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朱禧那种人就算被行刺身亡也绝不会有人觉得惋惜,若非她有任务在身,加上朱家先祖对她穆家有恩,或许她还会在一旁观看呢!
只是……那黑衣人哪儿去了?
她四下张望,想找出他藏身之处,但幽静的林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声息,就连地上也寻不着任何脚印。
「逃了吗?」她忖着,手里因警戒而提着的剑略略垂下。
正当她有点松懈之际,一道迅捷的黑影突然从天而下,待她发觉,那黑影倏地落在她面前。
「啊!」她的耳力一向灵敏,可是这一回,她居然没有听见半点声息而遭袭,当下惊骇得低呼一记。
「姑娘,」蒙着面巾的梵辛单手把住她拿剑的手,猛地将脸欺近她,「妳可是在找在下?」
虽说看不见他的模样,但光是迎上他那狡黠又迷人的眼睛,希敏就又羞又恼地说不出话来。
她气恼地想举剑反击他,可他却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让她连一点反击的力气都提不出来。「你……」
从来没有人教她吃过败仗,就连镖局里的那些男人也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在这黑衣人面前,她却是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姑娘是朱禧的什么人?」
「你管不着!」虽然心中忐忑,希敏还是强自镇定、神情冷漠地瞪着他。
他的黑眸是迷人的,是教人迷惘的,可是她讨厌他这么看着她,因为那会教她心绪紊乱、不知所措。
见她态度冷傲,衣着华美,而且还坐在朱禧的轿子中,梵辛猜想她应是朱家的女眷……想到这儿,梵辛有点懊恼失望。
像她这般英气焕发、秀丽绝伦的女子却是朱家女眷,真是暴殄天物。
「是英雄的话,就跟我一较高下!」她朝他沉喝。
梵辛一笑,「跟妳一较高下?」她现在可是被他攫得一动也不能动啊!居然还这么大的口气说要跟他一较高下?
她功夫不差,势必是犹胜须眉,但跟他比,她还差多了。刚才若不是被她的气势及丽颜所震慑住,以她的功夫造诣还未比能挡得了他刺杀朱禧呢!
可是见她高傲自满,恐是听不得这种「实话」,为免触怒佳人,他「保守友善」地说:「我不跟女人打。」
「你……」希敏奋力地想挣扎,却怎么也抽离不了。
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若他的目标是朱禧,此时为何不去追杀朱禧,而是在这儿跟她耗时间?!
他不只抓着她不放,甚至还问些奇怪、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她是什么人关他什么事嘛?!他的任务应该是刺杀朱禧吧?
「放开我!」她气得大叫。
可是一出口,她又后悔了,因为这么一叫,好像她已经未打先输。
她不认输,她穆希敏绝不会输!
想着,她抡起另一只手,冷不防地朝他脸上抓去。
她原本是想抓伤他的脸,可是他闪得快,她只扯掉了他险上的面巾。
面巾一落,希敏同时也觑见了他的样子,在那一瞬间,她呆愣住了
如墨般的两道浓眉、锐利如鹰般的重瞳大眼、直挺的鼻梁,紧抿微扬、带着几分促狭的饱满唇片……
老天,这世上竟有这种男?!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眼底燃着一股她所不知道的炽热。「啊……」她不觉喟叹记。
芳心一直未有所属的她,因为心高气傲、眼界极高,始终还不见任何男人能抓住她眷恋的视线,可他……这个陌生的刺客却吸引了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该这样的!现下她该做的就是击退他、挣脱他,而不是就这么迷眩在他的风采之中。
被扯掉面巾的梵辛一点都不惊慌或生气,反倒促狭一笑,「原来姑娘不只会用剑,还懂得『五爪下山』……」
「你……」希敏气得牙痒痒,无奈落在他手中动弹不得,就算想掌他两巴掌都难如登天。
「妳还没告诉我,妳是朱禧的什么人?」他固执地想从她口中知道这件事。
虽说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他越问,她就越不告诉他。
再说,要是他知道她是威远镖局的穆希敏,那她连一招半式都还没出手就被擒的糗事,难保不会张扬出去。
她个人名声事小,可威远镖局及她父亲的名声事大,这个脸……她穆家及威远镖局都丢不起。
「妳不说?」梵辛觉得她似有隐瞒,不觉拧起了眉心。
是朱禧的什么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她的身分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说!」她倔强地道。
他注视着她,两只眼睛如火炬般紧紧撞住了她惊怯的目光。「妳真不说?」好个固执的女子!
她坚决地道:「不说!」她就是不说,看他能奈她何?
「妳若不说,我就……」他想了一下,忖出了一个整她的方法。
她觉得他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当下有点惶恐。「你……你想怎样?!」虽然怕,她的声调还是强势而镇定。
梵辛使坏地将身子一倾,低下头,将脸凑到她发髻边。
「嗯……」他鼻子用力地一吸,怪笑着:「妳真是香……」
她虽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可因为她的身分是当家的千金,从来没有人败这么亲近她,甚至是调戏她。可这个可恶的东西,竟敢……
「你……」她打定了要是他再靠近一点,她一定要咬下他的耳朵。
「妳要不说,我就亲妳。」梵辛耍赖地威胁她。
「你……敢?!」她秀眉一拧、红颜一怒,气得就想破口大骂。
「谁说我不敢?」他撇唇一笑,突然就将唇贴上去,在她惊悸的唇上轻啄一记。
希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胆敢亲她嘴的色胚子。「你……」
梵辛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逗她,「想不到妳的嘴跟妳的味道一样香。」
「你……你这个狗头虾蟆!」她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色胚!登徒子!你不是人!你不配在江湖上立足!你……」
他近觑着她,欣赏着她不断张阖的粉嫩唇瓣,越益觉得她秀色可餐、天香国色。想着,他又趋近——
「我告诉你,你……」见他又想亲她,希敏警觉地将脖子一缩,「你要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嘴巴咬下来!」
梵辛向来最不喜欢人家威胁他,除了他那个刁钻难缠的义妹——梵静之外。
对梵静例外是因为她是义父的掌上明珠,还有……他是看着梵静长大,而且还帮她换过尿布的人。
除了梵静,没有人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他,所以听见她威胁要咬下他的嘴,他更是跃跃欲试地想挑战。
挨上去,他又一次地亲住了她。这一次,他并不是浅尝即止,而是定住不动,甚至轻佻地吮吻着她。
希敏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家伙亲了她一次又一次,而且还是亲她的嘴。
张口一咬,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咬了他的唇——
觉得嘴里有点咸味,梵辛离开了她的唇,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妳真咬我?」
「你再靠过来,我连你的鼻子都能咬下来!」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点都不屈服。
梵辛疑惑地望着她,只觉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一般姑娘家要是被擒,想必一定担心受怕,不敢随便抵抗或激怒对方,可她却……她绝不是一般女子。
「妳不怕我一刀杀了妳?」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要杀便杀,我怕你?」她轻哼一声,毫不畏惧。
「妳是朱禧的谁?」这么一个刚毅倔强、高不可攀的女子,究竟在朱家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想知道?」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她是朱禧的谁又关他什么事?
好,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她就成全他。
「我是朱府的女眷,你高兴了吧?」她不满地瞪着他说。
朱府女眷?梵辛沉下眉,有点懊恼失望。
既然她是朱府女眷,那就代表她可能是朱禧或是朱家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原来她已是有夫之妇了……唉,可惜!
不只可惜她如此一位美人竟是朱家人,也可惜他自己没有机会亲近她。
「妳真是朱家女眷?」虽然心里觉得失望,他还是固执地追问:「如果妳是女眷,为何拿着剑坐在轿内?」
「我懂武术,老爷要我负责他的安全。」说着,她扬起高傲的下巴,「怎么,你还有疑问吗?」
至此、梵辛已经完全地打消了对她的念顿、尽管他是不舍的。
他梵辛再如何风流不羁,也不至于下流卑劣到欺负一个已婚女子。
失望之余,他松开了她的手。「妳走吧!」
希敏望着他,有点诧异。她以为他会得寸进尺、更进一步,或者是索性要了她性命,可是……他居然放开了她?
「你……」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梵辛望着她说。
她一愣,「咦?」
「不怕让妳知道,我还会去杀朱禧,而且一定会要他的狗命。」他眼光转而凌厉,「到时我们势必会再兵戎相见,下次……我可不会留情了。」话罢,他拔地而起,消失在树影间。