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军令如山!”
他奶奶的!在军营待了一阵子,常听到的这句粗话马上在苏滟晴的脑海中窜了过去。天呐!虽然没出口,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再看向那张大床,她的眼内又冒火了。
“坐下吧,我们得谈谈今晚的任务。”
炎靖没打算给她太多喘息的时间,直接走到她身后,手搭着她的肩膀,致使她不得不坐下。这时她身体僵硬,所有的神经绷紧,至于他说了些什么,她实在没听进去。
这一天,炎靖为了让两人更有默契,就连晚餐也要她跟他在营帐里共用。
这会儿,瞧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连吃东西都像个女人。”
苏滟晴深吸口气,没应话,开始大口大口的咬起鸡腿,心里不禁埋怨起老天爷。她做了什么坏事吗?不然,怎么会让她遇到这个讨厌鬼?!
用完晚餐后,两人分别骑上一匹黑马及棕马出了军营。炎靖说得好听,不管白天或黑夜,他都得带头巡视四周、了解军营附近的地形,其实是要跟她夜探威州知府。
这么小心行事,无非是担心上百人的军营里也有第三只耳朵。
不久,两人便在林间奔驰,可炎靖注意到一身黑衣的她是臭着一张脸的。
“我命你担纲此重责大任,是你的荣幸,这是什么表情?”
“我的表情一向如此,若王爷看了不舒服,别盯着我看便是。”
事实上,她故意加快速度想甩开他,怎知他骑术了得,总是能维持与她并行的状态。
“苏秦,你忘了谁才是主子?”
她的确忘了,只记得他是个轻浮的登徒子,是个硬逼她跟他共用一床的臭家伙!这教她的脸怎么不臭呢?上回跟他同床是搞错了人,可这回要同床几日,她是想都不敢想了!
两人策马并行好一会儿后,终于下了山。这次,炎靖下令将马儿藏在林子里,两人在脸上系了黑巾后施展轻功,一前一后的来到威州知府。
不意外的,林佑泽的寝室里灯火通明,炎靖跟她交换了一下目光,同时跃上屋檐,轻轻的移开一块瓦片偷窥。
只见林佑泽正在房里焦急的踱步,而一名脸上系了白巾掩住半张脸的女子则坐在红木椅上,一双凤眼带着勾魂似的媚态,声音却是冷飕飕的,“林大人这次闯了大祸,主子特别交代,在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接触。”
“这怎么对?!”他一脸愤怒,“不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主子说了,既然有可能是靖王爷拿走军机图,你该做的就是逃,而不是拉他下水!”
“我往哪里逃,他总该帮我出个主意吧?当初是他找上我的!”他火冒三丈、激动的挥舞着手。
“好吧,这事我会回去请示主子。”
女子朝林佑泽打了个招呼,随即施展轻功离开。
炎靖悄悄点个头,苏滟晴明白的回应后,两人立即追了上去。
没想到该女子警觉性颇高,立即发觉自己被人跟踪,在刻意纵身跳入幽暗的巷子后,几个纵走,再窜入密林里,炎靖身形一跃,一个翻转,快速的挡到她身前,击出雷霆万钧的一掌,可那女子武艺也不差,一个闪身躲过这一击。
苏滟晴再欺身过来,击出另一掌,但女子的武功似乎胜她一筹,一个回身,不仅躲过攻击,还从袖子里抽出一把软刀刺向她,这个动作来得犀利,她来不及走避,冷光一闪,“嗤”的一声,袖子被划过一道,她柳眉一皱,血光乍现。
炎靖立即奔了过来,而那女子则趁机没入了黑暗中,苏滟晴忙叫,“只是小伤,靖王爷,快去追她!”
“算了!”他瞥了一眼那幽黑的森林,哪还有那名女子的踪影。
拉下脸上的黑巾,他替她绑住臂膀止血。
苏滟晴这一连两天都遇上比自己武艺还高的人,原有的自信都被击倒了。
“我想,下次还是请黄副将陪靖王爷来吧。”
炎靖摇头,“暂时不会有任何行动,我们已打草惊蛇,得另做打算!”
两人走回马儿的停放处,随即策马回军营。
黄泰渊因担心两人安危,并未进入营帐,而是守在军营入口处观望,一见两人平安回来,他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
他拧眉看着苏滟晴的手臂,“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拖累了靖王爷,让我们追的人给跑了。”她难掩自责。
“没关系。我累了,想洗澡休息。”炎靖一脸的无所谓,“明早我再找你谈。”
“是。”黄泰渊忙点头,“我立刻派人送水到营帐去。”
他点个头,迳自往帐里走,苏滟晴则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因为仍处于深深的自责中,以致丝毫没有注意到炎靖带着戏谑的眼神频频回头看她。
不久,两名士兵陆续扛进了大水桶、热水及冷水等,一直到士兵们退下了,呆坐在床上的苏滟晴仍以茫然的眼神看着正在她面前脱衣的男人,直到看见他赤裸的壮硕胸膛时才蓦然回神,急急起身。
她略显慌乱地道:“属下告退。”
“等等,”他一把扣住她未受伤的左手臂,阻止她往外走,“你出去干啥?”
“属下不打扰靖王爷洗澡。”她显得很不自在。
“不行,你得帮我刷背,用左手就行。”他算很体贴了。
“什么?!”苏滟晴错愕的眨了眨眼。她堂堂仁亲王府的千金要帮他刷背?!
炎靖挑眉,“有问题?”
“当然有!”她想也没想的抽回自己的手怒喝,压根忘了现在自己只是一名小兵。
他有些诧异,但更觉有趣,“有什么问题?苏、小、兵?”
这三个阶级分明的字眼,可提醒了她没有说不的权利。一时之间,苏滟晴反倒怔住了。
呆了?!他故意轻拍她绝美脱俗的脸颊,“你还没回答我。”
“我知道王爷一向高高在上,习惯让人伺候,但苏秦不习惯伺候人,我来投军是来学当男子汉,不是当奴才的!”她忍着想甩掉那微贴在她粉颊大手的冲动,直勾勾的瞪着他回答。
炎靖收回手,大笑起来,“你这话说得真是义正辞严啊,那……如果说这是命令呢?”
“即使是命令也不从!”要她伺候他,门儿都没有!
“好,有骨气。”他饶富兴味的盯视着她,看得她脸红心跳不已。
苏滟晴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属下出去了。”
“去哪儿?夜深了,你的营帐就在我这儿。”
她哑口无言,脸色微微发白。
他突地一脸恍然大悟状,接着抱起自己的衣物,朝她邪魅一笑,“你要去梳洗吧?是到野溪,还是山泉?我没有这种经验,我们一起去。”
一起?!她倒抽了口凉气,“不行。”
“为什么不行?男儿天生豪气,不拘小节,何况在山边扎营,营上兄弟不都如此?”
“是如此没错,但小的有怪癖,不喜欢跟他人共浴。”她紧绷着小脸儿反驳。
“无所谓,我先洗,你再洗,拿着衣服走吧。”
即使心不甘情不愿,苏滟晴也不得不去拿换洗衣物,领着他出了营帐,来到她好不容易觅得的清澈野溪。
炎靖仔细的看了看。这野溪的隐密性极高,两旁高耸繁盛的树林正好形成天然屏障,将这弯曲的浅溪包围,就算有人想偷窥也找不到缝隙。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真是好样儿的!
这的确是一个可以让她放心褪尽衣衫的好地方。没来由的,他竟为她松了一口气。
他开始脱去裤子,不意外的,美人急忙转身背对他,他扬嘴一笑,光溜溜的进入溪里。
一轮明月高高挂,而这水竟然是由溪底冒出来的温泉水啊!他舒服的吐了口长气,慵懒一笑。没想到美人还挺会享受的。
可恶,她站得脚都快酸死了,这家伙到底还要洗多久?!
又等了好一会儿,背后终于有动静了,她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换你了。”
苏滟晴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呃……靖王爷先回吧,不必等小的。”
“没关系,我洗得热呼呼的,坐在这儿吹凉风正好。”他率性的坐在溪畔,正好可以看看待会儿的“好风景”。
她瞠视着他。他大剌剌的坐在那里,她怎么洗?“我……我突然不想洗了。”
“那怎么成?你身上应该有味道了,我可不想跟个满身臭汗味的人一起睡。”他的眉头皱起。
天啊,还有一个共睡的问题在等着她!她突然觉得好累、头也疼了。
“快洗啊。”他等着她呢。
“还是请靖王爷先回去吧,我说了我有怪癖,也不习惯有人观赏。”她的口气硬了起来,也有些火了。
也好,反正每晚都有机会,他也不必这么心急。炎靖微笑点头,先行离开了。
而苏滟晴在确定他真的远离视线范围后,才迅速褪衣洗净身子,再快速穿衣,呆坐在溪畔好一会儿后,才慢吞吞的踱回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