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痕怔怔地躺回床上,曾经盈灿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片死寂,她酸楚地低语:「甯儿,你不明白,我……已经失去贞洁了,蒙上污点的我,怎么还有脸苟活于世?」
「别胡说。」甯儿紧抓住她的手正色地道。「答应我,永远都不许再有轻生的念头,来,现在先把这碗药喝下去。」
蝶痕轻推开药碗,摇摇头。「甯儿,谢谢你,但我喝不下。对了,我师兄呢?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雷大哥他」甯儿脸色很奇异,吞吞吐吐地道。「应该是还好吧……」
蝶痕紧盯着她。「甯儿,你怎么不说话了?快说啊,我师兄他的手是不是……是不是断了?」她最悬念的就是师兄的手,她不愿看见他因她而惨遭断臂之痛。
「蝶痕你别担心,雷大哥他的手没事。」
轩辕焰只是震麻了雷濯风的手,并没废掉它。
「那么,我师兄人现在在哪里?」她急切地问着,却听到窗外传出一阵马蹄达达声。
马蹄声很有纪律地在窗外划一地停住了,她还听到一个熟悉的冷峻嗓音。
这声音蝶痕身形一僵,宛如又掉入千年冰窟中。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石壁时只求一死啊,难道……她还是逃不过那魔鬼?
她颤抖地伸出手卷起竹帘往外看,随着她越睁越大的水眸,她的身体也一寸寸地失去温度。
药园旁的空地,有着数十名战士骑马矗立着,个个威仪凛然。而为首的,正是那个魔物。
「甯儿……」蝶痕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溺水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蝶痕,你还不知道吗?」姜甯儿的脸色亦有些发白,紧张地道。「被你救回来的那个男人不是普通人物,他……他是苍宇皇朝镇守东夷的青龙皇子轩辕焰。他会躺在断崖下,好像是因为被符昌的残兵突击而坠崖。听说自从皇子失踪后,他的手下就对整个九华山区进行大规模的搜山,后来,不知怎么地真的终于让他们找到这个村里,他们在村外为轩辕焰搭起临时行馆,你昏迷的这两天,他天天都来探视你。」
苍宇皇朝?青龙皇子?蝶痕的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更多的迷惘,久居山谷的他们虽然早已与世隔绝,不过还是断断续续地曾听说过外头改朝换代的情况。
蝶痕曾听师父说过,苍宇皇朝原名苍龙皇朝,乃轩辕家族所创建,国势强大,历代帝王均好大喜功,素喜并吞邻近小国以求扩建版图。
而皇室内部似乎也是一片腥风血雨,听说轩辕无极当年为了争夺皇位,还做出戮父戮兄的事但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是皇子抑或是死回,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仅是山谷间平凡的采药女,她的世界是静谧单纯的,她救他仅为了救一个垂死的生命,她不愿卷人复杂的皇室中。
她更不愿再跟这样的男人有所牵连,一想起那日他在温泉里对她的轻薄无礼,她的小脸又是一凛!
「那我师兄呢,他到底怎么样了?」蝶痕嗓音紧绷地问着。
姜甯儿低声回答:「雷大哥他……他被轩辕焰的手下以‘戮君’之罪名抓起来,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蝶痕绝望地闭望眼睛,抱着头痛苦地自责:「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兄,是我造就了这一切的错误,我不该把那男人救回来,真的不该……他根本是个魔鬼!」
她惶乱地甩着头,仿佛这样就可以一并抹掉所发生的错误。
「蝶痕,你别这样,你冷静点啊。」姜甯儿抓住她。「你额上的伤口很深,千万不要再激动地伤害了自己。来,快把药喝了,再不喝药都凉了。」
「我真的喝不下。」珠泪滑下蝶痕的脸庞。「师兄为了保住我的清白而被那魔鬼抓走,到现在都生死未卜,我怎么喝得下?我只恨自己当天为什么要把那魔鬼救回来,我应该任他死在雪地里甯儿叹气。」蝶痕,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总是得多多少少顾及自己的身子吧。「
正悉心开导她的甯儿突然喉头一梗,刹那间僵硬地停顿下所有的动作,两眼惊惧地直视绣房外。
蝶痕也敏感地察觉姜甯儿的异样,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凛冽悄悄袭来……她已经知道站在外头的是谁了。
好半晌,甯儿才回过神来,慌张地站起身子。「殿……殿下!」
每一回见到这个高大冷峻的男人,甯儿的心头总是一阵恐惧。虽然他不曾对她疾言厉色,他所带领的士兵亦自律严谨,不曾骚扰村民半分;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缠绕着一股十分迫人而诡异的黑暗气息。
那是绝对的尊贵霸气,却也绝对的危险。
轩辕焰气势凌厉地步人绣房,看也不看姜甯儿一眼,冷淡地下令。
「你出去。」
「是。」他的语气中有着令人尊崇的权威,甯儿迅速地退下。
绣房内只剩两人。
蝶痕转过脸,不愿再见到那邪恶的魔鬼。
轩辕焰神色从容地在她床边坐下,状似悠闲,但跳跃在紫眸底的是两簇激狂的火焰。
他开口,阴森的冷空气回旋着。「你后悔救了我?既然后悔,何必冒生命危险亲自为我吸出毒血?」
他依旧记得,在他毒发而神智昏沉之际,是她一口一口地为他吸出肩上的毒血。
蝶痕还是固执地维持原来的姿势,不肯转身看他。
「回答我。」他强悍地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我的女人眼里只能有我,明白吗?」
「你放手!」蝶痕愤怒地握紧双拳吼着:「听好,我之所以会救你,甚至为你吸出毒血,只是为了执行蓟昌太子的命令,我不是你的女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绝不是!」
她知道他之前所遇到的极有可能就是姊姊步蝶影,蝶痕打算将计就计冒认下去,绝不让这魔鬼知道还有蝶影的存在,防止他对蝶影下毒手。
「是吗?」轩辕焰神情愉悦地微笑着,似乎相当享受她的怒气,手指恣意游走在她清丽的五官间,俊脸满是狂妄。「我的小蝶儿似乎急着摆脱我?不过,很可惜,在这世间,有很多事是你无法改变的,例如……你的身份,在你胆敢为蓟昌而行刺我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生便已命定,你的身份也只有一个由我,轩辕焰决定生死的女奴!」
「我不是!」蝶痕忍无可忍地尖叫。「轩辕焰,不管你是任何身份,我都不会乖乖听命于你。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休想得到我的服从!」
她痛恨这个惟我独尊、独断独裁的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一生?
她更拒绝进人那污秽的后宫当一名等待宠幸的可怜女人,她只想在这山谷间当名采药女,平静地过完一生。
轩辕焰淡笑末褪,轻松地道:「你可以拒绝我,我轩辕焰从不以强迫的方式得到女人。所以,跟不跟我回东夷皇宫,决定权在你。」
他神情写意地站起身子,准备踏出绣房。
「等一下」蝶痕唤住他,急切地问。「我师兄呢?你抓走了他打算何时释放他?」
轩辕焰回头,邪美的脸上有着冷蔑。「对于一名死囚,你无须关心太多。」
他的语调很轻,但听在蝶痕耳底却尽是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不是死囚!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你冒犯我在先,他才会行刺你。放他走,轩辕焰,你没有权力囚禁他。」
蝶痕激动地控诉着,过盛的怒气让她牵动额上的伤口,缝线裂开了,渗出些微血珠。她的脸问过一抹痛楚,但她随即倔强地咬紧下唇隐忍住,不让自己喊痛。
他没有忽略那一闪而逝的痛楚,缓缓折回床边,轻抚着她的前额。「痛?」
蝶痕还是固执地咬着唇,一声不吭。
「不说话?」他猿臂一伸,她单薄的身子便无可避免地跌入他怀中。「小东西,你很喜欢挑战我的权威?」
他滚烫的气息吹拂着她,大掌滑过她的凝脂玉肤。
「别碰我!」蝶痕怒叱。
但她怎抵挡得过他狂霸的掠夺?他将她的雪白小脸固定在他黝黑的两掌之间,阴骛气焰游走着。
「他对你很重要?你很在意他的生死?」
蝶痕依旧冷然不语,美丽的眼底布满怒气。
「回答我,蝶儿。」她的不驯与冷傲非但未令他丧失兴致,反而更增添他猎捕的乐趣!闪耀在那蓝紫眼瞳的是狩猎者专有的神采,他恶意地以拇指描绘着她姣美的唇线,一遍又一遍,动作暧昧却那么的自然……
「没错,我在意他,我喜欢他!」蝶痕用力一甩头拒绝他的碰触,晶亮的眸子挑衅地瞪视着他。「如你所知,我早已经是蓟昌太子的人了,我尊敬他,甘心为他做任何事;我也喜欢师兄雷濯风,我仰慕他的钦磊风采,不论他们两人任何一人我都愿跟他们走,服侍他们一辈子。只有你,轩辕焰,你休想以武力强迫使我服从,我宁死也绝不侍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