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扬起嘴角,这硬塞给他的妻子至少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可以和家乡两老作伴,他们多希望他早日娶妻呀,如今可圆他们的愿了,而拜她之赐,他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遨游五湖四海。
“现在想想,这意外也算有个不错的结局了。”
“又倒了?怎么会?小姐有来过吗?”黄老爷气急败坏地叫着。
徐守轩因为被关着没事做,害他连白天都躺着睡懒觉,他被黄老爷的声音吵醒,起身伸伸懒腰,又打个呵欠。“外头在吵什么呢?”他走向窗边瞧着。
“好像上午有经过。”
“真是的,都要成亲了,她就不能安分点吗?又出什么意外可麻烦了。”
“呃……事实上,小姐还去了后院。”
“什么?她干嘛去后院?”
“小姐说无聊,想四处走走。”几个奴仆眼角含泪,小姐的无聊害他们忙了一下午哪!
“天,有什么损伤吗?”
“还好,就几个人受点小伤,倒了几处围墙,还有小黄掉进井里,幸好被救上来了。”
“那就好,记住,这些事千万别让姑爷知道。”
“那当然!那当然!”几个奴仆点头如捣蒜。
众人都认为距离极远,那个当采花贼的姑爷绝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偏徐守轩身为武状元,他的身手足以排进武林前十大,这点距离再加上他们的大嗓门,对他而言还嫌太近呢!
“小黄不是黄家养的那只看门狗吗?那么短的腿也能跳进井里,还真是深藏不露呀!”他喃道。
昨天他才瞧见那只短腿狗从他窗前经过,他不相信凭它那几只短腿能跳上井架。
“这家子真透着古怪呢!”
他在窗边坐下,支着颊望着天空,看这天色,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娶妻了。
“他们究竟极力在隐瞒些什么呢?难不成那丫头有什么隐疾?或是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就算认定我是采花贼,也急着把她嫁给我?”
徐守轩眯起眼,不得不赞佩自己的推理能力,若是他看上的女人,他才不管她有什么缺陷,偏那丫头却是硬塞给他的,所以无论她是属于哪一种,都同样让人懊恼。望着他那大红色的礼服,他的心情更差了。
而穿上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就等吉时下嫁采花盗的黄崧芸,她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扬州呀!好远。”这采花贼说他是来京里办事,家在扬州,娶了她就要回家乡了。
她嫁了他,就必须远走扬州,想再见到家人恐怕很难了。
“他真的是采花贼吗?”想起那天,他好心替她系裙带,那温柔的模样,她几乎要当自己误会他了。
怀着忐忑的心,两人终于拜了堂。黄崧芸端坐在新房里,等了又等,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门外庆贺的声响由大至小,甚至连灯都熄了,她都没等到她的采花新郎。
“不等了。”终于,在她被那几斤重的凤冠压得差点断气前,她自己掀了头巾,取下凤冠,顺手拎了块点心吞进肚,她的采花新郎到底跑哪去了?
她不解地走出房,才踏进花厅就愣住了。
“这……”她那采花新郎居然喝得醉醺醺的斜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一股气直冲她的脑门,她不想嫁还有话说,这采花贼居然用这种行动表示他也不屑娶她,这……重重地伤了她的自尊心。
她努力压下想掐死他的冲动,气呼呼地回到屋里,把准备的食物吃个精光才窝进被窝,哼!她绝不同情他娶了她!
黄崧芸含着眼泪沉沉入睡,最后一个念头是,他活该娶她,请老天爷让他多受点折磨好了。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第2章(1)
“喂,既然咱们都成亲了,你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你爹这么急着把你嫁出去?”徐守轩驾着马车,回头笑问。
婚后,他在黄家又待了三天,也醉了三天。明明两人就待在黄家,偏黄老爷却坚持她得依习俗回门后,两人才能离开。
所以挨过那三天,他便迫不及待带着她起程往南走。他打定主意,把人带回扬州后就远走高飞,至少三五年内不想再见到她,免得又想起这乌龙事件,把自己呕到内伤。
“谁知道呢?”黄崧芸耸耸肩。
她坐在马车内,瞪着前方正驾着马车、却睁眼说瞎话的男人,这样也算成亲吗?那三天他全睡倒在花厅里,摆明只肯跟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的不屑重重伤害了她的自尊,却也让她松了口气。
她才是那个一点都不想嫁的人!幸好两人起程后,入了夜都是住客栈,也都一人一间房,这半个多月能和他保持距离,她安心多了。
“是吗?可你们全家都当我是坏人,却还是把你嫁给我了,对于这点,你难道没任何话想说?”他不死心再问。
愈古怪的事,他愈想知道,谁教他天生就深具挑战的精神,而眼前这疑点是他最想知道有关于她的谜团,弄懂了,两人间可说再无瓜葛了。
“算你倒楣吧!”马车摇啊摇的,害她都想睡了,她干脆躺下来,闭上眼休息。
“啊?”这算什么答案?
久久等不到进一步的回答,徐守轩回头看了下,才发现她居然睡着了,这女人当他是车夫吗?居然睡得这么心安理得?
“怎么看都不像把我当坏人,”他苦笑地摇头。“那就是当冤大头了?”
“强盗呀!”突然,前方有个老人家大叫着。
就见一名粗壮汉子抱个布包飞奔,后面有个老人家气喘吁吁辛苦地追着。
“你等……算了,你继续睡吧!”徐守轩将马车停在一旁,回头想交代她别乱跑,才想起他的新婚娘子正呼呼大睡,他叹口气下了马车。
他只瞧一眼就确定那男人不懂武功,凭的只是蛮力,他气定神闲地走过去,确定只要一招就能擒住他,把布包还给后面的老人家就可以再次上路。
“闪开!闪开!”那个男人边跑边喊。
“怎么可能让你跑掉呢!”徐守轩扬起嘴角冷哼两声,伸手想逮人。
“啊……救命啊!”突然那男人滑了一跤,直接往一旁的小斜坡滚下去。
“小心!”徐守轩二话不说立刻飞身拉住他。
就在他找到施力点想把人拉上来时,追来的老人家却左脚绊到右脚,直接扑向他。“哇啊……”
在老人的惨叫声中,三人像一串粽子般,一起滚落下方的小溪里。
徐守轩一脸错愕地跌坐在溪里,这么扯的意外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啊?他一手抓一个,将那两人拉上岸,无奈地瞧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他近来真的跟水很有缘哪!
“你有这么热吗?要泡水是不是把衣服脱了比较好?”黄崧芸蹲在斜坡上好奇地问。
她醒来才发现马车停在路旁,她的车夫……呃,是夫君已不见人影。她第一个念头是,他居然抛下她逃了!
她连忙下车四处寻找,来到斜坡上,却瞧见他湿答答地坐在溪边,身旁还有两个陌生人,她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禁扬起嘴角,看来老天爷有听见她的祈愿喔!
“你当我疯了吗?”他抬头就瞧见她脸上的笑容,这女人居然公然耻笑他?
“唔……”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他懒得理她,转身先解决另外两个倒楣的家伙。
“你为何要抢老人家的布包?”徐守轩直觉这汉子不像坏人,语气平和地问。
“谁抢呀,这是我的呀!”那男人无奈地叹口气。
“你的?”徐守轩讶异不已,转向老人家,老人家却搔搔头没答话。
“他是我爹,不想我回京里工作,每次我回来要再出门,他都玩这把戏,你不是第一个被他拖下水的人。”那男人见布包都湿了,只好先回家重新打包了。
“啊?”徐守轩差点昏倒,那他这一身湿到底所为何来?不禁又抬头瞧了那个幸灾乐祸的女人一眼,打从遇见她之后,他愈来愈背了。
“可是你爹舍不得你呀,你没想过把爹娘都带上京吗?”黄崧芸向来心地善良,很同情地问。
“我也很希望可以呀,只是我在一间食堂工作,赚的实在不多,若把爹娘带上京,根本不够用,更不用说要存钱了。”庄稼汉解释着。
“你有想过去大户人家当长工吗?听说薪饷高许多。”她听爹说,在他们家工作个十年,都可以回家买地、买屋了。
“这我也知道,只是要进大户人家都得靠关系,我这么穷,根本没办法。”关系是靠银两堆起来的,偏他最缺的就是这个呀!
“唔……你要不要去京里黄府工作?”黄崧芸善心大发。
“黄府?小姐是说那常开仓济贫的黄府吗?”那男人眼睛一亮,天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进黄府啊!
“就是那个黄府。”她微微一笑。
徐守轩瞧着她发自内心、纯真善良的笑容,不自觉扬起嘴角,至少他确认黄府的那些奴仆是真心庆贺她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