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身子弱,没事就昏倒,因此也无法四处去使坏。
要是他精神好一点、身体强壮一点,那他的心情也会跟着很好,所以全府天天都在巴望着他赶紧好起来。
「你凶什么凶呀?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桑梓可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什么时候被人大声过了?
一向只有她叫人滚出去的份,这人凭什么叫她滚出去?瞧这里像是药铺,这人大概是棠家管药的下人吧?
一个死奴才居然敢那么凶,有没有搞错呀?!
「妳敢顶撞我!」棠优随手抓起玉枕就扔了过去,「给我滚!」
桑梓只觉得一个黑呼呼的东西飞来,连忙闪身避开,但还是给砸中了脚,痛得她更加火了!
「你有毛病呀?居然敢拿东西砸我!」她气得握起拳头,抓住他的衣衫,当面就给他一拳,「死奴才!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谁是老大!」
「妳……妳……」她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震惊到无以复加。
身为显赫棠家的幺子,虽然目前卧病在家,但还是堂堂的吏部侍郎。
从小受尽呵护长大的棠优,连一根小指头也没被人家扭痛过,如今他居然被一个没上没下的丫鬟给打了!
「我我我,」桑梓凶神恶煞的说:「我怎么样?」
要比凶她还会输人吗?她当人家主子可是当了十六年,当丫头才不过三天,要比蛮横她会输吗?
「妳以下犯上,居然敢打我……妳死定了!」他气得脸色发青,胸口一个不顺就喘了起来。
他一定要好好的抽她一顿鞭子,虽然他没有力气自己来,但就算在旁边看着也不错。
「闭嘴!」她敲了他一记爆栗,「再吵就把你吊起来打!」
「妳敢!」棠优愤怒的说:「妳……咳……咳咳……」
「我为什么不敢?你想试试我的手段,还怕没机会吗?」
棠优恨恨的瞪着她,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个痨病鬼,难怪脾气这么坏!」咳成这样,又难怪一屋子的药味,窗缝塞得密密麻麻的,只怕刮个风就能把他给吹死了。
「算了!看你要死不活的,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看样子,这人大概不是管药的,八成是个病得快死的病鬼,棠家怕他死了晦气,所以才把他送到这来等死的吧?
反正人家活也活不久,再说,她也打了他一拳,她就当个好人,放他一马好了。
桑梓一甩头,准备拍拍屁股走人,完全忘了当初她走进内房的原因,是为了找巴豆害人的。
痨病鬼?棠优气恼的拉住了她的头发,一妳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病字,全家上上下下,谁敢在他面前多说一个病字的?
这丫头居然一张嘴就送他痨病鬼这三个字!
「放手!」桑梓吃痛的一手抓住发根,一手往后胡乱的挥打他。
「妳给我站住!」他更用力的扯住她的发辫,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妳是哪一房的死丫头?我非得好好的抽妳一顿,教训妳这张臭嘴和瞎眼!」
有眼无珠的丫头,连他是何方神圣都搞不清楚?!
相信抽个几百鞭之后,以后她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怕了。
「不跟你说!」桑梓怒道:「你这个痨病鬼,快点放开我!」
「不说实话,我就让妳更痛!」这丫头鬼鬼祟祟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的那一拳打得他到现在还在疼,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开她?
这个痨病鬼怎么突然这么有力气?说话还这么大声,他刚刚一副有气无力,彷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到哪去啦?
「我偏不说!」她正想说几句话来充场面时,棠优双手用力一捏,就像一只铁箍收紧过来,疼得她哇哇大叫,「放手!你这个痨病鬼……要死不活的病胚……」
「有本事再说一遍!」棠优愤怒的更加用力。
「一只脚已踏进棺材里还那么凶……我看你早也咳、晚也咳,迟早咳去见阎罗王!」
他最忌讳人家在他的病弱上作文章,而这丫头居然敢这样骂他!
棠优他气得脸色惨白,浑身隐隐的发颤。
「妳给我住口!」他大声的吼。
她更大声的吼回去,「偏不住口!」
因为他拉着不放,桑梓就用手肘撞他,「死痨病鬼,快把我放开。」
他们这样吵闹着、拉扯着,早已惊动了后房的丫鬟们。
「二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妳是谁?」一瞧见房里情况,她们登时尖叫起来。
就见一名陌生的少女,粗鲁的把二少爷扯下床来,她们连忙冲上前去,有的拉手、有的抓脚的制住了她。
一名婢女着急的扶起棠优,只见他一脸惨白,早就昏过去了。
「不好啦,二少爷没气啦!快,快叫大夫!」
其它人一听,立刻慌了手脚,有的哭、有的喊,纷纷放开了桑梓,急着去找大夫和通知其它人。
没气了?那是不是等于挂了?桑梓猛然一惊,心里一阵害怕和愧疚,连忙抢过身去看他。
她伸手探探他的气息,随即一脸放心的说:「还有气啦!大伙别慌,死不了的!」
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一个人?
像她从小到大,别说伤风咳嗽,就连喷嚏也没打过一个,想死哪有那么简单呀。
这句话一说,立刻惹来了四双愤怒的白眼。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跑?是呀,她应该赶紧跑才对呀!
「喂!这是什么意思?」桑梓用力的挥动着双手上的炼锁,发出铁链相撞的铿锵声,「干么给我戴这个东西?」
「没给妳上伽铐还算便宜了妳。」棠静怒道。
这丫头居然对他病弱的小弟动粗,绝对要请出棠府最重的家法来好生伺候着。
要是棠优有个万一,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便宜?」桑梓怪叫道:「这叫便宜我?你看你的手下下手有多重,打得我到现在还在痛!」
「下次别落在我手里,否则非要你们好看不可!」她凶巴巴的威胁着,又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铿锵声,「还不快放开我!」
早知道那群奴才一个比一个还粗鲁,她就不会不知死活的反抗,既然结果都是被拖出来上了锁炼,还不如乖乖的听话,少一顿皮肉痛。
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嘛!就算她犯了法好了,那也应该送到官府去呀,把她关在柴房里这么多天,难不成是想动私刑?
桑梓一向强悍,就是心里害怕也不肯表现出来,虽然她三番两次想说出自己的身分,让爹娘赶紧来救命。
可是想到这事要是穿帮了,对自己不但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而表哥一定也会看不起她。
棠静看她眼睛肿了、嘴角也破了,走路还一跛一跛的,看起来狼狈不堪,明明是吃了大亏,却偏偏还这么威风八面的威胁他,心里又是觉得生气,也觉得有些好笑。
「别吵!我弟弟若是没事,妳自然也会没事。但他要是有事,妳也活不了!快走!」他拉着锁炼,将她往前扯了一步。
优从小就孱弱,可是被这丫头一打、一气,醒过来之后却发生了奇怪的事,他的精神健旺了、体力也更好了。
连大夫都说不可思议,所以他们才没把这个恶奴送到官府治罪,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真的有鸳鸯命这种事吗?
「他如果会有事,也不全是因为我的关系!」桑梓大声的嚷嚷,「我不走!」她死命的抱住旁边的柱子。
打从她被拉出囚禁的柴房后,所有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她,看得她全身发毛,开始担心他们会用什么残酷的私刑来折磨她。
「闭嘴!叫妳走就走,少啰唆!」他将她带到了棠优的院子里。
三天前,她就是误入歧途的跑到这来,才开始了这一连串悲惨的命运。现在再把她带到这里来,是想对她干么?不不不,还是算了吧,她死都不进那个房间。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烧红的烙铁、倒勾的鞭子,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残酷刑具。
「不要!」她扯开了喉咙,「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要滥用私刑,欺压良善!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一定天天到你床边给你吹气、吓唬你!」
「妳给我住口!」棠静真想堵住这丫头的嘴,她还不是普通的吵闹而已。
「不住口!不住口!唔……唔唔……」
桑梓正抱着柱子猛摇头,突然有人扳过她的身子,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塞进了一块东西。
「吵死了。」棠优嫌恶的皱着眉,「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她安静一会吗?」
打从这丫头踏进他的院子以来,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大声嚷嚷,吵得在房里的他头都痛了!
而大哥居然会拿她没辙?还得劳动他亲自出门来取回他的平静!
「呸呸呸……」桑梓挖出了那条带着药味的手巾,丢到地上用力踩了几下泄恨,跟着抬头骂道:「你好大胆,居然……呃……是你!」她突地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那个痨病鬼……这下可是冤家路窄,她的小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