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芙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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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靠近二步,人影还是无所觉,看来这不是练武之人,否则早就应该察觉他的靠近;他再往前走二步,停下来,是个女人的背影。她在做什么?

  看她从怀里掏出东西来,他以为她要有所动作,没想到是拿东西擦拭眼泪。

  为什么?难道她是……

  抚着狂跳的心,他再慢慢靠近,已经走到她背后了,她还是没发觉。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人,否则不可能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但是她的高度和没穿靴子的御凌一样高,是她吗?

  他看不清,谁能拿盏灯来?

  就在着急的时候,她转过身来,一下子就撞进他的怀里,这一撞撞得不轻,可是她还是没发出声音来,原来是那个黑脸的哑女仆。

  他的心一下子滑落谷底,不是他想的人,他怎么又胡思乱想了!

  青艳不是说了,如果御凌没死,她为什么不来见他?为什么还要装死?

  他真的是疯了,疑神疑鬼的疯了。

  “你是那个哑女仆吗?”他出声问。

  看到黑影大力的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飞快的比着他看不见的手势。

  “你会写字吗?”

  这下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挣扎着想,如果说不会,他就不会再继续和她说话,天知道她有多想和他谈话,多待一刻就是一辈子的回忆,她多舍不得就此离去;但是说会,又会让他起疑,为什么一个女仆会认得字……

  这样会不会又泄底破坏她精心策画的这一切?

  也许小心一点,不要让他摸到她的左手,应该就不会露馅。

  她点一下头,拉起他的手在他手上写一,表示只懂一点点。

  “懂一点?好,那就没问题。我想问你,你家的少爷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唉,怎么一下子就问这种问题。

  她再写一个八字。

  “八月……”

  那就对了,中迅是在十一月和青艳有关系,在八月生下双生子。

  原来真是中迅的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为什么长得那么像御凌?

  “唉……我真是痴人说梦,怎么会认为是御凌生的呢?真的是疯了……”他开始自言自语,“我何能何德能拥有那样的孩子、拥有御凌?定是前生亏欠御凌太多,这世才要用伤心还她……”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朝花廊而去,边走还边摇头无奈地笑着。

  “定是前生负她太多,今世才要用伤心还……用伤心还……”

  她的心窒了一下。不是,不是的,是她太无情,下世定要还他,十倍地还他。

  她急急的跟上他,拉住他的袖子,用手指着他的房。

  但他没转身,用力一甩,甩掉她的拉扯继续往前走。

  “下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原来他以为她是被派来服侍他的仆人。

  他越走越快,还喃喃地念着:“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那是诗经里的葛生,是悼念亡者的词语,弘胄在感叹漫漫岁月极难挨过,只有等自己百年之后与她同穴,才是他最终的安眠处。

  这是一首流露出极度哀思的诗……

  她僵在当场,整个心像失去力气般无法再跳动下去。

  该死!她真的该死!她握紧双拳想止住颤抖,可是却止不住。

  她怎么这样冷血!管它什么问题,唯有相守在一起,才能解救他们两个的苦,她何必让身外的问题,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可能!

  为了深情的他,她什么都可以忍,只求不再分离,为了爱什么都可以放弃!

  她太愚笨了,只要两个人相守在一起,有什么事解决不了?

  她想通了,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再也忍不住,不能忍、无法忍,她向他奔去,紧紧地从他背后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背。

  他停下来,低吼:“放开!”

  她哽咽着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又说:

  “本王最恨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放开!”

  她楞住。什么?

  他最恨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那是指她从前做的事吗?

  她张大嘴。啊……真的吗?他恨主动的女人?

  他大力的挣开她的双臂,回头朝她说:“请自重,本王不是谁都可以乱碰。”

  她快速地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下:“我丑?”

  “不!”他把手伸回去。“再美再丑都不是我要的人,我只要一个人……哈,我真的是疯了,何必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解释。”

  他随即又迈步走,但是她快速地跳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让开。”他低声说道,声音里有着不悦。

  她一个动作想把他的头扳下来亲吻,没想到他硬挺着不为所动,就僵在那里。

  “本、王、说、过、不、要、碰、我!”

  他伸手把她推到一旁,走开。

  真的吗?这二年真的没要过别人,没让别的女人碰过?

  她可是知道男人会把发泄和爱分开,不会像女人一样守贞。

  她也生起气来了。好,就让她看看他有多讨厌女人的碰触。

  她迈步跟着走,他停,她也停;他走,她也走,决心要和他杠上。

  弘胄知道他可以结束这场闹剧,可是不知怎的,他竟然不想要它结束,这样一定一追就好像……过去御凌恶整他时的感觉。

  多美好的往日时光,现在的感觉就像那时一般,御凌非要整到他不可,绝不会放弃。一直要等他开口说放弃或承认失败,御凌才会开怀大笑的放过他。

  就像有一次,她和他打睹他不敢在妓院过夜,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女人,看着她常常到妓院偎红依翠,年轻气盛的他不想承认自己没那个胆子,于是硬和她睹上了,相偕到妓院过夜。

  御凌还故意派当时的花魁青艳来诱惑他,也就是那一次的狼狈,让他记住青艳的举止神情。当时他答应给青艳一百两黄金,买她的合作,只要她安静的上床睡就给。

  没想到青艳答应了,但御凌还是没放过他,半夜摸黑进来检查,让她发现他坐在椅子上睡觉,没和青艳躺在床上翻雨覆雨,因此他就输给御凌一百两黄金,让他损失惨重。

  当时他恼羞成怒的问她:“干嘛这样整我?一定要我上妓院才甘心。”

  “我就是要看你是真君子还是假斯文,真能不对眼前的美色起心动念吗?”

  到后来他才明白,虽然他输了二百两黄金,但实际上他是赢了,他赢了御凌的心……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扬,胸膛渐渐暖和起来。所以他任由她这样一个走一个追的来到后花园,又转回他暂居的客房前。

  很奇妙的,他所有的沉重,都在这样的追走之间消失……他的心稳稳的越来越轻松,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站在房门前伸手要推开门。他想知道,这个婢女再来要怎么做。

  跟他进到房里?那他要不要让她进门?

  才想到这里,他就猛然一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竟然会想让这个女人进到自己的房里,在御凌的牌位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情况下,让她进到他的房间?!

  他是怎么了……低下头来闭上眼,他握紧拳,恨不得打自己一拳。

  “你可以走了。再不走,别怪我喊人来让你难堪。”他冷冷地说。

  没料到她竟冲过来抱住他的背后,猛摇头。

  “要你!”她在他胸膛上写。

  他倒抽一口气。这情景好熟悉,熟悉到就像御凌在他胸膛上写字!

  这让他无法下手推开她。那感觉……那感觉就像御凌回到他身边……

  他咬紧牙,告诉自己不可能,这是不可能,御凌已经死了!

  她的手往上抚摸,伸进他的衣内,贴上他的皮肤。她的手竟然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燃起热度让他轻颤。

  她感觉到他全身僵硬,以为还是无法让他激动,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抠上他胸前的豆子……这下他发起抖来了。哈!成功了!

  “你!放──手!”他发起狠来,用手肘尖将她往后推开。

  她像皮球一样反弹回抱他,快速地写下:“要你!就是要你!抱我!”

  他几乎气绝。

  但那个抱字让他满腔的怒意立刻消逝无踪。

  还是少了向上的那一撇……

  他晃了一下,浑身颤抖、呼吸急促,赶紧扶住门框勉强站住,扑天盖地的狂喜将他淹没──是她!是御凌!她没死!她就在他身后……

  泪就这样不经他允许地、私自窜逃出他的眼眶。

  他紧紧闭上眼睛,忍住酸到无以复加的鼻腔,两手死命的抓住门不放,然后全心全意的感受他身后的躯体热度……

  她没死……她没死,感谢老天爷,他收回所有的诅咒。

  御凌被他的摇晃吓到。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担心的摸上他的心。还好,还在跳动着,没被她给害死。

  摸着摸着,她的手触到一样东西,啊……是她的芙蓉玉扣!

  他把它贴身戴着,就贴在他的胸口上……她激动地触摸着它,它的表面十分光滑细腻,像是久经抚摸之后产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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