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缤纷把眉毛一皱,「哎呀!我头疼死啦。」
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人事不知的往他身上倒,他连忙抱住她软绵绵的身体。
「阿纷?」他轻轻的晃着她。
只见她双目紧闭,两排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在她雪白的脸上投下了两道完美的弧度。
「难道是刚刚落水时撞到了头?」否则怎么会突然昏过去呢?
云绝疆急忙横抱起她,匆忙的拔腿冲向长生医馆。
他气喘吁吁的跑过大半个城,冲进医馆时累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大夫……」
丁大夫连忙从药柜后面跑出来,帮忙着他把花缤纷放在诊治用的小床上,而在里头的老人也关心的走过来。
人称黄老伯的他和丁大夫是好朋友,因此在这边看过诊、吃过药之后,还留下来跟他对弈。
「小丫头是怎么啦?」
「她刚刚掉到水里去。」云绝疆顺了几口气,着急的说:「不知道是不是撞伤了头,好端端的就昏了过去。」
「我看看。」丁大夫连忙替花缤纷诊脉。
她虽然衣衫尽湿,但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摸摸后脑头顶也没有肿块,不像是撞伤了头。
他把知道的方法都搬出施救,可是她就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丁大夫摇摇头,卷弄着他的山羊须,一脸的困惑,「奇怪了,真是奇怪了。」
「怎么了吗??」看他一颗头猛摇,云绝疆不禁发急,「阿纷她是怎么了?伤得厉害吗?为什么还不醒?」
「我也不知道。」他难过的说:「我的医术不够高明,实在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虽然她是男装打扮,但男女脉象、特徵有异,因此他立刻就知道她其实是女子。
「你刚刚说她落水之后还有跟你说一会话,然后才昏倒?」
云绝疆担心的看花缤纷一眼后才点头,把她上岸之后说的话、做的事都仔细的说了一遍,希望能帮丁大夫找出问题所在。
他一说完,黄老伯哈哈一笑,「这顽皮姑娘!要是我女儿,不狠狠揍她一顿才怪。」
闻言,云绝疆和丁大夫都是一脸愕然,同时转头看着他。
「这小姑娘可真是够淘气的,瞧我怎么治她。」黄老伯看门边有一支扫帚,于是倒抓着,用柄的地方重重打了花缤纷的肩头一下。
云绝疆一惊,正要去抢扫帚不让他再打她时,花缤纷却因为怕再被打,先啊的一声从小床上坐了起来。
黄老伯得意的一笑,对着丁大夫说:「这把扫帚可比你的任何施救方法都管用。」
「是呀。」他笑着说。
原来不是他的技巧不管用,而是这丫头太顽皮。
「干么呀,怎么大家都盯着我看?」花缤纷一脸的迷惑,故意装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哪里呀?」
云绝疆瞪了她一眼,「阿纷,你真是……」
他实在很想骂她,原来她是装昏的,难怪丁大夫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多亏了黄老伯精明,否则他肯定继续被骗得团团转。
云绝疆为人正派,他哪里想得到花缤纷居然会装昏骗人。
「小丫头,你真是太淘气了。」黄老伯帮他说完话,「你这一昏,可把他急坏了。」
「是吗?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傻的她笑了笑,「谢谢少爷担心我。」
突然意识黄老伯对自己的称呼,她有些惊讶的看向他,「老伯,你怎么知道我……」
他刚刚叫她小丫头?这么说来,他不就已经知道她是女孩了?
而云绝疆听到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副他早就知道的样子。
「小丫头,你那点本事,怎能瞒得过我?」
她脸一红,头一低不禁感到害羞,「那么……少爷早就知道了?」
怎么都不出声呀?
花缤纷迅速抬头看了云绝疆一眼,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望向自己,连忙又把头低下去。
一颗心卜通乱跳。
想到刚刚他抱着自己在街上急奔,表现出来的关心实在不像假的,忍不住又是感激又是欢喜。
「你呀。」云绝疆摇摇头,「为什么不早讲?」
「你也没有问呀。」她小小声的说,莫名其妙的一张俏脸红得像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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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联袂回府,云绝疆才一进门就被丫环叫住,说是老夫人有事要跟他商量。
于是他要花缤纷先回息雨居去找留香,换过女装之后再请总管安插新职。
而满心欢喜的回到息雨居的花缤纷,没想到却从阿武口中听见令她感到难以置信的消息。
「骗人!」她一脸恼怒的说,「我不信。」
「骗你干什么?这事千真万确,早上老夫人才跟表小姐提而已。」阿武高兴的说:「等二少爷跟表小姐一成亲,我就能回来了。」
他就不用伺候那个坏脾气的三少爷了。
所以他才洋洋得意的来跟他示威,宣告他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你,一个字都不信。」她火大的说,秀气的小手紧握拳。
阿武还以为她这么火大的原因是因为得回去面对云落絮,於是幸灾乐祸的说:「你等着看吧,哈哈!」
终于能一吐怨气了,他想到就觉得开心得不得了。
花缤纷朝他一瞪,用力推开他,「走开,别挡路。」
居然有这种事?!
云家明明跟她提亲在前,现在居然又替宋允儿做主婚事?
真是太过份了!
就算她拒绝了又怎么样,他们可以多来几次呀!
干么碰一次钉子就放弃?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想要她花缤纷上云家的花轿?
她火大的往柳素娘的屋子走去,经过优美的映月池,才刚转过假山,就看见云落絮怒气冲冲的往她这边走来。
「真倒楣!」窄路相逢呀。
云绝疆不在身边,这里又僻静,没什么人会来,他很有可能把她掐死再毁尸灭迹,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曝尸荒野、含冤赴阴。
为了长命百岁,还是先避一避好了。
好险他似乎没看见她,所以她还来得及寻找藏身之处。
她退了几步到池边,看见旁边一棵大树,于是俐落的爬了上去,藉着浓郁的枝叶掩饰身子,悄悄躲了起来。
只要他不抬头,是不会注意到她那好动的小脚在枝叶中一晃一晃的。
脚步声在池边停止,一阵幽幽的叹息声飘入花缤纷耳里。
她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个三少爷居然也会叹气?听起来似乎很苦恼呢。
接着她听见扑通扑通的水声,似乎是他正不断朝池里丢石头。
半晌后,云落絮仍不断的在池边徘徊,花缤纷等得都要睡着了。
「他到底在干么?怎么还不走呀!」她可是急着要去兴师问罪的,谁有空在这里听他咳声叹气呀!
突然间,他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似乎是跑了起来,他低吼一声,「你终于来了!」
「啊!」一声轻柔的惊呼响起,「你……你别抓着我。」
有人来了?难道云落絮在这边不是鬼混,而是在等人吗?
映月池幽静又僻远,很少会有人往这边来,还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快放开我,好痛。」
「没有心的女人也会知道痛吗?」云落絮咬牙切齿的说。
「我……」宋允儿一颤,迅速的垂下头去,轻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他忿忿的说,「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说你爱的人是我!你怎么可以嫁给我二哥?」
花缤纷一愣,连忙从枝叶中悄悄的探出头——
「哇,真精彩!云落絮,干得好!快来抢婚,快来横刀夺爱,最好把云家闹个鸡犬不宁,那就没有婚礼了。」而她也不用亲自出马,枉作小人了。
宋允儿既无奈又无力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交给姨娘做主。」
「给我娘做主?」他哈哈一笑,但笑声中却充满了忿怒,「那谁来为我做主?允儿,你真要这样对我?你真要嫁给我二哥,你当真如此绝情?」他用力握住她的胳膊,「你、你好狠。」
「你不要再说了。」她摇摇头,忍不住落了泪,「绝疆他对我很好,嫁给他我会很幸福、很安稳的。」
「安稳?这就是你的理由?」云落絮咬牙道:「允儿,我为什么要念书,我为什么要仕进,难道不是为了你吗?我知道你嫌我急躁、嫌我冲动,一辈子都做不了什么大事、不会有什么出息,所以你不肯正视我的感情,因为你要过好日子,不想吃苦,所以你明知自己爱的是我,也要嫁给二哥,因为他会继承云家的一切!」
「是。」她含泪说:「落絮,我吃苦怕了,我寄人篱下怕了,你还不明白吗?跟你在一起,我永远也不能安心,我永远都在担心你、照顾你,可是我需要的是像绝疆那样的丈夫。」她拚命的摇头,猛流泪,「他能照顾我,能让我依靠。」
「可是你们没有热情,永远都会像兄妹一样的友爱、客气!二哥他不爱你,他对谁都好,跟我不一样,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