什么样的恶梦会让贵不可当的王爷如此难受?宁巧儿掏出手绢替他拭汗。
又来了!他梦到鲜红的血从她心口喷出,染红了她脚下的花木,也染红了他的眼,空气中弥漫著浓浓的血腥味。
「夫人——」他想靠近,却被她冷冽的恨视定住脚步。
「我会看著,看你这小畜牲有什么好下场!这满院的花草都是我的眼睛,我死了,它们仍然活著好好的,替我等著看你的报应!」
他惊骇地看著她倒下,没了生命的眼仍瞪视著他,不肯闭上。
风吹,满院的竹子争相吱喳,一声声、一句句重复她说过的话。
不!我不是畜牲!小男孩狂叫著。我会活得好好的!我要活得好好的,证明没有你所说的报应!坏人才会有报应,我不是坏人!
梦里小男孩的嘶吼与无助,震慑了万俟傲,他感受到喉间被紧紧扼住、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用力吸气,来自喉间的压力却阻绝了气息进入,梦中的紫夫人已经绝了气息,他呢?他也要死了吗?
不!他不!
宁巧儿拭汗时,突然看见他的手掐在自己喉间,脸色已涨成肝红,她大惊,拉住他的手腕,「醒醒!你醒醒!」
是谁在喊他?他也想醒过来,可是梦魇的力量太大,他醒不过来!
「醒醒!你醒醒!」宁巧儿好急好急,盈眶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有人在喊他!万俟傲觉得身体好沉好沉,就在他挣扎地想要脱离梦境的时候,几滴水珠落在脸上,奇迹地将困在梦魇的他唤醒。
万俟傲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焦急的她。
又是这双眸子!他甩甩头,分不清是小猫还是现实。
「你终於醒了!」宁巧儿松了口气,坐在床沿。
小猫不会说人话。万俟傲一跃而坐,沉声说:「深更半夜,你来我房里有何用意?」
宁巧儿望著眼神迅速转为清澈的他。
这人还真是过河拆桥!她讪讪地说:「我听到房里有声音,才进来看看。」
万俟傲眯眼看著她。
他不说话?呃,那她要说什么?宁巧儿讷讷询问:「你作恶梦了吗?」
「本王不作恶梦的。」万俟傲不悦的说。恶梦是报应,而他不会有报应。
死要面子!宁巧儿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好!你说了算。」
万俟傲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胸前,咬牙说:「本王从来不作恶梦的!」
跌坐在他胸前的宁巧儿抬头,望著一脸凶恶的他,很是委屈。
「好嘛!你不作恶梦,是我在作梦,成了吧!」她喃喃叨念,「真是招谁惹谁了!作恶梦又不可耻,干嘛不愿意承认呢?」
万俟傲攫起她的下颚,不由分说地吻住她叨念不已的唇瓣。
他、他、他在吻她!袭姊说过「吻」是互有意爱的男女表达感情的方式,他竟然吻了自己!
「闭上眼!」万俟傲低声命令。
喔!宁巧儿乖乖听话。眼睛闭上之後,感觉更是敏锐,她感觉到原本霸气的他,温柔地以舌尖撬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
一种酥麻的感觉升起,她不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哦。
万俟傲放开她的唇,闭著双眼的她综合了纯真与媚态,让他的下腹为之一紧。
他的手迅速拉开她的衣带,他是狂傲的王侯,特别在此刻,他需要一副女体、一副能救赎他远离梦魇的女体!
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她知道自己也在期待。宁巧儿身子一凉,微微地抖了一下。
万俟傲抱著她躺下,拉起锦被,盖著彼此。锦被下,她的身子是如此地细致,他非常满意如丝绸般的触感。他的手缓缓的抚摸,惹来她的轻颤。
他好温柔、好温柔的对待她,她相信他是多情的人,因为他望著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深情,她几乎要化在他萦惑人心的瞳子里了。
在关键的时候,他双臂撑在她的肩旁,欲望就抵著她的中心,蓦然,她又看到他眼里的郁光,宁巧儿伸出光洁的手臂压下他的头颅,献上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