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皮笑肉不笑,“是,因为我愚蠢,没有看到你这张面具后嘲笑的脸。”
“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喑哑,痛楚的猛摇头。
“话说回来,我已经成了瘸子,还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反正你都是我的妻子了,我还客气什么?!”他突然用力的将她拥入怀中,倾身欲攫取她的红唇。
薛邑月是真的被他吓坏了,拚命闪躲,“不要!这不像你!放开我!”
司宥纶此时已没了理智,在她闪躲下,唇仍是固执的往她的脖颈间吸吮,扣住她手臂的手更是粗暴的转而撕扯她的衣裳,露出粉色肚兜──
“不要!”她使尽吃奶力气的推开了他,她可以也愿意把自己给他,但绝不是现在全身带着恨意及怒火的男人,他只是要惩罚她而已!
被这么一推,司宥纶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地上,模样极其狼狈,却也让怒急攻心、失了理智的他回了神。他做了什么?!
瞪着眼前女人哭泣的揪着被他撕裂的衣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滚!”
“不要……”
“你还想看什么?看我随便让一个女人一推就倒的窘态?!好看吗?!”他趴在地上怒不可遏地朝她怒吼。
薛邑月拚命摇头,泪水一滴滴的滚落眼眶,“别这样,我扶你起来。”她跪下去要将他扶起,但司宥纶的手却用力甩开了她。
“滚开!”
“呜呜……”她无措的哭泣。
“滚离我的视线,我不要再看到你!”
“我不要,我差点失去你,我不愿意再来一次了!”
他咬牙,“好,你不走,我走!”
他极其笨拙的一手拉着桌椅撑起身子,一手摸索着地上的拐杖,在站起身后,拄着拐杖走到门口,费力的开了门,却看到许昱泪流满面的站在那儿。
“走开。”他冷冷出声。
“主子!”
“都给我走开!一个叛徒,还有一个──”他回头怒视着身后的女人,“够了!谁都不准跟过来!”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但没有一步是走得稳的,好几次都快跌倒了,许昱却不敢上前,无声的泪水拚命掉,薛邑月更是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可决堤的泪水也不曾停过。
她知道这男人被她狠狠的伤着了,虽然是无心的,但一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男人,一个充满骄傲的男人,如今因为她,连步履都变得蹒跚,老天爷,祢怎么可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啊,不该由他来承担的!
这时司宥纶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从前面的小斜坡滚下去,许昱立即冲上前,薛邑月也急忙的追上去。
许昱一边哭一边将跌得鼻青脸肿的主子从一堆大小石块中拉出,司宥纶喘着气儿,狼狈的脸在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女人时,顿时转为阴沉,“走开!”
“让我帮忙,求求你……”这样被他摒弃在外、被他拒绝的感觉,就像一把刀在割她的心一样。
“求我?”他的黑眸掠过几道黯影,“算我求你吧。”
“主子!”许昱眉头一皱。
“你──”
“看看我!因为你,我变得多脆弱?连走个路都走不好,跌得满身伤,你认为我会多高兴看到你?”他做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所以,算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行吗?”
“不要这样……”她的心好痛啊!
司宥纶脸色丕变,几近狂暴的怒吼,“给我滚!我的笑话你还看不够?!”
她瑟缩一下,“对……对不起!”她忍着泪水,转身跑开。
“主子──”
“你也给我闭嘴!”
他只能噤声。
之后,他扶着主子上了斜坡,经过杵在屋前的小个儿时,他注意到主子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回到房间后,他静静的替主子换衣裳、上了药,见主子仍冷硬着一张脸,他也不敢替小个儿说话,一直到看他上床睡了,这才急着出去找人。
薛邑月仍站在门外,动也不动的,“小个……”
她摇头,以眼神示意,要他走远点再说。
等两人离屋子有段距离后,她才关切的问:“他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都是皮肉伤,但心里的伤……”
“我知道,但我不会离开他的。”
“可是──”
许昱叹了一声,他多少能了解主子的心情,谁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到这般狼狈样,尤其又成了残废,这对心高气傲的主子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我……我想说,是不是你先离开一阵子,等主子心情平静点时──”
“不行,夫妻就是要同甘苦、共患难,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
何况,她心里明白,若真的离开了,他们两人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她了解司宥纶,他极有可能为了摆脱她,无声无息的离开。
看到她坚定的眼神,许昱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一晚,她仍坚持回到她的房间睡,许昱为此是心惊胆战,就怕主子发怒,但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晚竟是平安度过的……
一连三天,司宥纶却将薛邑月当成了隐形人,但她不怨不尤,总是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再静静的离开他的视线。
不过,没人知道司宥纶心里在想什么,而他的目光也未曾再放在她的身上过。
为了能多跟他相处,薛邑月一天总是擦拭屋子好几回,把屋内打理得一尘不染。
她相信,他总会把目光放回她身上的,因为他在乎她,她一直这么相信着。
此时,她就站在矮凳上拿着抹布擦拭窗户,而他就坐在她后方的椅子上,说来可笑,但他没要她离开,还愿意跟她同处一室,这样她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司宥纶的心很累、很烦,但又无法忽视眼前女人的存在,他逼自己不要看她、不去理她,这样她总会知难而退的,但她总是静静的……
他的目光仍不看她,视线却落在那双擦拭窗户的小手,无意间,他注意到那双手因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而有些红肿,不若先前与他下棋时的白皙滑嫩──
这算什么?!她把自己当什么了?!一道熊熊怒火倏地在他胸口燃烧起来,他怒气冲冲的一拐一拐走到她身后,“给我滚!”
薛邑月眼中迅速涌现泪水。她盼了三天,没想到盼到的第一句话竟是……但她不再怯懦,她早就决定要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辈子不离不弃,所以,她深吸口气,将泪水压回眼底固执的转身,“我──”
没料到司宥纶离自己这么近,椅子的高度也让矮了一大截的她正好与他平行,这么一转,她的唇竟就这么刚好刷过他的唇,她怔住,他也愣住,两人四目对视,她吓得连忙道:“我……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他的眼神在怔愕过后,看来更凶了。
“滚!滚离我的视线!”
她的唇一扁,无声的泪水哗啦啦的掉,但眼神仍不屈服,而是有股撼动人心的坚定,“我可以滚离你的视线,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很碍眼──”
“你是碍眼!”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好,你不会再看见我。”
第九章
接下来的日子,薛邑月的确不再出现在司宥纶的视线内,但这并不表示她离开。
就在离他住的山间小屋不远处,有一块竹林地,她请许昱以竹子帮她搭建一间克难式的小屋,里面虽然没床,但许昱找了些干草替她铺了张床,她就这么住下来了。
村里的人虽然好奇,但总是私事,所以也不好过问。
每天,许昱抓了鱼儿、抓了山鸡,她再拔些山野菜,并从过去短短的伙夫生涯所学的,熬些饭粥、准备三餐、帮忙洗衣服,再弄个菜圃天天浇水,日子过得充实。
虽然她不再到过那间小屋,也不再见过那男人,但她一点也不难过,至少从许昱的口中,她知道他跌落小斜坡的伤势已好了大半,而自己煮的东西他也有吃,至少,他没有完全拒绝她的好意。
只是她不知道,司宥纶之所以没有拒绝,是打算早点恢复身子,然后看着许昱将她带离这里!
在冷静过后,他相信她并不是故意隐瞒她是邑月公主的事,她不是奸佞狡狯之人,更没有城府,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是他的命!
“主子?”
许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望着小个儿住的那栋竹屋瞧,实在忍不住了,“主子明明在乎她嘛,何必折磨她跟自己?”
司宥纶转过身,冷冷的瞪着他,他立刻低下头,不敢再多嘴。
“去请她过来。”
许昱眼睛瞬间一亮。
“去!”
“是!我马上去。”他急急的跑去找人,“小个儿、小个儿!”虽然主子也知道她是邑月公主了,但他实在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薛邑月正在菜圃里忙着,虽然当伙夫的那段日子很辛苦,但她也学了不少农事,现在她正将种子埋进土里,听到许昱远远的叫唤声,她起身,转过头看着笑容满面的人,“你快来,主子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