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勤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恨不得是杀了柳君今泄愤!
柳君今自怀里掏出一只素帕,现在赵勤眼前。
「那是……」他瞠大眼,柳君今手上握的,可是尚书府中的机密?
「这是邦大人和某位大人私下往来的密函,准备上奏的,可是太尉您呢!」
「怎会?」赵勤亟欲得手,想知道其中细节。
柳君今将素帕扔给赵勤,美艳的娇容中,带有一丝的阴冷。「赵勤,夜路走多总会遇见鬼,您说是不是?」
赵勤一接到帕子,急忙看个仔细,直到最后,老脸布满狠毒的神态。
「赵太尉,您该好自为之,君今言尽于此。」
语毕,她起身要走,霎时她的视线一片浑沌、头晕目眩,心口涌上一股骤热,令她猝不及防地呕了一口。
「唔……」柳君今按着唇瓣,掌心里热暖暖的黏腻感,顺着指缝渗出腥红的热血。
赵勤好整以暇地看着柳君今,见到她眼中的惊异,残酷地说道:「柳君今,你真以为你能入尚书府当官夫人?」
她看着掌心那滩热血,险些没有脚软跪倒在地,一手撑在桌面上,不甘心地瞪着赵勤。「你……你够狠毒……」
她终究也是成了他的棋,进退任人摆弄!柳君今恨得真想与赵勤同归于尽。
「我说过,咱们是同处一条船上,我翻船,你也别想好过!」赵勤起身,走近她身侧,抬起她小巧的脸蛋,赞叹地道:「瞧我这泼辣的小美人,眼下倒成了可怜的落水猫。」
「赵勤,我若做鬼!也要你不得安宁!」柳君今挥开他的手,不愿他的触碰。
「你以为我会将你稳妥妥地送进尚书府,好扯我后腿吗?」赵勤口气恶凉。
「你对我下毒?」柳君今瞪眼。「我从没害过你!」
他抚着她柔嫩的面颊,但眼神却不带丝毫感情。「你没听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是怎样的角色,要我信你?」
「赵勤,你有本事,就在今日杀了我。要不,我总会想尽办法扯下你。」
「你不敢!」赵勤握着她满溢热血的腕子。「我知道你对邦彦已经动了情,否则不会临时倒戈。但是,你实在是太过奢妄,他可是有个未婚妻。」
柳君今冷冷地看着赵勤,就算是又如何?她不过是喜欢他,何罪之有?她既没有开口,也没有和邦彦索讨任何的承诺,仅是静静喜欢他,何错之有?
「不过,也好在你喜欢邦彦,也省了我的麻烦。」
「你什么意思?」他的得意,令柳君今作呕。
「我就是要你去尚书府搅得天翻地覆。」俗话说得好,内忧外患恼人烦!邦彦要是自身隐忧摆平不了,又有何力气找他这外患的麻烦?
柳君今冷哼气,便宜了这老家伙。「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
「若你加把劲些,说不准邦彦就是你的囊中物。」赵勤抚着她清瘦的面颊。
「但我要警告你,你能要的,也只是一时的欢愉,是没办法握在手里的,你最好要弄清楚。没了分寸,会招致灾祸。」
赵勤的意思,无非是在警告她,要是她真是窝里反,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柳君今抹去嘴边的血痕,灿亮的眼眸中,夹杂一丝黯淡。
他自怀里掏出一罐药瓶。「这药罐,是给你续命保身用。每日服一回,要不会气绝身亡,呕血过多致死。」
她瞪着他手里的药,这老奸巨猾的家伙,何不让她一刀毙命。「赵勤,你会不得好死。」
「你若有胆子不服,死在尚书府也是省了我亲自动手的麻烦。说不准,邦彦还会因此惹来一身腥。」赵勤将药塞进她手里。
「我不会如你所愿!」柳君今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撒泼得狠。
赵勤抹抹脸,沉住气,接下来才是正事要做。「这包药,我要你在后天,邦彦出门以前,下在他的茶水里。」他又自袖口内,掏出另一包药来。
「这什么东西?」
「软筋散,不碍事儿的。」赵勤阴狠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诡异。「这最多只让他浑身无力,还不至于毒死他。」
「你为何要我下药?」
「后天,咱们要陪皇上一道狩猎,我不过是想要灭灭他的威风,别让他的锋头抢过圣上罢了。」
柳君今戒备地看着他,不信他嘴里那套。「药量下多少?」
「一点便可,随你开心。这药儿,一包可迷昏一头牛,你别下太多,把人给弄死就不好了。」赵勤逾矩的将药塞进她的腰带里,轻薄的意态居多。
柳君今不再恶言相向。如今她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咱们下回再见,是你药用尽之时,到时等我消息,如同今日一样。」赵勤残酷地说道,不将她当成人,宛若是手里养的一条牲畜,要养便养,要宰便宰,全凭喜好,随心所欲。
见他好整以暇地离去,柳君今仅能瞪着他的背影愤然不已。终究,她还是跌入一盘没有退路的棋局里,进退由不得自己!
第7章(1)
柳君今瑞着茶碗,颤抖抖地走至邦彦面前,在他离去之前,送上这杯凉茶。
「天气热,喝口茶再出府吧。」她笑道,表情却僵硬得不似往常。
邦彦不疑有他,轻松地在出府以前,将这碗茶全数喝下。瞧他毫无戒心,柳君今心底害怕极了。她药下得不多,怕是让他尝出味道来,矛头便指向自己了。
「你怎了?脸色看来不对劲。」像是在惧怕些什么似的。
柳君今回过神,背脊出了一身冷汗。「没……没有!」
「天气热,你还是进屋里歇歇。」
「请大人今日小心些。」柳君今忧心地说道,万分无奈却不得不做。
他拍拍她的肩。「放心,这样的活动每年宫里都会举办几回,这次也是为之后秋弥做准备,大伙都是习以为常。」
看着邦彦神态自若,柳君今暗想这药量对他来说,说不定并无半点影响。细想至此,她的心情也逐渐平静许多。
「猎较几时结束?」
「傍晚,我会回府用膳。说不定还可以加菜。」邦彦笑道,没有多加揣测柳君今眼里那分怪异。
「那君今就在府中等着大人。」她恢复往常的笑脸,依然美得那么醉人。
然而,无人察觉到在那样的美丽之下,包裹着一颗已逐渐被诡计侵蚀的心。柳君今虽是笑着,却无法真正的发自内心。
离去前,邦彦深深地回望柳君今,总觉得她的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疲倦。
尤其是她眉目之间的深忧,来得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大人,万事请小心。」柳君今尾随在他身后,也同样与小厮并肩,看着他上坐骑。「勿让君今牵挂。」
「放心,快进屋去。」邦彦颌首,策马奔疾而去,扬起一片白灰尘土。
柳君今只是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街角一隅。而她的心,也随着邦彦飞远。
如果可以,请原谅她的万不得已……她心怀歉疚,却万万没料到下场将会是如何。或许,她曾想过,但并不曾认真的去想。她只明白……她,是在乎他的。
*
「让让让!还不快让开!」
吆喝声,自尚书府外传来,紧接着一群人慌慌张张挤进府中。
福管事眉心紧蹙,显得相当严肃,尾随一群人人府邸,里头大多是精壮的年轻人,腰上配着刀,有的背上背着箭壶,人人神色皆是紧张。
柳君今正巧自偏厅走来却见此景,她急着跟上前去,拉了前头一名小厮。
「是大人回府了吗?」若不是有事发生,怎会有此大阵仗?
「柳姑娘,大事不好了。」小厮压低声,将柳君今扯到一旁去。「大人出事了。」
柳君今瞠大眼。「怎回事?」
「听福管事说,大人在猎较进行一半时,身子忽地不适,不但摔下马来,还让手里的箭,误伤太子。」
「怎会如此严重?」柳君今万万没料到,自己的一念之间,会铸成大错。「大人受伤没有?」
「背后中了一箭,摔下马时,还跌伤手臂……」
「他怎会中箭,被谁误伤的?」柳君今扯着小厮的衣袖,心急如焚,说不准是让赵勤给伤的。「猎较到底有谁参加?」
「柳姑娘,小的也不知道,全是听福管事说起的。」小厮瞧柳君今的心急,暗想她说不定也是爱慕他家主子。「既然柳姑娘担心,不如和小的一道去,等会儿大夫来了,就能知晓端倪了。」
「但……」柳君今因此而胆怯了起来。
「小的想,这回尚书府真是大祸临头了。」小厮摇头晃脑的说着。「谁人不伤,偏伤到太子……这要掀起多大的风波啊!」
「那太子伤势如何?」
「小的也不清楚,但还是咱大人比较严重。」他也没在主子身旁跟前顾后,怎会了解?「方才将大人抬进来的官爷们,还说箭上喂毒呢。」
「毒?」这一字,硬生生地敲进柳君今心底,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