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湿润?是否如同她左手心这样?
那年,他在她左手心接续她在他手心未写完的字,直到他坦承他对她的情意时,她陡然明白他其实早对她动了心。后来她离开,她的左手心便时常泛湿热,她知道那是思念的眼泪。
当她想起他时,左手心上的薄汗就像是在提醒她,他是爱她的。
然后,她终于明白,她从来没停止过爱他,否则方才又怎会泪花盛开?原来。原来眼泪是爱灌溉出来的花朵啊。
她的眼泪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爱停不了,尽管相隔遥远,尽管时间流逝,他们的爱,还在那里,一直一直都没停过。
她把左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神情似在回忆,语气幽柔,“那次我被绑走,他要松开我手腕上的绳子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危险,当我看到那个坏人拿刀往他身上刺去时,我觉得我好像要死掉一样。”想起那一幕,她还是心有余悸。
卫泽欣点点头,“是啊,没想到你会为他挡下那一刀。”
他和泽一赶到铁皮屋时,就见到一把刀子插入她的背。怎料她一个弱小女子,竟有勇气奋不顾身去挡那一刀,他和泽一就是从那时候起,对眼前这女人刮目相看。爱情,真伟大,可不是?
叶品妮揉揉有些红肿的眼睛,又道:“我到现在一想起那把刀差点插进他身体的画面,还是很害怕。事后我跟他说,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我要他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能扔下我,不能自己去解决。如果他对我无情,那么我无话可说,可他对我有情,怎能什么事都不让我为他分担?”
“碔哥是怕你担心。”他把小男娃置于大腿上,摇啊摇。
“如果角色互换,我遇上什么事都不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自己一个人去解决,他放心我吗?”侧首看他,她脸上有着淡淡的疲倦。
“你说得也是。”
“绑架那件事之后,我以为他会改变,但我后来听到你和他的谈话,我才知道他还是一样。那天你跟碔哥说,对方要约他出去,是为了我的事,我等着他跟我坦白,甚至是和我商量,但都没有,隔日他还是和你们一起去赴约。他难道不曾想过,万一对方要再对他不利,他若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说到激动处,她小脸涨红。
卫泽欣逗弄男娃的动作顿了顿,回想当时的情况。“你该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碔哥没让你知道,所以你才一声不响的离开?”
“那时我觉得他不够爱我,他若爱我,又怎会不让我知道就和你们去赴约?我没办法忍受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能待在家里等待的心情。我只要一想到万一对方又像在铁皮屋那次一样,发狠要砍他,我就觉得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
“所以你干脆离开他,来个眼不见为净?”他诧异眼前这个看来乖巧的女人,竟也有坚持自己想法的时候。
轻轻摇首,她眸中有着沉沉的哀痛,“那时我很需要他,他却不在,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见到你们回来,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只好离开。”那时的无助与惶恐,至今忆起仍是让她背脊发凉。
“咦?”他愣了愣,不懂她所谓的没时间是指何事。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嗓音有着淡淡的哀愁,“那天你们离开后,我接到我妈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她说他们参加旅行,巴士在途中发生车祸,我爸爸当场死亡,我哥和我姊则在医院急救。”纵然已经经过五年多的时间,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心痛。
卫泽欣傻住了,他们没想到她是因为这样才离开。
“我想你们大概很快就回来,他也是这么保证。但我等了很久,一直等不到人,其间还打了几次他的手机,都没有人接听。”一颗泪珠缓缓淌落,她侧首看着卫泽欣,“我妈需要我,爸爸刚走,哥哥、姊姊还在急救,我怎能因为感情因素而不顾他们?他们是我的家人啊。”说到激动处,她的眼泪止不住。
卫泽欣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不知从何安慰起。
“后来哥哥和姊姊还是急救无效,妈妈痛不欲生。”她深吸几口气,缓和自己的情绪。“我处理好大家的后事后,才发现妈妈情况不好,她生病了,是心病,这些年来她一直躺在床上,最后她还是走了,到天上和爸爸、哥哥及姊姊团聚,只留下我一个人。对了,还有留下一笔不少的钱,是我爸爸他们出事后领到的保险金,我现在能开面包店,就是靠那笔钱呢。”她嘲讽地笑了笑。
卫泽欣表情难得沉重,静默片刻后,才道:“你怎么不让我们知道?就算当时没找到碔哥,你可以留话给陈姨让她转达,事后又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络?碔哥找你找得快疯掉。”
她飘忽地笑了笑,“我等不到你们,心灰意冷之下根本没想要让他知道这件事。等我处理完家人的后事心情比较平静后,觉得也没必要让他知道了。我要在美国照顾妈妈,他在台湾也有自己的事业,再者,他那逃讵下我让我一个人为他担忧,我其实。其实是不大能谅解的。”
“你的想法或许没错,碔哥是该跟你坦白,但你知道了又如何?你会因此就不担心吗?我相信碔哥的出发点是为你好,是在保护你,而且这件事你误会了。”
“误会?”眨动眼睫,她一脸迷惘。
“是啊,你这误会可大了。”爱情总是让人变笨。
“我误会了什么?”
“你以为我们是去谈判吗?”他又笑,“没错,那次是对方主动找上我们,但不是谈判。他们设宴款待碔哥,要跟我们赔罪,本来他们也想邀请你,但被碔哥婉拒了,他怕你不习惯那种场面。”
“赔罪?”黑道的事她是真的不懂,为何前一刻欲置他们于死地,下一刻又设宴赔罪?
“在铁皮屋对我们动手的那些人,是‘御盟’的人,御盟的老大叫陈御。御叔本来是卫门的人,当年和我老爹一起创立卫门,后来我老爹决定金盆洗手,转做正常生意,但御叔坚持要当他的黑道大哥,所以自立门户创立御盟。即使如此,他和我老爹的交情并不受影响,他甚至担心卫门会因为御盟的存在而受到影响,所以在手下面前,他们两人不曾提起他们的私交,也所以有很多兄弟并不知道这层关系,就连我和碔哥、泽一他们,也是那天赴宴时才知道。”
逗了逗男娃,卫泽欣继续说:“碔哥他二妈阴错阳差找上御盟底下那些兄弟帮她解决事情,偏偏那群人不知道御盟和卫门的关系,动了你和碔哥。御叔知道后,气愤不已,所以才设宴款待老爹和我们。”
叶品妮膛言,瞠大双眸。是误会……真是她误会了啊。
她还以为他……蓦地,她又泪流满面。
瞧,她做了什么蠢事?一个误会,让她认定他不够爱她,所以不和他联络,然后两人分隔两地,饱受相思苦!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她说他不顾及她的想法,但她又何尝为他设想过了?
他知道那种场合她会不习惯,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吧?因为若让她知晓,去了她必定不适应,不去又怕对对方不好交代,毕竟都开口邀了她。他知她无论怎么选,两者都为难,是以他才瞒着她。
他的用心,她没能体会,也不问问事情的经过就断定他不够爱她。她好糟糕,她真的好糟糕啊!
第9章(2)
“喂,你干嘛哭成这样?知道是误会,要开心呀!”卫泽欣瞪着她泪流不止的面容。
“泽欣。我觉得我好糟糕。我竟然这样误会碔哥。我以为他不让我知道是因为我还不够重要。”她双手掩面,晶莹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当面跟他道歉不就好了?”也不用哭成这样吧?这里可是公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被他欺负的咧!
“道歉?”小脸从掌间探出,一脸迷惘。
“是啊。”他把男娃举高,男娃咯咯笑了起来。“碔哥一样还在颜音教吉他。他父亲的遗嘱公开后,阎氏企业是留给祏哥,至于碔哥拥有的仍是颜音。碔哥他二妈若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绑架你吧。”
她笑了笑,低首思忖一会儿,“那都不要紧了,我。我先回去换个衣服,再过去找他。”这么多年没见,总不能要她一身面粉味就跑到昔日情人面前吧?
“这两天阎氏召开股东大会,他北上去参加,明天才会回来。”捏捏男娃颊肉,卫泽欣玩得不亦乐乎。欺负不到这小鬼的老子,玩玩小子也不错!
“明天吗?”她真的很想见他,但知道他对她情意依旧,那么也不差多等一天。
“喂,你这臭小子,敢捏我!”卫泽欣嚷嚷着,因为男娃模仿他,也伸手捏他的双颊。“碔哥说明天回来就是明天回来。”他玩归玩,不忘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