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嘉有些犹豫,但还是搂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回答,「岸上有恶人,我怕。」
他一笑,「我比恶人还恶,你不怕吗?」
她呆了一呆,随即说道:「你救了我,你不是恶人,我还要谢谢你。」
是吗?棘爽月笑而不言,若她不是折花少女,他断然不会顺手救她。
谢他?或许太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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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湿淋淋的上了岸,纳兰和项东流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吓死我啦!」纳兰拉着她冰凉的手,「唉,瞧你冻成那样!」
「没、没事!」邵译嘉虽然这么说,但说起话来不断的打着颤。
棘爽月噘唇一吹,黑雪便奔了过来,乖巧的停在他面前,他拿过横放在上面的斗篷,披到邵译嘉身上。
她微微一惊,连忙推辞道:「不用了,多谢你。」他们素不相识,蒙他相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要人家的衣服?
况且他一定也很冷,衣服该留着自己穿才对。
「披着吧。」他大方的说:「你比我需要。」
这姑娘美虽美矣,可惜唯唯诺诺、柔柔弱弱的,似乎风吹就倒,一点生气都没有。
「小姐。」纳兰低声道:「你衣衫薄又湿透了,还是披着吧。」不然这些男人的眼睛都快掉出来,鼻血也快喷出来啦。
若隐若现的动人曲线,可不是寻常男人能把持得住的。
「那就谢谢你了。」邵译嘉礼貌而羞涩的微笑着,眼光始终不敢在他脸上多做停留。
项东流上下打量着她,悄声对棘爽月道:「这不是那日桃林的……」
「别作声。」那日匆匆一见,他们都对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而她大概已不记得了。
纳兰扶着她,感激的对棘爽月福了福身,「多谢公子伸出援手。」说完,她便想带着邵译嘉回去。
「慢着!这样就想走吗?」无赖们排开围观的人群,大摇大摆的拦住了她们,「老子的伤怎么算?」
起码也得花上几百两的医药费才能治得好。
「放你的狗屁!快让开,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纳兰看人多,胆子也大了起来。
棘爽月一使眼色,项东流立刻会意,上前道:「各位兄弟,我家二爷有个忙要各位帮帮,那就是让路给两位小姐过去。」
「你家二爷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让路?」
「我家二爷不是东西,是个人,还是个尊贵无比的人。」他笑嘻嘻的说:「各位若是不识相一些,会倒大楣的。」
「臭小子!」老张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还不就是医官院的看门狗吗?」纳兰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你不去跟你的主人讨赏、摇尾巴,在这里拦路乱吠做什么?」
她一说完,围观的人都笑了。
棘爽月惊讶的看着纳兰,眼底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
「臭丫头!」老王怒声一斥,「你真是欠老子教训。」
「你才欠姑奶奶一顿骂。」纳兰毫不畏惧的顶了回去,「医官院的那群人要你来捣蛋,不让我家小姐进去办公,你傻呼呼的就蛮干,真不怕我家小姐手里的印信,随时能让你们下狱,治一个侮辱朝廷命官的重罪!」
「又来假冒院使了。」老张冷冷一笑,「趁早别作梦啦。」不过是个小姑娘,有什么资格当院使?那是不可能的事。
「纳兰,别跟他们吵了。」邵译嘉怯生生的说:「今天就不去了。」还是回家想个好办法再说。
「小姐,你不治治那些狗官是不行的,别让他们以为你怕了。」纳兰大声的命令,「阿福、阿寿,你们拿这个印信到提督府,就说有五个狗东西拦住了新任院使,请提督过来看看要怎么解决。」
两名轿夫连忙接过印信,穿过人群跑走了。
项东流越听越奇,忍不住开口,「她是新任院使?当真?」
皇上日前下了一道圣旨,震得朝廷上下一片惊愕和不信。
其中之一就是撤换医官院院使,改由一名年仅十七的小姑娘出仕。
不只他惊讶,就连棘爽月都愣住了。
她是新任院使邵译嘉?那表示她是他的御医,要随他在沧浪苑「养生」的那位名医?
天哪,她可是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姑娘,而他是个大男人,他怎么能让她知道他有那方面的问题?
况且除了美貌之外,她像是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一点个性和主见都没有。
她的丫头还比她来得有趣多了。
他最讨厌这种女人,更别说要跟她朝夕相处啦。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想个办法对付她。
「新院便当然是我家小姐,圣旨都下了,还能有假吗?」纳兰手叉着腰,大声的说:「我要是敢胡诌说假话,难道不怕砍头吗?」
她这么一说,人群里立刻起了一阵骚动。
「是呀,新院使是邵姑娘嘛!我今天在城墙上看见了新告示。」
「哎呀,这位便是邵姑娘啦,没瞧见这等天仙美貌,是绝对不会错的。」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五名无赖心虚不已,悄悄的往后退,混人人群中,想趁机溜走。
纳兰眼尖的马上就看到了,她正想出言讥讽几句,把他们逮到牢里去吃点苦头时,邵译嘉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算了,让他们走吧。」
他们也是受了旁人的唆使才来为难她的,既然如此,教训他们也没意义。
「唉,小姐,你就是心软。」纳兰无奈的摇摇头,「要是我呀,非把他们整治到听到我的声音就怕的地步不可。」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虽然有理,但也不用做得太绝。」
棘爽月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轻笑一声,「妇人之仁哪。」
果然是颗软柿子,难怪人家吃定了她,以她这种个性,想要掌管医官院是有苦头吃啦。
「二爷,她若是邵译嘉,不就要住进沧浪苑?」项东流喜孜孜的问。
太好了,天天可见大美人,就算碰不得,看着也高兴。
「你以为她能住得久吗?」他得在她发现他真有那面的问题之前把她弄走。
「意思是……」项东流一脸狐疑。
「意思是你想太多。」他哼了一声:「等着看吧。」
「二爷呀,你该不会打什么坏主意吧?」皇太子这样不累吗?当双面人当成这样,很令他这个心腹困扰耶。
明明就是个城府深的人,却老是装温吞大好人,关起门来跟打开门两个样,实在很糟糕。
「我打什么主意你猜不到吗?」他神秘的一笑,「那最好,省得你坏事。」
邵译嘉和纳兰已经走远,围观的群众也散去,只剩下他们还牵着马在原地不动。
邵译嘉回过头,遥遥的看了他——眼,随即满脸通红的转了过去。
纳兰奇道:「小姐,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有些心虚的说着,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脸上火辣辣的发着烫。
难道是病了吗?
第四章
夜色沁凉如水,一炉香、一支箫,邵译嘉月下倚窗静坐。
想到那抹勾人的笑容,那深邃而清亮的双眸,两朵红云不自觉地飘上了她的双颊。
她虽然安静的坐着,心里却七上八下,脑袋里总是胡乱想着今天的偶遇,几次举箫欲吹,却都三两声不成调,放下了又拿起来。
在整理行囊的纳兰走了过来,语气里又是指责又是关心,「早上才冻着而已,现在就开着窗吹风。」
纳兰看她双颊酡红,眼睛水亮水亮的,于是把手放在她额上一探,「是发烧了吗?怎么脸红得厉害?」
摸起来却又不像有发烧的样子。
「没有啦。」邵译嘉忙道:「大概是风吹的,我没有发烧。」
「北风能刮红你的嫩脸,春风恐怕就难了吧?」纳兰取笑的说:「小姐呀,你今天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纳兰可是看在眼里。」
早上到医官院办公虽然受阻,但在提督来了之后,派了差兵护送她进入医官院,那群医官纵然不情不愿,还是来参见上司,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下午宫里派了人来迎她们到畅春园,安排小姐住进香水榭。以后她的日子就是上午在医官院办公,下午在沧浪苑替皇太子调养身体。
「我哪有失魂落魄的?」邵译嘉连忙否认,「我只是不习惯这些变动而已。」
突然之间成为院使,搬离邵家又住进畅春园,正常人都会感到不能适应而有些举止反常嘛!
「我想也是。」纳兰嘴角带笑,在薰炉里重新添上了香,转身道: 「好小姐,今天奴才累了一天,你行行好吹首曲子赏我吧。」
「你不嫌难听就好。」邵译嘉以箫就口,悠悠的吹了起来。
纳兰托着腮闭眼细听,只觉得曲调柔媚、情意缠绵,月色溶溶而花香幽幽,一颗心似乎也随着箫声婉转起伏,身体飘飘荡荡的。
一曲既毕,邵译嘉笑问:「怎么样?」
「小姐呀,你今日真的反常啦。」纳兰睁开眼睛,「这首是鸳鸯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