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三天就要结婚了,祝福我吧。”
丁聿随挑起眉,“也好,凡事也别全往坏处想,说不定时候一到,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都交给以后吧,只要现下觉得幸福。
“没想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阶成恺举杯一笑,然后饮尽杯中的酒。
“呵!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说真的,他才是最需要人安慰的吧。
说完,阶成恺的手机响起。
“喂?”
“成恺,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呢?”手机那头传来康玉澄的声音。
他轻笑,“我来找聿随聊聊天。”
“你快回来,我饭菜快做好了,你回来吃饭吧。”她的声音有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你不是和妈去挑首饰,怎么跑回去煮饭了?”他的语气显得极为温柔。
手机那头传来笑声,“因为我要学着当个好太太啊。”
虽然他们要结婚了,不过婚前的准备工作全是阶成怿一手包办,他们只要轻松当个准新人就好,所以平时她除了往摄影工作室跑,就是去找方小芷,想学会当好太太的第一步。下厨。
听着,阶成恺扬起嘴角,“那好吧,我马上回去。”
“嗯,要快喔!不然菜都凉了。”
他挂断电话后,丁聿随也对着他笑了,“唉!什么事都别多想了,把握眼前的幸福吧。”
只有在心爱的人身边,所有的烦恼才能抛到九霄云外,看着爱人的笑容,不论前方的路多么艰涩难行,也会勇敢走下去。
“嗯。”阶成恺点点头。
这一点,他们倒是所见略同,无论未来如何,重要的是眼前能拥有的。
“二哥,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呢?”小女孩从不远处跑过来,然后在男孩的身边坐下。
男孩抬头看了身边带着笑容的小女孩。
好羡慕她脸上的笑容,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他脸上吧。
今天,他从妈妈那里得知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只知道父母亲吵了一架,然后他莫名地被扯了进去,他从来没看过温柔的妈妈那么生气,还朝着他直喊小杂种。
从他们吵架的对话中,他才知道是父亲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下他,他的亲生母亲要了一大笔钱,才将他丢给父亲,答应永远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吵得很凶,他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从来没得到过妈妈的关爱,一直以为只要当个乖孩子,妈妈就会像疼哥哥那样疼爱他,没想到他把一切想得太天真了。
于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这一天被逼着成长。
见他不语,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袖子,“二哥,你怎么不回答我?”
她看到他脸上紧皱的眉头。
他不快乐吗?
“你每逃诩这么笑着,不累吗?”他觉得那样的笑容很刺眼。
小女孩摇摇头,“爸爸说,皱眉头比微笑更花力气,二哥每天皱着眉头都不累了,我只是笑,怎么会累呢?”
“你……”第一次,他对一个小女孩无言。
小女孩仍然带着微笑,“爸爸死了,每个人都问我会不会难过。”她抱了膝盖低头道:“怎么会不难过呢?但是,我一难过,每个人就要跟着我难过,我不希望看到别人难过……”今天是她爸爸过世一周年,她已经狠狠哭过了。
望着小女孩脸上坚强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最悲哀的人,“为什么?难过就大声哭,有什么不对?”
“才怪!”小女孩抬起头,迎向耀眼的阳光,“爸爸说过,就算难受,只要带着笑容,就会有坚强的勇气。”她好崇拜爸爸喔,所以她不能让爸爸难过,所以她要笑,让爸爸能放心上天堂,妈妈死前,爸爸是这么教她的。
“那是因为你还小,才会这么容易相信。”那一切都是骗人的。
闻言,小女孩直摇头,“才不是呢,难道老师没有教你,快乐也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当然要选择快快乐乐地过一天了!”这个道理和爸爸教她的一样,所以她深深相信。
看着她突然正经八百的小脸,他不禁扬起唇角。这一刻,他承认自己输了,输给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呵,二哥笑了耶。”小女孩一看,也跟着又笑了,且笑容更灿烂。她伸手指着天上,“爸爸现在在天上看着我,看到有那么多人疼爱我,他会放心的。”
突然,他好想抱抱这个能将忧愁化为笑容的女孩……
只是,当他想伸手抱她时,不远处却传来大哥的声音。
“玉澄!”
小女孩一听到那声叫唤,便高兴地跃起小小的身子,“大哥,我在这里!”红扑扑的脸蛋依然笑着。
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随着声音在前方出现,“大家到处找你呢。”
一看见他,小女孩便朝他奔过去,“大哥,我才要问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说着,她已扑进他的怀抱里。
男孩眼见这一幕,才蓦然记起,他听到大人们说,这个小女孩将来是要嫁给他哥哥的,失落感让原本已扬起的笑容又逐渐消逝,眉心也跟着紧紧皱起……
阶成恺缓缓地睁开眼睛,望了怀中仍然安稳睡着的康玉澄。
他微微叹了口气,轻轻起身。
阳光已从窗外斜照进来,他定睛望着窗外。
记忆从梦中回流,让他记起,从那一天起,他就习惯这么宠她了。
难过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这是她说过的。
但她也许不会明白,快乐是需要天分的,他学不会,就只能靠她给予,只有看着她笑,他才能感觉到什么是快乐。
如果有一天,她再也不对他笑了,那将会如何?
也许,他已经准备好等待那天的降临,等着她带走他仅有的快乐……
第7章(1)
再过两天就是阶成恺和康玉澄的婚礼,他原本以为事情不会再糟了,没想到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使得他复杂的心情更加纷乱。
经过一下午的看诊,直到他看完最后一个病患,正准备回家时,外头突然走进一位中年妇女。
发觉有人走进诊间,他转头面向她,“你是?”
后头有位护士跟了进来,“阶医师,她是指名来找你的,已经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等你把病患看完。”
找他?“有什么事吗?”
妇人转头对护士道:“我有话要跟阶医师谈谈,你能回避一下吗?”
“啊?”护士一顿,然后点点头,“喔,好的。”她拿起桌上的一叠病历后随即转身走出去。
护士一离开,妇人嘴里便喃喃地道:“都长这么大了。”
阶成恺再对来人问道:“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印象中,他不认得这位妇人。
“孩子,我是你妈妈啊。”妇人直指自己,眼神直视着他的反应。
她是徐秀琴,阶成恺的生母。
他心底一愣,神情上却无太大变化,“你是不是开错玩笑了?”
徐秀琴一听,脸色大变,“难道詹义芳没告诉你,说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没有。”他道,神色依然从容,“如果你是来闹事的,我劝你马上离开,否则我要叫警卫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让你连妈都不认了!”她不放弃,伸手扯着他的衣袖,语气激动。
他甩开她的手,“说吧,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再和她耗下去也无用处,反正他早料到会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徐秀琴一听,面色一喜,“你认我了?”
他摇摇头,“别再装模作样了,你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不然她不会把他丢下,直到今天才出现。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看他冷然的模样,她收起想引他同情的可怜模样,换上算计的脸。“我需要一千万。”她已经走投无路了,手上就只剩他这张王牌,若不是前些日子在这间医院里发现他的名字,她几乎忘了自己曾替阶传忠生了个儿子,一问之下,真的是他。
果然!
阶成恺一点都不讶异,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生母,他早有耳闻,当初若不是为了钱,她是不会将他生下来的,生他,只为了要威胁阶传忠。
“不可能。”他脱下身上的白袍,准备下班。“你最好马上离开。”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好歹你也是我怀胎生下,只是向你要些钱用,你却拒绝得这么快?”她没打算离开,反倒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要不是所有的钱都被男人骗光,还为此负债累累,她也不会把脑筋动到他身上,他是她的儿子,他合该认命。
她没胆去找阶传忠要钱,只能向儿子开口,谁教他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要点钱来花并不过分。
他没有理会她,只是拿起桌上的话筒拨号,“喂,警卫室吗?我是阶……”
徐秀琴连忙按下电话上的停止通话键,“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他横视她一眼,“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