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安缇纭换了个坐姿。
上了几天班,她自然也搜集了不少“少主派”的“情资”,目前让她最头痛的一件车,莫过于他想把之前外包给广告公司的案子继续执行下去。
“是这样子的,我听说—你想继续用‘甲尚’广告的企画案?”
“呵呵,你从哪听来的?”杨兆腾把问题丢回给她。
“如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我劝你最好趁早打消念头。”安缇纭把话说的很重。“我不希望等我这边的案子做出来,让‘甲尚’那边白占了好处,再说,他们做的东西真的不行!要不,你父亲也不会找我过来了。”
“案子行不行,得经过主管们开会讨论过才算数。”杨兆腾随意答道:“就算是你提的案,也不见得百分百过关,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当然,我禁得起业主一再考验,但我也不让对手占便宜。”安缇纭干脆把话都说开了。‘甲尚’是拿了回扣才标到案子,我不屑跟这种人同台竞争。”
“拿回扣?怎么可能?”杨兆腾嗤之以鼻。“你不要随便道听途说,总不能因为在香港的发表会办得不理想,你就全盘否定整家公司,连‘回扣’的大帽子都冠上去!安小姐,你主观意识太重了。”
“哎……”安缇纭叹气,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还是得在会议桌上和大家厮杀。
“别老想着公事了。”见她眉心紧攒,杨兆腾缓和气氛。“现在是下班时间,何苦如此剑拔弩张?”
气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无聊。”安缇纭低声自嘲。“该比我紧张的人都无所谓了,反而我这个领薪水的比他还紧张—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劳禄命!唉!”
杨兆腾平稳地握着方向盘,侧脸凝望她叹息后不说话时的静雅,突然间想起那天在香港游艇上,与她敞开心怀的欢笑共舞片段,不自禁会心一笑。
那时候的她,比起刚才的咄咄逼人实在可爱太多了。
安缇纭不明所以地抬起眸,怔怔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有。”杨兆腾将车子停在路边,眼中盈苦笑意,“下来走走好吗?”
“走?现在是半夜?”安缇纭往车窗外望。“噫?你跑来这做什么?”
“在你家附近了,渔人码头。”他伸出手握着她。“走,去吹吹风。”
这家伙八成有毛病!安缇纭心里嘀咕:三更半夜跑来海边乱走,亏他有这个闲情逸致!
“天气不错,如果有船出去绕绕应该很棒。”杨兆腾带着她走上水边筑起的木头栈道,眺望远处渔火。
“可惜你家的游艇不在台湾。”安缇纭仰头迎风,同意地附和。
“唉,是可惜。”杨兆腾低沉嗓子道:“好怀念……坐上游艇离开陆地,什么烦恼部不用管了。”
“只是暂时心境跳脱,不可能永远不回到陆地。”安缇纭残忍地泼了他冷水。“你还是要面对的,天一亮,该来总是会来。”
“真是煞风景。”杨兆腾懊恼嘟囔。“别说那么多了!来跳舞吧!”
“啊?”安缇纭不禁怀疑喝醉的人该是杨兆腾才对。“先生,现在半夜了,你想在这种荒郊野外跳舞?”
“是啊!有何不可?”杨兆腾绅士地举起手,摆出邀请的姿势。“是你说过的,有手有脚加上左右移动就能跳了——这有什么难?随便跳,高兴就好,不是都你说过的吗?”
他几乎字字不漏地引用自己说过的话,安缇纭讶异又欢喜—他竞记得她那天的随兴乱说引
安缇纭呆立他面前,他深情凝望的锐眸在她心中掀起波涛,当他的手温柔又强势地握住她的手,他身上惯有的男人气息彷如隐形魔魅笼罩她,令她的心跳乱了,呼吸急促了,他清楚地数着拍子,带她跳起华尔滋,她跟随他的步伐,像是着了魔,没学过舞的她这样就会跳了。
月光隐约明灭,安缇纭随他的带领快乐跳舞,几天来为了新工作而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她看着眼前专注跳舞的男子,他很好看,五官鲜明有型,眉宇间带着点淡淡忧郁,想起在半岛酒店第一次看见他,那心中的悸动,惊心动魄……
他慢慢向她靠近,安缇纭身子不自觉烘热却僵硬,他温柔带领她舞动,随着夜风徐徐,方才的酒意退了,重新袭上的是另一种迷醉——
天!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安缇纭心中警铃大响!
安缇纭双颊滚烫,手心发汗,她害怕抂跳的心脏会从口里跃出来,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害怕被他深不见底的幽深瞳眸吸尽灵魂。
“怎么了?为什么老是低苦头?”杨兆腾幽幽问道:“地上有黄金吗?”
“我……”安缇纭张开口,却不知要回答什么。
她聪明灵巧的脑子当机了,因为这个男人而无法正常运作。
“太晚了,送我回家吧。”最终,她很煞风景说了这句。“明天我们都要上班,说不定还要为星玑表的案子战斗比拼一番,还足早点回家睡觉,养足精神才实际。”
“呵,你真把我当敌手?”杨兆腾停下脚步,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我们同在一个公司,应该是伙伴。”
“你说真的还假的?”安缇纭带着怀疑的语气。“我是老总裁挖来的人,目地在补强你的不足,有我在公司,你只会觉得我碍手碍脚,巴不得一脚踢开我吧?”
“也对,我讨厌老爸什么部不信任我。”杨兆腾很无奈,怔然看着她片刻。“哎,为什么老爸偏偏找上你?”
安缇纭无言。
她知道不能再耽溺下去了。眼前的男人是富星行的接班人,上流社会的世界对她而言太遥远,万一陷得太深,往后受伤的可能是自己。
安缇纭黯下神色,在回家的这段路上,心情很是复杂。
第7章(1)
月光下随兴共舞,仅是暂时跳脱现实压力,天亮之后仍有该面对的挑战。
安缇纭在梳妆台前对镜子里的自己心战喊话,准备好所有资料,她全心全意投入这第一次的广告提案。
开会之前,“富星行”老总裁杨日荣特别要秘书请她至办公室会晤,这是她正式坐上新职位之后第一次和幕后老板见面:心中多少有些志忑不安。
说是给她空间不干涉广告专业,但上头老板愈给她发挥的空间,安缇纭心中的压力更大,表示对方的确异常看重、也期待她拿出超乎一般水准的奸东西。
坐在老总裁专属的办公室里,安缇纭静待杨老先生进来,空档时间她东张西望,从壁上价值不菲的挂画看到他桌上摆立的全家福照片。
视线落在照片上,前排坐着父母亲和杨家奶奶,杨兆腾与姐姐、哥哥并肩站在后排,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和乐融融……
“安小姐——”正当她看的入神,一道低哑威严的嗓音响起。
“哦!”回过神,安缇纭快速站好向来者鞠躬招呼。“杨总裁,您好。”
“请坐。”杨日荣脸上表情依然严肃,先示意她坐下。“我们随意聊聊,不必拘谨。”
杨日荣没经过儿子的同意,私下挖来广告界新掘起新兵,对眼前这名年纪轻轻却有独到能力的美丽女子寄与极大的厚望,他拿起桌上瓷杯,喝口热茶,扬声道:“‘星玑表’的案子,你有几分把握?”
好个随意聊聊,脱口就是这么一针见血的问题。安缇纭冷静头脑里转了转,四平八稳说出答案。“不敢说几分把握,我仔细分析市面上几个大品牌属性,从中找到‘星玑表’最与众不同的卖点,只要把几个突出的卖点好好表现,我有信心这品牌很快窜起。”
“很好。”杨日荣满意地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开始浮现几许和蔼笑意。“呵呵,我的眼光没错,你果然很有自己的一套。”
“哪里,总裁您过奖了。”安缇纭谦虚低下头,心中的紧张不安在他露出笑脸后变得舒缓多了。
原来这老先生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可怕不近人情嘛。
“既然我愿意花更多钱把你请进我公司,对你的能力我当然有信心。”杨日荣顿了顿,喝了茶,继续说:“今天找你过来聊,主要是为了兆腾。”
“杨总?”安缇纭一颗心微微震动。
在香港偶遇之后,彼此经历诸多曲折,她对他的感觉的确不一样,连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心跳紊乱,莫名双颊发烫,安缇芸心虚低头,怕被长辈识破了什么。
“嗯,兆腾最让我忧心的不是他不够聪明才智来领导‘富星行’,而是他太过自信,以至于不肯接纳忠言。”杨日荣皱起眉峰,语重心长。“任何一个大企业老板都懂得要采纳贤才,要会辨别什么是谄媚、什么是良言,若是眼睛被有心挑拨的人蒙蔽了,再雄才大略也枉然。”
“嗯。”安缇纭频点头,专注听着。
“我希望你成为富星行一份子之后,除了在行销广告表现上尽力,同时也能扮演兆腾的一面镜子,教他看清楚人心真伪,让他学会择善固执,而不是意气用事,这孩子还需要磨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